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馬球場上命懸一線 姐妹情深可昭日月（1）

十年後，北瑤龍辰被封為劍南侯兼東川節度使。

因大夏國常常投入數以萬計精於騎射的騎兵出其不意地來搶掠東川一帶，他們往往急風暴雨而來，風馳電掣而去，忽而搶此，忽而掠彼，飄忽不定，讓大梁王朝頭痛不已。

於是，大梁朝於德宗二年在東川設節度使，治所在梓州府，下轄梓州、遂州、綿州等十二州，相當於今天四川盆地中部涪江流域以西，沱江下游流域以東區域，有城二十九座，民四十五萬戶，是大梁朝在劍南的咽喉要地和軍事、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其北境與大夏國和西秦國接壤，城池堅固、交通便利，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

東川節度使的僚佐有副使、支使、行軍司馬、判官、推官等，將校有押衙、都虞候、兵馬使等。節度使領數州之地，權力極大，受命時賜雙旌雙節，得以軍事專殺，上馬管軍，下馬管民，集軍、民、財大權於一身，儼然就是一個小小的獨立王國。

……

偌大的劍南侯府坐落在梓州城中心，廣廈華宅，連綿里許。

劍南侯府里有一個寬闊的擊鞠土場。土黃色的場地寬約兩百步，長約六百步，四周圍欄皆纏綵綢。

擊鞠土場內正在舉行一場激烈的馬球比賽，比賽的雙方為紅隊和藍隊，以衣服顏色作為區分。

紅隊的成員有五人，第一為陸離；其二為木樨；其三為方靜石，北瑤龍辰管家方彥昭的長子；其四為李慧，李若煙之親侄女；其五為陳允，北瑤龍辰的一名將領之子。

藍隊的成員也有五人，第一為亦若；其二為箢桃；其三為司寇流雲，年方十九，東川富商司寇懷信的長子；其四為北瑤雨初，年方十八，北瑤龍辰的親侄女；其五為方文邕，北瑤龍辰管家方彥昭的次子。

這場馬球比賽是為了慶祝北瑤家族與司寇家族聯姻而特意舉行的。

北瑤龍辰的養子陸離與東川富商司寇懷信的女兒司寇流蘇定親。

司寇家族是東川的名門望族。先祖是大梁朝開國元勛司寇俊雄，司寇俊雄告老還鄉后，依靠皇恩眷顧和昔日人脈，在東川經營茶馬鐵鹽生意。直到司寇懷信這一代，司寇家族已成為東川首屈一指的大戶，官府、豪強均要禮讓三分。

司寇懷信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長子便是司寇流雲，長期協助其料理家族生意；次子司寇流深，自六歲起便被送至京都洛陽學習；女兒司寇流蘇，年芳十七，待字閨中。

一邊，司寇懷信作為東川首富，龐大的生意需要有實權人物做靠山；另一邊北瑤龍辰作為新任東川節度使，需要地方豪強的支持尤其是財力上的支持，遂二人都有結為兒女親家的想法。

結為親家的想法首先由司寇懷信提出來，他想讓自己的長子司寇流雲迎娶木樨，或者是將自己的女兒司寇流蘇嫁給亦若，而對北瑤龍辰的養子養女則壓根就看不上，因為司寇懷信認為只有雙方血親的子女成親才能算作真正的聯姻。

然北瑤龍辰卻並不願將自己最疼愛的女兒木樨嫁到司寇家去，一來，木樨年紀尚小，他還想繼續留在身邊；二來，他知道司寇流雲是個紈絝子弟，並不值得自己的女兒託付終生；三來，他心裡清楚北瑤家與司寇家聯姻完全是出於各自的利益需要，他不願將自己的親生女兒作為籌碼，否則會害了她的一生。

不過，北瑤龍辰倒是對司寇懷信的女兒司寇流蘇很是滿意，通過深入調查和接觸，他認為此女不僅容貌出眾，而且還生得溫柔可親，氣質寧靜恬然，舉止也大方得體，將來應是一個賢惠的媳婦。

