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腹背受敵
傅景陽並沒有給他們太多休息的時間，凌霞回去不過休息了半天，就被門外刻意壓低的談話聲驚醒。
匆匆披了衣服打開房門，細涼的秋雨伴隨著一陣秋雨扑打在凌霞臉上，天空上布滿了烏雲，昏昏沉沉的。
凌霞突然感到一陣眩暈，腳底也有些發軟，索幸旁邊就是門框，一把伸手扶住，而後輕輕甩了甩頭，這覺睡得還不如不睡。
院子的另一端，林雲齊正和慕容朗說話，看樣子剛回來不久，臟衣服都還不及換去。
即使站的這麼遠，凌霞仍然看到兩人的面色有些嚴肅。
凌霞徑直走了過去，「出什麼事了，我大哥二哥來了嗎？」
林雲齊面色僵硬，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能讓王妃聽到這件事後冷靜一點。
「到底什麼情況，說。」凌霞只想知道事情的結果，信陽撐不了多久了，她現在必須知道援兵的動向，否則心裡真的沒底。
林雲齊艱難的從嘴裡吐出幾句話，「謝琰發兵北上，一路借道江寧王的地盤，不過十多天時間，已經過了岳陽了。」
凌霞臉色一沉，迅速判斷道，「過了岳陽了？他這個時候過來，難道是想幫傅景陽滅北燕？」
林雲齊閉口不答，慕容朗同樣苦著一張臉，明明是一場秋雨，卻下出了深冬的寒冷，凌霞只覺得心裡一片冰涼。
半晌之後，慕容朗終於開口道，「王妃，看來這次，慕家軍也不得不退了，於慶回嘉峪關調兵至少還要十日，信陽撐不了那麼久了。」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王妃帶著王爺先退到洛陽，洛陽是幾朝古都，只要沒有叛徒，絕對的易守難攻，就算傅景陽一路打到洛陽，他們也完全等得到嘉峪關援兵的到來。
凌霞愣在原地，眼睛朝下望著地面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林雲齊再次輕喚一聲王妃，這才回過神來。
緩緩的點了點頭，是啊，這個時候，除了退，真的沒辦法了。
還沒等凌霞說話，突然有一小兵連滾帶爬的從雨中跑了過來半跪在地上，「啟稟王妃，將軍，敵軍又開始攻城了。」
幾步走回了房間重新穿上鎧甲，手裡握著從燕堂風那邊拿來的蒼梧劍，這把劍陪了燕堂風二十多年，從帶領三十萬慕家軍滅西戎到收復洛陽，一直都帶著這把劍。
是傅景陽攻城那日慕容朗拿給她的，據說慕家軍許多人都認識這把劍，見此寶劍，如燕堂風親臨。
她前兩天都只是把它放在房間里，可是今日，她覺得有必要拿出來了。
慕容朗戰甲從不離身，此時正和林雲齊一起站著等凌霞下命令。
凌霞沒有說話，只是看了二人一眼，跨著大步朝燕堂風的院子走去，綿綿的秋雨打在黑色的鎧甲上，化成點點雨花，很快就濕潤了整個黑甲。
慕容朗和林雲齊默默的跟在身後，王府下人少，連個遞傘的也沒有。
燕堂風的院子比其他地方熱鬧許多，整個王府伺候的人都守在這裡了，今夜王爺有雅興，又在和客人下棋，還把東籬和清然兩位老先生也請來了。
屋裡時不時傳來陣陣笑聲，幾個小廝靠在門口說些小話，這突如起來的秋雨必定會讓這場仗更難打，可憐屋子裡的人，沒一個人關心這些。
最可憐的還是王爺，他的屬下將士在外面為他衝鋒陷陣，他卻被蒙在一片太平的鼓裡，慕容將軍有令，誰敢在王爺面前多嘴，殺無赦。
所以他們即使是有一肚子話，也只敢背著人小聲的說幾句，連提高半點音量的膽子也沒有。
「王妃來了！」有眼尖的小廝注意到院子里突然走進來的兩男一女，剛想為凌霞開門，可是看到慕容朗比刀還銳利的眼神和王妃身上不停滴水的鎧甲，生生收回了已經伸到門上的手。
凌霞勉強的沖那小廝點頭笑了笑，親自走到了那扇門前，手同樣不自覺的伸到了門上，愣了片刻又慢慢收了回來。
「凌霞在外面嗎？」清然先生的聲音傳出，屋裡的說話聲聽了下來，傅景呈落下手中棋子，看向一聽到門外小廝輕叫了聲王妃后就開始發愣的燕堂風。
「王爺，該你了。」傅景呈表情意味深長的盯著燕堂風。
燕堂風反應過來，手中白子還在半空未落下，掃了一眼棋盤便無奈的笑道，「傅兄贏了，堂風甘拜下風。」
傅景呈搖搖頭，他已經輸了一下午，要不是門外那個聲音，他哪有機會贏。
「先生用過晚飯了嗎？」凌霞的聲音甜甜的，讓人聽不出情緒，只是一副在長輩面前該有的樣子。
「還沒有，兩位先生陪了王爺一下午，都還沒用飯。」門口的小廝小聲的答了一句。
凌霞點點頭，接著沖屋裡喊道，「我去準備點晚飯，然後處理一點王府的事務，先生用了飯就請早點休息。」
整個對話沒有提到燕堂風，可屋裡人除了燕堂風都心知肚明門外的女子在說些什麼，她想來看看燕堂風，可又不能讓他看見她現在的樣子。
仗已經打了幾天了，這幾天凌霞每次都只站在門外和他們說話，一次都沒現身，除了燕堂風，其他人都早已明白是什麼情況了。
燕堂風只當凌霞還在和他生氣，並未多想。
「吩咐為王爺準備晚飯，然後一定伺候他喝葯。」凌霞把在幾步之外小聲對小廝說道。
「是，王妃。」
紙糊的門窗上映著黃色的燈光，凌霞眼神一點一點恢復冰冷，拿著蒼梧劍頭也不回的重新走進雨中。
慕容朗和林雲齊從始至終沒有一句話，凌霞走到哪裡他們就跟到哪裡。
城門之上，凌霞眯著眼看著下面密密麻麻的敵軍，一波一波的衝擊著城門，這座幾百年前鑄造的城牆曾經固若金湯，可此刻它正不停顫慄著，發出無聲的哀鳴。
城牆上的士兵正一波又一波交替著向城牆下放箭投石。
一邊誓死守城，一邊誓死破城，冰涼的秋雨也沒能澆滅兩邊士兵沸騰著熱血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