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馬球場上命懸一線 姐妹情深可昭日月(2)
流蘇旁邊坐著一個黃衣少女,此人乃月凝,她見流蘇前來,頓時梨渦淺笑,拉著流蘇就坐下,目光卻停留在流蘇的手上,因為流蘇的手十分好看,纖細修長,潔白豐潤,月凝最是羨慕了。
流蘇不似箢桃和木樨那般喜歡舞劍弄棒,屬於弱質纖纖的那種類型,所以無法參與馬球比賽。
而月凝雖長得眉目如畫、冰肌玉骨,但卻是一個假小子性格,平時喜歡與一些兒郎們玩耍,前幾日在街頭踢蹴鞠崴了腳因此也無法參加今日的馬球比賽,但心癢難耐的她不聽家人勸阻還是跑來觀戰。
隨著宣布比賽開始的話音一落,看台上的少男少女們便歡呼雀躍起來,惹得球場上的隊員們熱血沸騰,其中一些隊員便迫不及待地想展露自己的才能,博得傾心者的注目。
比賽註定將會異常激烈,精彩紛呈。
話說司寇流雲從自己的父親口中得知北瑤家不願將北瑤木樨許配給自己后,他就憋足了一口氣,要在球場上打敗北瑤木樨所在的紅隊,既出口氣也讓北瑤家見識見識自己的能力。
流雲武藝雖不出眾,但身量高頎的他卻非常擅長馬球,在東川那是出了名的,只有陸離、雲端可以與之抗衡。
雲端勇猛過人,成熟穩重,深得北瑤龍辰器重,年紀輕輕就成了其手下的一員大將,被派往東川下轄的軍事重鎮劍州擔任兵馬使。此時,他接到家書後正從劍州趕回梓州府。
因為雲端沒有來得及參加,所以作為眼下最厲害的兩個角色,流雲和陸離被分到了不同的隊伍。二人擔負起了各自隊伍中摧城拔寨的角色。
比賽一開始,頓時人影交錯,馬蹄紛亂,那小小的綵球在塵土中若隱若現,來回彈跳。
未過多時,藍隊便連下三城,三個球皆為流雲所進。而反觀紅隊,作為中場隊員的木樨明明給陸離傳了幾個好球,可對方皆鬼使神差地打偏了。
連連進球的司寇流雲在全場的歡呼聲中滿臉得意地看向北瑤木樨,眼神里儘是挑釁的意味。
是可忍孰不可忍!
惱羞成怒的木樨並不退縮,以犀利的目光回敬過去。她旁邊的隊友李慧策馬驅近,低聲說道:「今日我們輸定了,你陸離哥哥分明是在討好他們司寇家,不然怎會一個球都打不進?」
事實確實如此,眾目睽睽之下輸得如此狼狽,陸離竟毫無慍色,反而不時地扭頭瞥向看台上的流蘇,臉上不經意間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
流蘇看出了陸離的用意,所以她的臉上不僅沒有失望之色反而掛著可迷倒天下眾生的微笑。
這笑容明澈、單純而甜蜜。
瞥見這一幕,木樨本以為是熱戀中的陸離分了心,現在經李慧一語點破,方知陸離是故意讓著自己未來的大舅子。
木樨打心底里喜歡陸離和流蘇二人,樂見其終成眷屬。見陸離如此討好,也不好阻止其美意。
但她又見不得流雲那副囂張得意的小人模樣。所以一向善於傳球而不善於進球的木樨立即策馬衝到了前鋒位置上。
陸離哪裡還不明白木樨的用意,他太了解自己的這個妹妹了,這是一個爭強好勝,永遠不服輸的女孩,甚至有點一根筋。
「怕是她看出了我故意不將球打進但又不便發火,所以才想取代我前鋒的位置。」
想到這裡,陸離尷尬一笑,主動向後退到木樨原本所在的中場位置。
司寇流雲一方的箢桃和方文邕,一個作為木樨的義姐,一個作為管家方彥昭的小兒子,看出了木樨的怒意,自是故意讓著木樨,當木樨一槌將綵球打過來時,二人假意攔了攔,放縱綵球從身邊飛過去,綵球應聲入洞。
木樨站直身體,嘴角輕揚,得意地望著司寇流雲,故意作出傲視群雄的姿態。
本就美艷不可方物的木樨今日身穿一套紅色勁裝,肩如刀削、腰若絹束的身段此時顯得愈發英姿颯爽、幹練有神。
私底下,青年男子們都將木樨評為東川的第一號美人,其中今日就有不少是專程為她而來。
看台上響起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
司寇流雲曾在一些紈絝子弟面前誇下海口,說會很快將木樨娶到手。
誰知終於等來了司寇家族與北瑤家族聯姻的喜訊后,卻跟他自己毫無關係,讓他在那些紈絝子弟面前丟盡了顏面。
如今眾目睽睽之下,司寇流雲絕不會放過羞辱木樨的大好機會,所以他扭過頭一臉不悅地看著箢桃和方文邕,厲聲道:「你們如此徇私作弊,那比賽還如何進行?」
「分明是陸離哥哥先讓著他們,司寇流雲竟然還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話,難道陸離哥哥的所作所為他看不出來嗎?」木樨聽到司寇流雲所言后如此腹想著,然後側臉看向陸離,眼神中透露出「你認為意下如何?」之意。
