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死人比活人有用
市政大樓，位於其西北角不到百米，便是集會大廳。
過去招標，zf議會等正式項目均在此開展，大小足以容納近三四百人，偶爾也作慶典禮堂，故整體裝飾偏向莊嚴而隆重，災變后也儘可能保留了原樣。
如今，正擠進去了大半個大廳的軍裝，均為修鍊者，甚至還由里向外排著長隊，一直到了市政大樓下方，有些規矩站姿，有些則像是不耐煩地在隊伍中吐氣，緩緩移動，已超過有兩個小時。
「下一個。」
集會大廳禮台上，三名軍官樣的人物坐在一排桌后，互相隔開，旁邊擺放一摞表，語氣平平，隊伍則依次從他們面前走過，分了三列。
「姓名，年齡。」
「張士，三十六。」
「有無見過一類只長著一片葉子的特殊草植？」
「應該見過，外駐小鎮時好像看到過。」
「具體在哪裡見過？有無吃過？」
「小鎮往北大概一兩公里，沒有吃過。」
……
關於其他情況再詢問一些，等他可以離開時，便已耗去了四五分鐘，即便有三人作記錄，但到現在為止，排查過的也還百人不到，進展不可謂不慢。
未繼續增派記錄人員，也是為避免著互相隱瞞。
其中也確有上報誤食過這類植株的，與王越描述一樣，實力曾劇烈提升，外表看不出什麼異樣，但一時除了隔離觀察外，便沒其他辦法。
「首長，除了外出執行必要任務的，修鍊者特種部隊剩餘人員就全在這了，總共五百一十三人。」
田鞏剛站在集會大樓外的窗邊，有些焦慮著彙報，「目前記錄有九十四人，能確定吃過升靈草的有十三個，不能確定的也有六個，整體比例不算小。」
現在想想，當初他率隊圍剿雷傑與那瘋老人，多少是沾上了些運氣成分，恐怕那時吃過升靈草的就不在少數。
但此一時彼一時，修鍊者特種部隊內目前人員複雜，且還在設法擴編，真要如王越所言，不管這升靈草有何奇效，也必須嚴令禁止。
「嗯，之後你帶上一部分人，查查寢，一次收繳警示，不作追究，二次留下案底，直接開除部隊，規範紀律。」
「好。」
若能有王越那一眼看穿的本事，也不至於耽誤這麼長時間……
深呼一口氣，牧雲的目光從集會大廳中退了出來，走著小路準備折回市政大樓，與田鞏剛一邊繼續討論著方才話題，倘若有什麼可比較的，二人腦海也只想到了「販du」一詞，忌之深刻。
一邊也在打算就王越提及喪屍晶體的事，想做個了結。雖然中途出了武立山園的「誤會」，但喪屍晶體的收集當時就已籌備差不多，來源主要是雙恆區主戰場的北外郊區，再加上部分古道區的妖獸與武攸區的喪屍，以及原本就保留在庫的部分喪屍晶體。
只是初步估計，目前也已超出了整整一千萬枚不同大小的喪屍晶體！
當然，實際交付時考慮到後續研究相關問題，乃至防範未然，給到王越手中的恐怕也只有七百萬枚左右，具體還待商榷。
「父親。」
正討論到了交付地點和時間，聽見了聲，牧雲抬頭便見到了自己女兒，似乎眉宇間的那份陰愁已消泯許多，脊背挺直，料是此行有所收穫，拍了拍田鞏剛的肩膀示意話到此處，之後就笑著走了過去。
「看來我的決定還算不錯，那王越……也不能小覷啊。」
互相退讓，不止是明面上給出符合對方的利益，而談合作，也不是單純給出幾個條件。
聰明人，更看重對方會做什麼。
「嗯，王越前輩和我談了一些。」
牧瓏珠略作嘆息，眉間舒展，不得不說，王越那一番話在她心中的確掀起了不小浪頭，或許不會走同樣的路，但也像是打開了她一扇心門，令其豁然開朗。
之後，她就將這中間的行程告知牧雲，尤其詳說了風雲市場的情況，陳麗曉的態度，購置金屬零件……對張玉堂的事也未遺漏半點細節，最後語氣中也平添一分擔憂。
「放心，王越既然能猜到張玉堂有什麼手段，他自然也不會沒準備，那張玉堂這次多半得踢斷了腳。」
目前確實能說是看到了王越表現出的誠意，牧雲笑得暢快，隨即正色，「不過，關於恆軍集團，你和王越了解較少，沒準這次真有人在裡面周旋，呵，準備充分，或許也是個機會。」
自修鍊者特種部隊成立消息放出后，恆軍集團原本掌握的資源就不少，也不乏明白人說話，其勢力如今也在半月內迅速擴大，越發尾大不掉，幾乎明眼人都能看其野心失小，即便軍方現佔據市政高地，要想動其根，也沒說句話那麼方便。
