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龍牙
隨著火勢蔓延，灼熱的氣息愈發強烈，秦道禾表面鎮定自若，內心實則惴惴不安。
透過火光，聶琰雙目微眯，目視庄外的黑衣人，一顆心頓時沉到谷底。
「你們聽，這是什麼聲音？」
「下雨了？」
「噗呲……噗呲……」
毫無徵兆，一場突如其來的雨，瞬間給了聶琰等人希望。雨水雖然不大，但足夠扼制火勢繼續蔓延。
命不該絕啊，聶琰欣喜若狂。
庄外的黑衣人也瞬間警覺，為首的那人，怒聲喝道：「該死，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貽千年。殺進去，一個都別放過……」
「你才禍害，你全家都是禍害。」聶琰怒罵一聲，悄然移動腳步，躲在冷凝身後，後者冷哼一聲，「膽小鬼。」
能好好活著，誰想死啊，膽小就膽小，總好過丟了性命。他聳了聳肩，一點都不在意冷凝對他的誇獎。
其實，他根本沒必要這麼小心翼翼，秦道禾等人肯定不會眼睜睜看他被害的。
「慕寒，你保護好大人。」秦道禾眼中冷鋒一閃而過，欺身迎向黑衣人，一掌拍向沖在最前頭的黑衣人，看似軟弱無力，卻直接將對方拍出四五米遠。
「高手啊。」聶琰內心暗探，忍不住鬆了口氣。
一掌拍飛一個黑衣人，秦道禾腳尖輕點，又飄向另外兩人，動作迅捷，出手凌厲。然而，不出片刻，他就力有不逮。
聶琰鬆弛的情緒，又瞬間緊繃，「原來，秦先生是外強中乾啊。」
「若非師傅身有舊疾，這些人，哪裡能夠逞能？」慕寒想上去幫忙，但對方的目的非常明確，就是想要了聶琰的小命，他只能貼身保護。
秦道禾面色潮紅，一腳將眼前的黑衣人踢飛，「慕寒，你帶聶大人先行離開。」
「走。」慕寒咬牙，對秦道禾言聽計從。
「走，快走。」聶琰深深看了為首的黑衣人一眼，心知自己留下沒有任何作用，反而讓秦道禾束手束腳。
他也果決，拉著冷凝和黃門善便跟著慕寒，往正門沖了出去。
大火幾乎被雨水澆滅，他們的阻礙也少了一些。
「別讓他們跑了。」為首的黑衣人一聲令下，眾人便捨棄了秦道禾，蜂擁而至。
冷凝矮身躲過長刀，側身一腳掃在黑衣人腹部，那人慘叫一聲，跌飛出去。聶琰目瞪口呆，感情除了黃門善，他才是這裡最弱的人。
慕寒見聶琰暫時安全，一步跨出，立掌化刀，毫無保留的劈向為首的黑衣人，黑衣人武功不弱，但也不是慕寒的對手，四五招之後，便露出敗像。
他本愈乘勝追擊，一舉拿下對方首領，但冷凝的拳腳功夫，足矣防身，不足退敵。黑衣人圍魏救趙，對聶琰頻頻下黑手，她也無可奈何，慕寒見狀，不得不放棄，抽身逼退圍攻聶琰的黑衣人。
頃刻間，黑衣人便死傷數人，聶琰等人也相續受了些皮肉之傷，奈何，對方人多勢眾，持續下去，說不定誰會吃虧。
「師傅，要不，你帶聶大人先走，我留下來。」慕寒手持奪來的長刀，逼退黑衣人首領，與秦道禾匯合，目視將他們團團圍住的黑衣人，低聲道。
秦道禾捂著右手，手臂上有殷紅的血液溢出，「放棄物證，從長計議。」
「可……」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秦道禾低聲怒喝，他一直很冷靜，不管是十年前，還是現在，他每一天，每一刻都保持著足夠的冷靜，倘若不是這樣，他的屍體早就化作白灰了，
「你帶大人和冷凝姑娘從左路突圍，我和黃師爺，走右邊。記住，別回頭，他們見追不上，定會放棄的。」
秦道禾受了些輕傷，但自保還是足夠的。
慕寒身手了得，冷凝也有自保之力，即便帶著拖油瓶聶琰，壓力也不大，輕易便突出重圍。
「走……」眾人面色凝重，點頭之後秦道禾率先出手，一鼓作氣。
黑夜中，長刀泛著冷芒，讓人不寒而慄。
聶琰機械般邁著雙腿，腿肚子酸疼的厲害，濕透的長衫貼在身上，難受異常……卻只能咬牙繼續奔跑，
「王八蛋，此仇不報，我就不姓聶。」
六個黑衣人，窮追不捨，彷彿不將聶琰碎屍萬段，便不甘不棄一般。
「想不到，你這麼招人恨。」三人一路奔逃，躲進一處密林，被雨水打濕的長發，貼在冷凝白凈的脖頸上，她喘著粗氣，嬌弱的身子背靠在一顆矮樹上，鳳眼四處掃視，警惕性極高。
聶琰身體本就沒有恢復完全，胸口的頓時有刺痛傳來，他咬著牙，面色漸漸發白，輕笑道：
「肯定是嫉妒我英俊的外貌。」
冷凝白眼一翻，閉口不答，粗重的呼吸，漸漸平息。
「大人……」
「在外面沒有那麼多禮數，我痴長你幾歲，叫我聶大哥，或者聶琰就行。」枝頭偶爾有雨水低落，地上的枝葉在腳下發出吱吱的聲響，聶琰的神經再度因為臨近的腳步聲而緊繃。
他擺手制止慕寒，內心已經完全接受了這個性子單純，情緒偶爾易怒的少年。
慕寒一愣，有些遲疑，對上聶琰誠懇的目光，輕輕點頭，「那好吧……聶大哥，你和冷姑娘藏在這裡，不要發出聲響，我出去解決他們。」
「多加小心。」\0
慕寒面色漸冷，點足飛上枝頭，金雞獨立。
樹下六人兩兩一組，冒著身子，步伐邁的很輕，盡量平復自己的氣息和減輕腳下踩踏的聲音。
對於雙方來說，都是一場捕獵的過程，聶琰和黑衣人都是獵物。
「噗嗤……」
「嗚……」
慕寒宛如幽靈，手持寸長短劍，名為龍牙，從樹上飄下落在二人身前，一劍從一人脖頸上劃過，在另外一個人反應過來的同時，側身滑過一劍刺入那人後心。
「兩個……」他舔了舔唇角，眼中泛著冷芒，身形如鬼魅一般，瞬間隱匿。
聶琰遠遠瞧著，心中大定，頓時心神鬆懈。
短短兩個呼吸之間，兩名同伴便生遭不測，其餘四人，四肢冰涼，無邊的恐懼，驟然瀰漫心頭。
「聚在一起，別分散開。」
四人圍靠在一起，其中一人，冷汗如雨下，聲音急迫，「快，發信號求援。」
一人點頭，從懷裡取出一支信號箭。
信號箭穿透雲層，彷彿將黑夜點亮，聶琰眉頭微皺，慕寒嘴角卻泛起一抹冷意，集中在一起，也省得逐個擊破。
解決掉這些垃圾，他也好原路返回，尋找秦道禾。
龍牙反握，慕寒漠然在四個黑衣人身後佇立，冷眼看著他們。
四人聞風而動，轉身的瞬間，慕寒的身影，已經在他們瞳孔中，急速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