陸離發現木樨射來的凌厲目光后,立時面露囧色,此時他似乎也覺得大庭廣眾之下自己的行為會遭人非議,遂收捏心神向木樨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木樨環視眾人,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打馬球猶如上戰場,不可視為兒戲!」
話音未落,箢桃夾雜著一絲歉意和憂慮的眼神投過來,木樨向她微微頷首,既傳遞出自己的信心又示意她不要讓著自己。
真正激烈的比賽終於開始了。
看台上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紅藍雙方的對決已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木樨並沒有往後退的意思,一看就是她還想繼續擔任前鋒。
司寇流雲突然嬉皮笑臉地說道:「怎麼?還想進球?」
「難道不可以嗎?」木樨本就不喜歡此人,尤其是從母親處聽說此人有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想法后更是從心底里就百般討厭他。
「你說你一個姑娘家不急著嫁人卻跑來打馬球做什麼?」司寇流雲帶著一絲輕浮和挑逗,揶揄道。
「你管得著嗎?」北瑤木樨橫了他一眼,鄙夷道。
司寇流雲略一愣怔后冷冷一笑道:「如果你還想進球,那我就要管。」說著將自己手裡的月杖在空中揮了揮。
木樨哪裡受得了他的挑釁,當下便示意李慧將綵球傳給自己。
接球后木樨策馬帶球風馳電掣般向藍隊球門奔去,只見她左晃右閃連續晃過亦若、箢桃、雨初和方文邕四人,一個躬身,月杖狠狠擊打在綵球上,綵球「咻」的一聲直朝藍隊門洞射去。
球場上的雙方隊員皆凝神屏氣,看台上的一些觀眾都站了起來準備喝彩,甚至還聽得見有稀疏的吶喊聲。
卻在此時,馬蹄掠過,一個月杖擊來,將勢在必進的綵球倏地一下給打歪了。
司寇流雲小人得志的模樣躍入木樨的眼帘。
木樨握著月杖的指腹狠狠用力,氣得牙痒痒。
看著木樨緊蹙的眉頭,司寇流雲的眼神多了幾分得意之色,他以睥蔑天下之態將綵球在場地上放好,朝木樨揚了揚嘴角,示意自己即將肆意發起進攻。
木樨一臉怒意,立即回敬了一個「儘管放馬過來」的眼神。
這相持只是短短一瞬。
木樨眼神極度專註,她見司寇流雲氣勢洶洶,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握緊手中的月杖。
司寇流雲嘴角瀰漫出更多嘲諷的意味,他猛夾馬腹,揮動月杖,乘勢奔躍,以迅若雷電般運綵球於空中,根本就不給紅隊阻擊綵球的任何機會。
一時間,歡呼喝彩聲四起。
陸離策馬前去阻截,藍隊的雨初錯馬上來逼住他,眼神咄咄逼人。
雨初是北瑤龍辰的親侄女,在北瑤家身份特殊,陸離自是要禮讓三分。
就在陸離愣怔之際,司寇流雲已然運球通過了紅隊的最後防線,「唰」的一下,月杖揮起破風之聲,綵球急速飛向紅隊球門。
馬蹄疾馳間,一個矯健的身影橫過球門,木樨揮舞月杖將司寇流雲射來的綵球擊打出去,其力道之猛以至於將綵球擊上了看台。
綵球飛去的區域正好坐著不少青年男子,這些人視從天而降的綵球為女子拋出的繡球一般,雀躍著跳起來爭搶。
現場霎時有些混亂。
可正因為用力過猛且速度太快,木樨揮出的月杖在將綵球擊出的同時重重地打在了球門的立柱上,使得她從馬背上被震飛了出去。
飛出去的木樨一個燕子翻身在空中轉了180度的彎,使自己雙腳穩穩地落在地上。
雖躲過了這一劫,可更大的危險卻突如其來。
司寇流雲見木樨去門前防守怕自己射出去的球被打出來,所以策馬奔向球門意欲在綵球被打出來後進行補射。
卻在此時,木樨剛好落在他高大的駿馬前方。當他發現時意欲勒馬停定,可急速賓士的駿馬哪還收得住腳?
球場上的隊員和看台上的觀眾都驚得捂住了嘴。
司寇流蘇更是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處,眉宇間籠罩起一層愁霧。
她知道若是木樨出現什麼意外,司寇流雲難辭其咎,她和陸離的婚事便會作罷。
其實,此刻的司寇流雲也是異常緊張,他雖平時行事乖張但目睹此景亦知自己即將釀下大禍。
他臉色倏變,一股寒氣湧上全身。
這一撞去木樨不是死也將是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