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無所不用其極
「還愣著幹什麼,快過來幫我上藥啊?」
縣衙書房內,聶琰光著膀子,左胸的傷口,隱隱有膿水溢出。昨夜疲於奔命,加上精神高度的緊張,他並未意識到。
眼下,回到縣衙,他便開始擔心受怕。
「昨晚,若不是我急中生智,和冷凝躲在暗中,你哪有機會大殺四方?」聶琰揮手,豪氣衝天,
「疼,你輕點。」
慕寒撇了撇嘴,聶琰嘟喃道:「哎,總有刁民想害本官。」
「小子,你這是公然報復嗎?」胸口傳來刺痛,聶琰疼的齜牙咧嘴,表面故作生氣,狠狠瞪了慕寒一眼,道:
「你信不信,呂家命案,我撒手就不管了。」
「我相信,聶大哥肯定不會不管的。」慕寒抬眼,對上聶琰的目光,黑白分明的雙眸中,散發著強大的信念。
這種被信任的感覺,確實很好。
一絲血紅,迅速爬上聶琰的雙眸,他別過頭,避開慕寒的目光,死鴨子嘴硬,「你一個小屁孩,懂什麼?」
「我相信聶大哥。」
「行了,快上藥。」此刻,聶琰心中的柔軟,被深深觸動,「對了,你昨晚那把短劍藏在哪裡,我怎麼都沒看你帶著?」
「藏在靴子里?」
「不會割到腳嗎?」
「不會。」
「短劍叫什麼名字?」
「龍牙……」
「男的女的?」
慕寒頓了下,嘴角顫動,「男的。」
「你怎麼知道是男的?」
「因為我是男的。」
「哦……」聶琰拉長聲音,突然,道:「我感覺像個女的,喂……你去哪,還沒包紮好呢?」
慕寒面色漲紅,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話,他冷哼一聲,丟下藥瓶,揚長而去。而就在他推開門的瞬間,林母面色焦慮,匆匆趕來,他僵硬的臉上,爬上一絲驚慌,高聲喊道:
「夫人。」
書房內,聶琰面色巨變,手忙腳亂想要將衣裳穿上,卻完完全全落在林母眼中。她眼圈發紅,凝目看著聶琰胸口纏繞的繃帶,聲音隱隱發顫,
「你怎麼受傷了?有沒有請大夫來瞧過,嚴不嚴重,你怎麼不告訴娘親?」
林母眼中滿是擔憂和溺愛,聶琰彷彿被一股柔情包圍,心跳如雷,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孩,頓時手足無措,
「娘,我……我沒事。」
他立起身,特意走了兩步,轉了一圈,「你看。」
「你坐下。」林母嗔怒,一顆心,依舊高懸,「其他地方沒有受傷嗎?」
聶琰搖頭,眼眶濕潤,林母視線落在他左胸,瞧著捆綁隨意的繃帶,笑罵道:「這誰包紮的,也太粗心了一些。」
「娘,沒事,這剛上號的葯,就一點皮肉傷,不礙事。」聶琰自然不敢讓林母查看,若她知曉,聶琰在上任途中就遭遇了刺殺,不知道會如何。
他眼珠子一轉,岔開話題,「娘,你怎麼會突然到書房來?」
「怎麼?娘來看看自己的兒子,還需要批准嗎?」林母冷哼一聲,臉色一板,又漸漸柔和,
「昨日,聽聞下人說,送到你房中的糕點,你一個都沒吃,我擔心你是不是剛到於都,水土不服身體不適,就熬了一碗參湯,讓你滋補下身體……哪知,你一夜未歸,娘擔心你的安危,一顆心也跟著七上八下的。眼下,你平安歸來,娘也就寬心了。」
林母雖然不管府衙的事情,但多少還是有所耳聞,知道聶琰眼下在處理的案件,非常棘手,得知他一夜未歸,轉輾反側,難以入眠。
「昨日忙於公務,一時疏忽了。」聶琰臉上略顯尷尬,他和原本的聶琰不同,他的口味偏重,喜歡酸辣的食物,對甜食一向忌諱莫深。
林母不知道,以為他身體有恙,才會心急擔憂。
兩人談笑片刻,林母見聶琰神色如常,稍微寬心不少,「待會,我讓廚房燉些補湯,你無論如何都要喝了。」
「糕點,我也再命人送些過來。」
聶琰欲言又止,迎上林母不容拒絕的眼神,他縮了縮腦袋,「多謝娘,娘您慢走。」
目送林母離開,他悄然鬆了口氣。
與林母的相處,他愈發得心應手,也愈發依賴這種曾今不曾擁有的情感,他格外珍惜。同時,他迫切的想要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好護衛這些得之不易的東西。
「哦,對了,你的未婚妻,過幾日也會到於都,到時候,你去接一下。」林母走出數十步,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聶琰一愣,差點立足不穩,「未婚妻?」
他還有一紙婚約在身?
倘若是個漂亮姑娘,他欣然接受也就罷了。若是個肥頭大耳,長的人五人六的醜女人,那怎麼辦?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難道還要逃婚?
「聶大哥,原來你已有婚約在身啊?」慕寒去而復返,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大人的事情,你少摻和。」聶琰心煩意亂。
聶琰轉身在書桌前落座,慕寒站在門口,嘴巴一張一合,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他不由笑道:
「怎麼了?你也看上哪家姑娘了?」
一瞬間,慕寒面紅耳赤,「我沒有。」
「其實……」
聶琰順手翻開書桌上的一本書,看了兩眼便覺得頭昏腦花,「有什麼話就直說。」
「聶大哥,我想去看看我姐,你放心,我只是看看……」
「行,去吧。」
「真的?」他難以置信,聶琰如此草率就答應了。
「不想去?不想去就算了。」
他話音落下,在抬頭的瞬間,慕寒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原地。聶琰苦笑搖頭,面容漸漸凝重。\0
呂家屍體全部被毀,徹底變成了死無對證,現在……就算想洗清慕氏的清白,都頗為不易。
那麼……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他們又會怎麼辦?
糟糕……聶琰突然驚呼一聲,起身的時候,不小心撞倒了書桌上的筆架。他不管不顧,火急火燎的衝出書房……
凌正南為了給凌飛宇洗脫罪名,什麼下三濫的手段都敢使,簡直無所不用其極,眼下……他們最大的障礙,肯定就是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