正文 第6章 一出好戲

起身整了整裙衫，顏佩卿漫不經心吩咐清風與晚月：「將靈枳直接送去父親院里，告訴她，方才對我是怎麼說的，到了父親那，便一字不差，再清清楚楚地說一遍！」

得了小姐的吩咐，清風和晚月四目相對，斬釘截鐵地回稟道：「奴婢定不負小姐所託。」

於是兩人雙雙走上前去，十分彪悍地把靈枳架了起來，拖著就要出門。靈枳死命掙扎，嚎啕大哭：「小姐，您這是要把我逼上絕路呀！」

顏佩卿喝茶的動作一頓，苦笑一聲：「你為虎作倀陷我於水深火熱之中時，又可曾想到會有這一天？」

她倦怠地擺了擺手，清風和晚月就利索地把靈枳拖了下去。眼下難得的六根清凈，顏佩卿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輕嘆了一聲。

她從未想過自己的人生能夠重來一次，現在細細想來也是上天不願六月雪滿人間，才給了她這次機會。

既然與顧永安一刀兩斷，她也要徹徹底底地為自己好好地活一次。這一生，她絕不會再受奸人蒙蔽！

想著，她攥緊了手中的茶盞，眼中儘是冷光。顏婉玥的事情如今被捅到了父親那邊，想來今夜也是不得安寧了。她只消等著父親叫她過去看一出好戲。

是夜，月涼如水。

靈枳在去往顏宏尚住處的時候眼淚止不住地掉，說著自己上有老母下有阿狗，簡直讓清風和晚月啼笑皆非。

「今日若是我們饒了你，誰來可憐我們苦命的大小姐！要怪就怪在你沒跟個好主人吧！」晚月正色斥責她，左手用力一推，靈枳跌跌撞撞地上了顏宏尚門前的石階。

事已至此，靈枳整個人蔫了一般，敲了敲顏宏尚的門。似是裡面的人聽到了外邊的動靜，這邊一敲門，裡邊就有人把門打開了。

夜還沒深，他點著油燭，正在書桌前處理朝堂上的事務。夫人在屋裡卸下珠飾，卻是準備歇息了。

兩個人看著門外的稀客，想要知道他們這是搞了一出什麼名堂。

「靈枳……靈枳給老爺和夫人請罪！」不由分說，靈枳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眼淚嘩嘩地往下掉。

倒是清風和晚月看見她這一副苦命的樣子，眼裡都是輕蔑。

「這……這是怎麼了？」謝霖本是婦人心腸，更何況她分外疼愛顏婉玥，愛屋及烏，對待靈枳也是多了三分好。

顏宏尚倒是穩得住，從容地詢問：「你這是犯了什麼事？」靈枳摸了摸眼淚，悄悄瞅了一眼旁邊的清風和晚月，卻被狠狠地瞪了回來。

她倒吸一口涼氣，只得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今日二小姐墜水是有原因的……與七公子有關……」

顏宏尚一聽這話，立馬皺起了眉頭，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書案，大聲呵斥：「還不快如實交代。」就連一邊的謝霖也忍不住著急起來，小聲催促：「枳兒呀，這你怎麼不早說？」

許是被顏宏尚剛剛那聲呵斥給震懾了，靈枳連忙結結巴巴地把剛剛在顏佩卿那裡說的話，一字不差地給複述一遍。

清風和晚月已經聽了一次，可再次從靈枳口中聽說的時候，兩個人還是恨得牙痒痒。

「二小姐許是一時鬼迷心竅……老爺夫人可千萬要網開一面呀！小的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呀！」說到最後，靈枳一邊抹著眼角的淚花，一邊不忘給二小姐和自己開脫一下。

感覺到顏宏尚被氣的氣息不穩，謝霖連忙給他拍了拍背，開導說：「這樣的事情，還是把玥兒喚來，聽她怎麼說。聽信旁人的片面之詞冤枉了自家閨女，可是叫玥兒寒心呀！」

顏宏尚已經被氣的上頭了，面色肅正，點了點頭，只對清風和晚月簡單吩咐：「既然是你倆送她過來了，那也把卿兒喚來。」

房間內劍拔弩張的氛圍壓的眾人喘不過氣來，靈枳跪在地上，兩腿早已麻木。清風和晚月領了老爺的意思身影沒入夜色中，翩翩回了顏佩卿的住處。

不過片刻，相關的兩人都已到齊了。顏婉玥的面色依舊很蒼白，一副弱不禁風隨時都可能暈倒的樣子，也不知道是落水的緣故，還是事情敗露慌張得緊。

顏宏尚擺手示意，讓她們二人入了座。這時候顏佩卿已經卸了梳妝，燭火輝映之下剛烈的眉目之中多了幾分清秀的意味。

感受到顏婉玥揣測的目光，顏佩卿抬頭對她從容一笑，顏婉玥的臉色卻瞬間陰沉了下來。

從一進門看到靈枳起，顏婉玥就知道這是一場鴻門宴。

良久，顏宏尚冷著臉質問顏婉玥：「你今天落水的原因果真如靈枳所言？」

顏婉玥眼底閃過一絲狠辣，又轉瞬即逝恢復了平時柔弱的樣子。

她慘白著臉，竟也撲通一聲下跪，眼睛紅腫地不成樣子：「父親……今日所為，是女兒失了方寸。」

聽到顏婉玥親口承認，顏宏尚剛剛積攢的所有怒氣瞬間爆發，手上的茶杯狠狠地砸在了顏婉玥的身上，碎瓷片險些將她划傷：「孽障！你怎能如此！」

大將軍平時十分穩重，此時盛怒，惹得屋內的人都為之震顫。

顏佩卿坐在一邊不言不語，只覺得顏婉玥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從自己的身上刮過。

「可是……女兒也有苦衷啊！」顏婉玥變回了那個大家平時所認識的小姑娘，兩眼淚汪汪的，就像一個不小心做錯事的孩子。

顏宏尚差點就要操起來書案旁邊的戒尺，將顏婉玥狠狠地抽打一頓，被謝霖及時攔下：「你看看玥兒現在成什麼樣子了！她千不該萬不該也是你的女兒，你難道是想要了玥兒的命嗎？」

顏宏尚揮舞到半空中的手被陡然攔住，指尖竟然因為克制有著些許的顫抖。他瞪大了眼睛，終究是被失望淹沒，將戒尺重重摔在地上，無奈地長嘆一聲。

「你也聽聽……聽聽玥兒有什麼苦衷呀！」謝霖紅了眼睛，這兩個女兒都是她的心頭肉，可是這幾天事情一樁接著一樁，她也有些筋疲力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