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亂花漸欲迷人眼 身臨危險不自知（1）
是到了北瑤亦若隨北瑤雲端離開梓州到劍州的時候了。
亦若第一次離開父母遠行而且是到艱苦的軍營，李若煙晝吟宵哭，其不舍、傷心和擔憂之色顯而易見地掛在了臉上。
北瑤陸離提出由兄弟姊妹們護送亦若前去劍州，一來，可以讓亦若不至於在路上寂寞孤單；二來，可以讓亦若深切感受到家人的期望和關懷；三來，兄弟姊妹們亦可以感受一下劍州軍營的情況，長長見識，歷練歷練。
陸離的提議得到了亦若、雲端、木樨、箢桃、月凝的積極響應。
亦若自是喜不自禁，木樨是打心底里贊同陸離的想法，月凝則完全是想趁此機會出去玩玩，而雲端和箢桃卻帶著一絲私情，都想與心儀之人多待上一段時光。
剛剛與亦若之間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雨初當然不便前去。
起初，北瑤龍辰堅決表示不同意，最終還是李若煙說服了他。
「老爺，你不是說孩子們長大了，需要出去長長見識、歷練歷練嗎？可為何你要堅決反對？」李若煙勸說道。
「你是知道亦若為何要去劍州的，可陸離他們跑去湊什麼熱鬧？」北瑤龍辰說道。
「陸離能有這份心思，老爺應當感到高興才對。何況，劍州是東川的地盤，難道老爺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嗎？」李若煙說道。
「擔心倒不至於，只是劍州不比梓州，我怕木樨她們三個姑娘去了那裡后受不了。」北瑤龍辰幽幽道。
聞言后，李若煙忍不住一笑：「想不到老爺還有重女輕男的思想。」
「女孩子畢竟跟男兒不一樣。」北瑤龍辰尷尬地解釋道。
「既然木樨她們都不怕，而且來回頂多一個月，可有什麼擔心的？何況，還有雲端在。若是老爺還是不放心的話，就把你的親兵衛隊都派去吧。」李若煙說道。
沉聲半晌后，北瑤龍辰點頭同意。
劍州屬於東川的北境，不僅與大夏國、西秦國接壤，而且還與大梁朝的梁州相連。
一旦此地被攻破，整個東川勢將難保。為此，北瑤龍辰將整個東川三分之一的兵力派給了雲端，令其領兵五萬在此據守。
木樨一行人身著勁裝在上千名親兵衛隊的護送下向劍州逶迤前行。
木樨受亦若之託特意將春籬帶在了自己的身邊。
一路上，人們興高采烈，伴著歡聲笑語。
忽如一夜春風來，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花香。
當一行人來到離梓州二百餘里的陰平郡乾元山時，便見此處漫山遍野一片紅黃粉綠，層層迭迭，無邊無際。
白的像純潔無瑕的雲，粉的像燦爛深邃的霞，紅的像熊熊燃燒的火，紫的像晶瑩剔透的寶石，黃的像翩翩欲飛的蝴蝶。
它們一叢叢、一簇簇、一層層鋪滿了溝溝坎坎、坡頂谷底，使春天的山野不再孤獨而單調，不再寂寞而荒涼。
月凝哪裡受得了這等誘惑，她嚷嚷著要去踏青。
雲端本就故意降低了前行的速度，但面對月凝的請求他還是滿口答應。
月凝爬上山後竟比任何人都跑得快。她盡情地嗅著陣陣芳香和著泥土的氣息，細心感受山花的獨特韻味和美妙意境。
突然，她俯下身去，摘起一朵漂亮的野花閉目輕嗅，然後輕輕地插在自己的髮髻上，隨風飄來一絲熏鼻花香和少女的迷人芬芳。
嬌艷欲滴的山花，活波可愛的月凝，直看得點墨目眩神迷，眼睛里漸漸泛出些異彩。
雲端乾咳兩聲道：「還不前去護衛，愣在這裡做什麼？」
點墨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有些失態，忙以笑掩飾尷尬道：「我又不是她的護衛。」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你難道不懂其意？」雲端看出點墨對月凝動了心，他相信點墨的人品，所以想極力成全。
點墨抓耳撓腮后屁顛屁顛地跑了上去。
「一年春盡又一春，野草山花幾度新。天曉不因鐘鼓動，月明非為夜行人。」木樨見山花爛漫，不禁感嘆道。