不過，倘若這次借王越赴宴之事發難，沒準能直接將矛頭對準恆軍集團，一口氣將之扼殺於搖籃！
「對了，父親。」
就在這時，沒聽他後半句的牧瓏珠躊躇片刻，隨後堅定開口，「我打算拜王越前輩為師。」
「啥？」
……
恆軍集團。
原屬華國軍工企業，坐立於雙恆核心經濟區，雙恆區命名便是以其為由，災變中更是第一時間便穩固了陣腳，待牧雲率軍奪回寧玉市后，以保證市場為由，也留了絕大部分武裝力量。
為此，雙方也是略有明爭暗鬥的意味，直至獵人組織與妖獸謀划屠殺，這件事才算被擱置一邊，如今，其實際掌控與影響，趁著這半月時間，在不斷拉攏修鍊者的過程中也正急劇擴張。
拼常規武裝必然是以卵擊石，但修鍊者一事上，二者卻是已站在了同一起跑線。
恆軍三號樓，寧休花園。
過去僅向恆軍集團內部人員開放，也算是其投入了不小人力物力，精雕細琢，只可惜虛能潮汐衝擊，將之幾乎毀於一旦，與其花大代價修整，倒不如對外開放，省卻一部分心思。
「幾天不見，換了身衣服，不在你風雲市場待著，跑這來總不會是閑得慌。」
「馬靠鞍，人靠衣，恆軍集團講究，我肯定不敢惹什麼麻煩，肖董您是明白人，我來這就肯定是手裡有了個大單子。」
有些發銹的長園椅子上坐著氣質截然相反的兩人，聲音均顯得平淡，左側陰冷穿著長大衣，一臉胡茬，看著摸不清具體年齡，右側則是一名正裝，三十四五左右，臉龐刀削，帶著些權威。
這裡抬頭便能見恆軍三號樓如山般屹立，偶爾也還有人從旁邊經過，卻能聽鳥鳴，聞空氣新鮮，也還算是落得清凈。
「怎麼，吃不下？」
右腿放在了左腿上，怕這身衣服染了塵，肖高東上半身依舊筆直，對旁邊這人不可謂不了解，「先說我能拿到的好處。」
風領下「嘿嘿」一笑，「給您一個軍方的把柄。」
「什麼意思。」
「今天我遇到一個叫王雪的娘炮，手裡有點財，一口氣買下了我櫃檯近七成的東西，同時還打算和我達成長期合作，約在了明天柳江樓碰面。」
緊張的神經放緩，肖高東的左腳換到了右腳上，明白后便不以為意，「這是你的生意，要想從我這拿東西，規矩簡單，要麼給人，要麼拿資源。」
二人合作也不是一朝一夕，自然知道對方的意思，恆軍集團的確更偏向於招攬修鍊者，但倘若與軍方直接相關，勢必也不會輕易無視。
你還試探個屁……
側了個身，張玉堂拉下了風領，眼珠斜睨，聲線一變，「用不著套話，有一點我先直說，對方也是一名修鍊者，實力應該還在我之上。」
「哦？軍方的人？」
「和他同行的是牧瓏珠，就算不是，我想也脫不了干係。」
「這倒是實話。」
肖高東點點頭，摸著下巴，不失考量道，「在我眼裡，他現在已經是軍方的人了，按你的意思，他們這次買的東西不同尋常？」
想要抓軍方的把柄，可沒一張嘴簡單說得那麼輕鬆。真憑實據，口誅筆伐，一樣都不能少。
「自然不是，那些東西在風雲市場都有記錄，雖然他們開支挺高，但也不能說明確切的問題。」
說到這，張玉堂忽咧開了嘴，又換回原來的討好聲，「所以，明天的柳江樓，才是讓他露尾巴的時候，隨便給他個『好』名頭，偷拿恆軍集團機要，殺了某位要員……等等，再拉上風雲市場佐證他和牧瓏珠的關係，直指軍方頭頂，到時他們必然百口莫辯，您還愁什麼沒有？畢竟……這世上死人永遠比活人更聽話。」
「事成之後，我只要財，而您則能藉機說事，即便做不到一口氣扳平，也能動搖牧雲的半隻胳膊。」
轉動著眼，聽著確實誘人，或者更確切說是剛好敲在了心眼，肖高東放下左腿，「你有多少把握？」
「嘿嘿，沒準那王雪現在已經死在了某個角落，不過，凡事都有個萬一，所以才有了我在這，謹慎點沒壞處。」
說完，張玉堂便起身抖了抖大衣，伸手揣進兜，「柳江樓是你們的地盤，怎麼做自然也不是我說，當然，利用恆軍集團與軍方衝突來脫身是不那麼光彩，但我相信肖董能理解的。」
「這可難說，明天的事要是成了還好，可倘若不成，你我敗露，就不只是死個人那麼簡單了。」
「嘿嘿，高風險高回報，那就等哪天肖董掌握了寧玉市，張某便一定備上厚禮，親自登門謝罪。」
笑聲隨然，風衣已揚長而去，像諷刺，留下園椅上肖高東靜靜坐著，許久，他那刀削臉上的笑意才漸漸轉了陰冷，雙眸泛寒。
此人，不宜久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