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坦誠
李佳霖很是奇怪,徐景灝不是一向不喜歡管人閑事兒嗎,怎麼今兒的態度這樣讓人難以捉摸。認識兩年了,作為農大的風雲人物,徐景灝可是女生們眼裡的男神,是老師們的寵兒,不僅在農大,就是在整個京城高校中,也極富名氣。可以說,如果他放出話找女朋友,不到半天,就會看到狂蜂浪蝶撲將而來,將農大的苗圃試驗地淹沒。就憑這人氣,他會對所謂的老鄉另眼相看,會刻意照顧一個對他毫無用處的孤女?
難道,他也看上了林歡?這個想法,頓時讓李佳霖如臨大敵,全身的細胞都充滿了警惕。「景灝,很少看到你這麼閑呢!」李佳霖笑眯眯地道。
徐景灝慢條斯理地包裝著一束花,慢悠悠地回答:「全國人民都放長假,就不許我也好好休息?好歹,現在我還是學生呢!」
「以前越是放假你好像越是忙喲!」李佳霖皮笑肉不笑地打包,貼上快遞單。
「正巧,這次沒啥事兒,功課也跟得上。」徐景灝淡淡地道。靈巧地打了個蝴蝶結,然後順手放在桌上,旁邊放了張標籤,以免李佳霖弄錯訂單。「平時店裡生意都這樣好?店裡的花都快賣光了。」他道。
李佳霖撇撇嘴。上午,笑笑說,以前從沒那麼好的生意,自己還得意著呢,不料,徐景灝一來,順手轉發了一張照片,很快就湧進來不少迷弟迷妹,網上的訂單也大幅增加,讓人應接不暇。哎,人比人氣死人,難道他就不怕過度消費?哼哼,如果明天沒生意,看咱怎麼埋汰他!「笑笑說,花房裡還有鮮花,不擔心沒得賣!」他很不甘心地回答。
徐景灝「嗯」了聲,就不再說話,繼續手中的活兒。
李佳霖和徐景灝的關係還算不錯,覺得這人雖然故作高冷酷,但人家有那家世、有那能耐、有那顏值,再說,對身旁的朋友,徐景灝這人還算是真誠的,並非對旁人那樣表面謙和禮貌實則拒之千里。但是,今天,李佳霖心裡很是不滿,特別不滿。你說說,咱早就表態了,看上林歡啦,你不說給兄弟我加油助威,還在旁邊礙手礙腳,這是啥意思?「景灝啊,咱倆認識的時間不短了吧?」他還是想把話說明白些,免得傷了兄弟情分。
徐景灝頓了頓,語氣一如既往地清淡平和:「剛進校就認識了,你問我男生宿舍,我正好要去,就認識了。」
「可不是?」李佳霖一拍大腿,一眼不眨地盯著徐景灝,「我就住你頭頂上,一樣的鋪位,你說這是不是緣分?」
「是啊,挺有緣的。」徐景灝想了想,點點頭。可不是,報名第一天就認識,然後一同進學生會,然後經常聯繫,然後就成為了朋友。能夠被自己認可的朋友不多,李佳霖勉強算得上。之所以認可他,是發現這人憨厚中透著機靈,莽撞中透著細緻,做事進退有度,待人大方得體。雖然倆人今後的路不同,但誰知道哪日便其幫助呢?李家的財力,可不能小覷;李家的人脈,更不能忽視!自古官商就是一體,誰也離不開誰。雖然李家的大本營在黑省,但在魯省也有種植基地,李佳霖的老爸也是魯省的座上賓。自家老爸正是分管農業,自然得與李家打好交道。想到這裡,他抬起頭,溫和地笑道:「佳霖是有話和我說?你我兄弟,沒必要如此小心試探。」
李佳霖呵呵笑著:「沒啥,就是想問問,你覺得咱和林歡有可能沒?不要以為咱像別人那樣玩玩啊,你瞧過咱這兩年追過哪個女生?你甭要吐,我是認真的,可以對天發誓。」