「木樨妹妹，真是好文采！真不知道今後有何人能配得上我們的梓州第一才女？」陸離笑意盈盈道。
「陸離哥哥是怕妹妹嫁不出去嗎？只要那人不是嗜武成痴、才疏學淺、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妹妹就一定嫁給他。」木樨說話間故意瞅了雲端一眼。
木樨如此說，除了不願爭奪箢桃所愛並徹底斷了雲端的念想外，而且還無意中吐露了自己的心聲——她喜歡那種才華橫溢、風流瀟洒的類型。
嗜武成痴、才疏學淺、沉默寡言、不苟言笑，正是雲端一直以來給人的印象，所以他努力地改變著。
木樨的話明得不能再明，尤其是她看雲端的那個眼神。
雲端頓時如墜冰窖，暗想：「木樨不喜歡我也就罷了，可她也如此看待我？」
「放棄不該放棄的是無能，不放棄不該放棄的是執著。」雲端突然想起點墨所說的這句話，心中才稍微好受了一些。
「這是什麼花？」月凝見點墨上來，詢問道。
點墨雖是獵戶出生，可他也從未見過此花，愣怔片刻后，一個激靈道：「這是美人花。」
「美人花？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月凝疑惑道。
「美人蕉、美人樹、美人菊，你該聽說過吧？」點墨說道。
月凝沉思片刻后微微頷首道：「是有這些，所以此花便叫美人花？」
「此花不僅長得像美人，而且其習性甚是特別。若不是遇到有緣人它是不會盛開的？」點墨胡謅道。
月凝若有所思道：「所以我就是那個有緣人，對嗎?」
點墨故作老沉道：「不僅是你，還有我，因為它遇到我們后才盛開的。」
「既然有緣，那你也採摘一朵插在自己的頭上吧。」月凝說著微微一笑，臉頰上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一朵怎麼夠，我要把它做成花環。」說著，點墨便採摘此花利落地做了一個花環。
「你可不可以也給我做一個。」月凝見花環挺有意思，懇請道。
「這個本來就是給你做的。」點墨回道。
「那你呢？」月凝問道。
「當然是女士優先嘛。」點墨說道。
「那就卻之不恭了。」月凝將花環戴在頭上，恰好發現木樨、箢桃、雲端、陸離走了過來，遂雀躍道：「你們看這個花環好不好看，這可是用美人花做的。」
「美人花？」木樨定睛一看，暗想：「這分明就是石竹花，何時變了稱謂？」
「這種美人花很是獨特，若不是遇到有緣人它是不會盛開的。」月凝一臉得意道。
「哪來的悖言亂辭？是誰給你說的？」木樨問道。
月凝扭頭將目光瞅向點墨，點墨極不自在地看向別處，彷彿沒有聽見二姐妹對話似的。
木樨下意識地看向雲端，眼神中帶著一絲質問和責備。
「山花種類繁多，一般人是難以叫出花名的。不管此花叫什麼名字，只要它戴在我們三妹的頭上便叫美人花。」箢桃微微一笑道，「木樨，我們也來做花環吧。」
點墨識趣地離開，雲端追了上去。
「美人花，有緣人，虧你想得出來。」雲端揶揄道。
「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人，點墨還不是向將軍學的。」點墨回道。
「少在這裡貧嘴，我可是認真地跟你說，月凝是我的妹妹，她天真爛漫，以後不得再騙她！」雲端肅容道。
「你沒看見木樨小姐那個樣子，一副想要生吞了我的模樣，哪還有什麼以後啊！」點墨輕嘆道。
「放棄不該放棄的是無能，不放棄不該放棄的是執著。」雲端幽幽道。
這是點墨在凱江邊說給雲端聽的話，此時從雲埠中說出來讓點墨頗有些難為情。
點墨心念電轉道：「屬下有一事不明，將軍極力慫恿屬下去追求你的三妹，該不會是為了給將軍製造機會好接觸木樨小姐吧？」
「你以為我會如此卑鄙嗎？」
雲端此言不假，他只是單純地認為二人都天真無邪、心思恪純，很是般配。
雲端頓了頓，沉聲道，「我只問你，你是否真的屬意月凝？」
「暫時還談不上，不過、不過有那麼一丁點好感。」點墨回道。
「那就對了！」雲端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