何況，若是將其娶進家門，即使日後兩家分道揚鑣甚至拔刀相向，自己的兒子也不是吃虧的那一方。

可是亦若卻對婚事毫無興緻，嚷嚷著要先立業后成家。

這是北瑤龍辰唯一親生的兒子，是繼承北瑤家族香火之人，他一直對其溺愛有加，面對愛子的一哭二鬧三上吊，他立即就退卻了。

因為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真正喜歡的女人是木樨的貼身丫鬟春籬。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在自己的養子養女中來選擇，日後若有什麼不妥也不至於令自己傷心斷腸。

念及至此，北瑤龍辰準備讓其養子云端與司寇流蘇定親，奈何被雲端給婉拒了，理由是他已心有所屬，只是死活不肯說出心念的對象。

北瑤龍辰也考慮過將箢桃嫁給司寇懷信的長子司寇流雲，但箢桃委婉謝絕了，理由是她年紀尚小，暫時還不想考慮個人問題。

有些鬱悶的北瑤龍辰向其夫人李若煙抱怨，李若煙向其透露出她平時觀察中發現的一些蛛絲馬跡，那便是覺得陸離與司寇流蘇早就意合情投、兩情相悅。

所以，北瑤龍辰以木樨年紀尚小、亦若貪玩不懂事為由，提出了一個折中方案。

司寇流蘇是司寇懷信唯一的女兒，一向被他視為掌上明珠，見北瑤龍辰不願將其嫁給自己的親生兒子，因此心裡十分不暢然。

但話由自己率先提出，覆水難收，所以，司寇懷信意欲藉助司寇流蘇之口婉拒這門親事。他假意去徵求自己女兒的意見，殊不知司寇流蘇雖面露嬌羞，但頭卻是很快便點了下來。

他命人暗中調查，方知自己的女兒與陸離早就心意相通，思來想去，司寇懷信還是尊重了自己女兒的意見。

於是乎，陸離與流蘇就被雙方父母許下了這門婚事。

……

巨大的馬球場上角聲高揚，鮮艷的隊旗隨風招展。球場的看台上，人聲鼎沸。

除了北瑤家族和司寇家族外，東川的主要官員、將領和當地的名門望族皆來捧場，當然還有他們正直青春年少的子女們。

其實，北瑤龍辰的劍南侯府內每個月都要舉行一次馬球比賽，只是這次有北瑤家族和司寇家族聯姻的因素，來捧場的又全是些達官貴人，所以顯得尤為隆重一些。

打馬球，是一項騎在馬上持棍擊球的運動，不僅要求騎術高超，而且還要相互配合，結成陣勢。早年從波斯傳進中原，一直以來都十分受貴族追捧。不只男子喜歡，就連女子也不落人後。

而且這項運動是訓練騎術和馬上砍殺技術的最好手段，對培養士兵勇敢無畏的戰鬥精神大有裨益，所以近年來大梁各地的將領還將馬球比賽作為軍隊訓練科目之一，從此風氣更盛。

比賽的規則是在球場的北面和南面分別立兩根門柱，中間放置一塊木板，木板一方挖出一個門洞，洞後面連著一個網袋，比賽的時候將球打進門洞里就算進球了，在規定的時間內誰進的球多就算這一方贏球。球門不設置守門員，全靠後衛縱馬持桿去攔截對方擊打過來的球。球只有拳頭大小，是木質的，中間被掏空，外面塗上鮮艷的彩繪，於是便叫綵球。

在萬眾矚目下，球場內的馬球比賽正式開始。

比賽的雙方穿著統一的窄袖長袍，及膝皮靴，頭戴襆頭，唯一的區別便是衣服的顏色。

看台上有一個人特別顯眼，那就是司寇流蘇。她今日身著一襲淺藍色對振式收腰托底羅裙，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開滿雙袖，襯得腰肢婀娜如楊柳，顯出玲瓏剔透的誘人身姿。端莊秀麗、楚楚動人的她眼波流轉間，顧盼生輝。

流蘇來到看台後，正好對上李若煙的目光，她立即向未來的婆婆娉娉裊裊行禮。

李若煙著一身淺淡的橙紅顏色長襲紗裙，顯得端莊又富貴，鵝蛋臉上嵌著一雙丹鳳眼。她微微一笑頷首回禮，耳邊傳來貴婦們對司寇流蘇的嘖嘖稱讚聲

不遠處的北瑤龍辰目光掃過來，捋須而笑，滿是欣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