見李佳霖極為嚴肅認真,不似往常大大咧咧嬉皮笑臉,徐景灝便正色道:「你徵求過你爸媽的意見沒?你想清楚,林歡是個孤兒,不會給你帶來任何好處和助力。還有,她的過往你清楚嗎?」
李佳霖一挑眉,自信地笑道:「我爸媽很贊成,說林歡挺不容易,告訴我,考慮清楚了就去做,不要讓自己遺憾終生。還告誡我,林歡過去受了那麼多苦,不要欺負她辜負她,不然,他們都不會輕饒了我!」他聳聳肩。
「至於林歡的過去,我仔細了解過,上午又聽林歡說了一些,越是了解,心裡越是難受!」想到林歡以淡漠的語氣說著那些話,李佳霖忍不住皺緊了眉頭,「想到她受的那些苦,我心裡就難受,恨不得以身代之。現在,你看到了我的誠意,作為兄弟你該支持我吧?」他略帶緊張地看著徐景灝。
徐景灝輕笑一聲,道:「作為兄弟,我自然該祝福你。但是,我也要提醒你,如果到最後林歡仍然不能接受你,你又該如何?」
「哇!不會吧!」李佳霖哇哇大叫起來,「你怎麼能咒我呢?我這樣誠實可靠、善良本分、勤奮上進的有為青年,怎麼就不能憑著自己的執著、真誠打動笑笑的心?哼哼,如果不是看在多年兄弟的份上,今兒我就一記老拳送給你了!」
徐景灝側側身,嫌棄地避開他的口水。「風度,請保持風度!」他淡笑道,拿起一束花,「趕緊繼續工作,咱們可要對得起兩頓美食!」
李佳霖撇撇嘴,在徐景灝面前,自己就是被欺負的份兒。哼哼,咱是讓著你好吧?
一邊忙著手裡的事兒,一邊瞅著電腦,及時答覆買家的詢問。林歡剛走時,看到買家好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李佳霖忍不住一陣吐槽。你說吧,想買花兒就下單唄,咋這麼多廢話?
「林歡同學,你喜歡什麼?」人家喜歡啥關你屁事?
「林歡同學,你種的花兒真漂亮啊!」不漂亮有人買嗎?
「林歡,我們可以交個朋友嗎?」不行,堅決不行!
……
「慎重申明:林歡有事出去了,鄙人李佳霖,男,種子科學與工程專業,大三,「一畝花田」花藝坊臨時店小二,請多多賜教!」
敲下這段文字后,他眼珠子一轉,飛快地寫下:「註:另有臨時小二徐景灝同學一枚!請關注他的同學們給予最大的支持,千萬不要打擊他的積極性。謝謝!」隨後,附上徐景灝正在認真嚴肅地整理鮮花的場景一張。
不久,很快,小二頭像不斷閃爍,質詢量倍增。
「請問,你和林歡是什麼關係?」
「徐學長真的在花店當店小二?」
「不會吧,林歡這麼快就名花有主了!」
「到底你倆哪位想追求林歡?」
……
李佳霖雖然想暴露不實報道,但是,為了林歡的名聲作響,他只能齜牙咧嘴地複製粘貼:「申明:本人與徐景灝均為臨時客服,與林歡是朋友。目前花店忙碌,無法回答與生意無關的問題,敬請原諒!謝謝理解!!」
徐景灝瞪了他一眼:「真是自作自受!」
好在,李佳霖這番折騰也不是白費,不少人就下單訂購了鮮花。甚至,有人直接要求送給徐景灝。李佳霖才不管這些,只要你付錢,咱就接單,至於徐景灝願不願意接受,那不屬於他考慮的範圍。於是,對於這幾份訂單,下單、付款、收貨,那速度簡直是超音速,樂得李佳霖大笑不已,對徐景灝道:「景灝啊,你真是個福將啊!是不是打個商量,這幾天你也來花店坐坐?」
徐景灝哼哼幾聲,斜睨一眼:「你就不擔心我奪去你的光芒?」
