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殺人放火
「大人，秦大夫。」
黃門善早早帶著仵作在城郊義莊恭候，見聶琰攜秦道禾、慕寒到來，左右瞧了一眼，躬身喚了一聲。
義莊離縣城尚有一段路程，聶琰等人在呂府查探無果之後，便馬不停蹄匆匆趕往，結果還是從天明趕到了天黑。
「見過大人。」黃門善身後，走出一女子，柳眉鳳眼，面色微冷，一頭黑髮綁著一條紅繩，束於腦後，衣著幹練整潔。
她？
就是仵作？
聶琰想象中，仵作要麼五大三粗，要麼賊眉鼠眼，怎會是如此俊秀驚艷的姑娘？
常日與屍體為伍，她就沒有驚心受怕嗎？
聶琰難免多看了她兩眼，有些不確定，「你就是衙門的仵作？」
「是。」
「你叫什麼名字？」
「冷凝。」
冷凝……人如其名，不苟言笑，性子淡漠。一瞬間，聶琰便對她有了準確的判斷……
「案發至今，你可有看過屍體？」
冷凝搖頭沒有應答，聶琰若有所思，對眾人道：「走吧。」
這樣一位女神級的同事，聶琰打心裡不希望她是劉青山派過來的細作。
看管義莊的是一名頭髮灰白的老者，見到聶琰等人的時候，昏昏欲睡，壓根沒把眾人放在心上，含糊不清的尋找了幾次，才找到呂家二十八口屍體安放的地方。
聶琰多了他兩眼，覺得他故意裝傻，實則是在拖延時間，不免內心多了些許憂慮。
「你在門外候著，若有任何異動，第一時間告知我們。」他在眾人沒有察覺的時候，偷偷在慕寒耳邊吩咐。
後者頷首，悄然退出義莊，聶琰依舊警惕，時刻注意義莊內外的風吹草動。
死者死亡多天，屍體不僅長出屍斑，已經開始腐爛，散發著陣陣惡臭，聶琰遠遠探了一眼，便揉捏著鼻子躲開。他東西張望，發現這義莊完全是一個封閉式的場所，只有一個門口出入，存在不小的安全隱患。
冷凝的屍檢手法，乾淨利落，動作迅捷，沒有任何拖泥帶水的多餘動作。她纖細的手上，一把鋒利的小刀，彷彿在指尖跳舞，靈動美觀。
聶琰不由對她刮目相看，不管是身心，還是注意力，完全被這丫頭吸引。
許久，她抹開額間的香汗，神色凝重的看著身側的男屍，「此人的真正死因，是為脛骨斷裂死亡。」
聶琰強忍著內心對屍體的抗拒，邁近腳步，目視冷凝，「被人打斷了脖子？」
「大人請看，他脖頸上的抓痕。」秦道禾眉目微凝，一眼便注意到男屍脖頸處的傷痕。
聶琰想起在呂家走廊的朱紅圓柱上，留下的三道爪痕，與男屍勃頸上的爪痕，如出一轍，「與呂家留下的爪痕一模一樣，這麼說來，殺死他的人，和在呂家留下爪痕的，是同一個人。」
「冷凝，還有其他發現嗎？」聶琰與秦道禾對視，兩人眼中均是凝重。
冷凝頷首，「屍體面色紫黑，疑似中毒。」
「中毒？什麼毒？」聶琰目視屍體面容，除了有明顯的屍斑，他也看不出，是因為屍體放了太久，有了正常的腐蝕反應，還是因為中毒的緣故。
秦道禾是一名大夫，對藥物有天生的敏銳性，他看了一眼，便有了猜測，「看起來像是砒霜。」
砒霜、鶴頂紅，古代居家旅行，必備良藥啊。聶琰心中驚懼，額頭冷汗冒出，神情僵硬的白了冷凝一眼，問道：
「既然是中毒，那你為何還說他的死因是脛骨斷裂？」
冷凝從袖中取出一枚銀針，扎進屍體的咽喉，銀針迅速發黑。她默不作聲，似乎對誤解這種事情，早已習以為常，聶琰頓時有些後悔，不應該這麼心直口快。
他目視冷凝白嫩細長的五指，見她抽出銀針，放在一旁，又取出一根，在屍體五臟六腑上扎了個遍，銀針沒有任何變化。
她微微抬眼，漠然道：「看出來了嗎？」
聶琰一愣，臉上劃過一絲尷尬，秦道禾頓時覺得好笑，代冷凝解釋：「死者若是中毒而死，五臟六腑定會被毒物侵蝕。從屍體上看，死者顯然是死後才被灌下劇毒，所以……毒物只侵蝕到咽喉。」
聶琰恍然大悟，凌正南為了掩蓋凌飛宇殺人的事實，在屍體上做了手腳。
慕氏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想捏死一隻螞蟻容易，要捏碎一個成年男性的脛骨，那簡直是天方夜譚，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現在，物證有了。雖然還不能判定凌飛宇行兇的罪名，但至少可以還慕氏一個清白了。」\0
秦道禾眼中笑意蠱然，「是的，大人。」
一絲陰霾，瞬間在兩人心中掃去，冷凝依舊冷漠，彷彿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黃門善也含笑不語，靜靜看著聶琰。
而就在此時，慕寒從門外衝進義莊，臉色焦急，「大人、師傅，不好了。」
聶琰心中一突，目光與秦道禾對碰，慕寒脫口而出，「有數十個黑衣人，把義莊包圍了。」
他話音落下，義莊的門已經被鎖上，聶琰心中一片冰涼。快步走到門口，不管他如何搖晃，都無法鬆動被牢牢鎖住的大門。
緊接著，門外傳來一聲怒喝，「放火，燒死他們。」
卧槽……
聶琰忍不住怒罵一聲，「這群王八蛋。」
火光衝天而起，照在聶琰等人臉上，灼熱的氣息瞬間撲進義莊，一股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瀰漫在聶琰心頭。
他面色巨變，手足無措，死裡逃生過，難道還要死第二次？
一千兩銀子，堆在床下，還沒開始揮霍呢……
「師傅，我們殺出去吧？」
「稍安勿躁，對方顯然有備而來，就靠你一人，很難突出重圍。」秦道禾冷靜異常，目光掃過黃門善、冷凝，最後落在聶琰身上，
「待會，你只要保護聶大人即可，我助你們突圍。」
火勢蔓延的速度極快，眾人圍成一團，嚴陣以待。
義莊外，黑衣人也沒有急著離開，似乎沒有親眼看到聶琰幾人被燒成灰碳，便誓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