李佳霖哪裡不知他在嘲笑自己,摸摸鼻子,笑呵呵地道:「哪能呢?咱倆可是好兄弟!你會是那種人么?我能有那麼小氣么?呵呵呵呵!」
徐景灝懶得理會他。自己又不是真是閑得蛋疼,沒事兒到這兒來瞧他怎麼追女孩子?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多看幾本書。
天色黑盡,路燈白慘慘的光灑落在大街上,灑落在依然熱鬧的車輛上。
李佳霖心不在焉地和徐景灝下棋,不時張望著門外,偶爾還瞟一眼電腦。嘴裡嘀咕著:「都快八點了吧,咋還不回來?不是說已經上車了嗎?該不是堵車了吧?」
徐景灝無奈地放在棋子,嘆了口氣:「都說戀愛中的男人最是愚蠢,你現在還是單相思呢就擔心成這樣,真是讓人受不了!」還沒到八點,你就這樣擔心,想想自己出去吃個飯哪次不是深更半夜才偷偷溜回宿舍?人家還是到長輩家吃飯呢,你窮擔心幹嘛?就算是住一宿,你也管不著吧?呵呵,林歡不是和你還沒啥關係不是?就算今後確定了戀愛關係,你也不能管得這樣緊吧,誰都得有自己的私人空間不是?瞧瞧這小樣兒,坐立不安的,就像屁股下有堆火烤著似的。「我說,你消停點吧,也不覺得牙疼!」他打趣道。
李佳霖不服氣地撇撇嘴:「你是還沒到春天,又是個冷心冷肺的,所以體驗不到這種情趣!都說男追女如隔山,女追男隔層紗,話說,整天圍著你的女生少說也有一個加強排了吧,你咋一個都沒瞧上?不會是有啥心理障礙?」
「屁障礙!」徐景灝挖了他一眼,搖搖頭,略帶疲倦地靠在沙發上,「那是我能做主敢做主的嗎?」喜歡怎麼樣,不喜歡怎麼樣?就算是天仙下凡,就算是夢中情人出現,自己也只能遠遠看著。真是很可笑可憐啊!
李佳霖抿著唇點點頭,沉痛地道:「作為兄弟,我為你默哀一秒鐘!」
徐景灝朝他扔了一粒棋子。
李佳霖順手一撈,接住。笑盈盈地道:「小心訛詐你喲,這顆棋子可是最上等的羊脂白玉製成,可追溯至漢朝,價值不可估量!」
「話說,你老爸看上去挺和藹可親的,咋在家那麼專制?」李佳霖不解地問。
徐景灝淡淡地道:「他在外一向和藹可親。」
如此,李佳霖便不好再細問了。都不容易,特別是官宦子弟,還是被寄以厚望的子弟。哎哎,誰叫這小子如此優秀呢?如果表現得稍微紈絝一點,說不得他老爹就不會如此看重他了。自己認識的好些官二代,不都是充分利用自家爹媽的政治資源,賺錢的大肆賺錢,沾花惹草的來者不拒,享受的盡情享受,有幾人像徐景灝這樣當苦行僧?哎,咱都替他累得慌!
再次,李佳霖為自己有一雙開明的爹媽而慶幸。
最後,他為徐景灝有那樣強勢的老爹而慶幸。為啥?呵呵,如果他老爹真是思想開通不計門第的,如果徐景灝真要和自己成為競爭對手,自己有幾分把握?不是小瞧了自己,對於徐景灝,自己也是心存敬仰的。不要說徐景灝看不上林歡!呵呵,你瞧過他對哪位女生如此照顧過關注過?轉彎抹角地告誡自己,順水推舟地留下吃飯,幫著臨時照料花店,居然還允許自己舉著他的旗幟招搖撞騙!你說說,這不反常嗎?很反常,極為反常!可是啊,對不住了兄弟,咱啥都可以讓,爹媽不能讓,心愛的女人不能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