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絕望
「合作，我是個商人，最喜歡的就是合作，但你們偏要突然掀桌子耍流氓走人，這似乎就有些不合適，也不愉快。」
邊隨意說著，反客為主，王越邊從張玉堂僵硬的手中拿下了槍口，放在桌上，佯裝揉著額頭。方才一番演技雖有浮誇，但最終他也算大概弄清了對方此番準備的原由。
無外乎，就是「權財」二字。一個以恆軍集團施壓為「權」，需要一個死人當借口，另一個則以謀劃為「財」，一丘之貉。
「你，你到底是誰？想要什麼？」肖高東沒察覺聲音發抖，卻也遠比林啟陽鎮靜。
王越借言笑答，「呵呵，肖董，張弟那都也是明白人，只是不知倘若在下要二位的死，可否別有顧慮？」
「笑話！你當真以為自己算個人物？別忘了我是恆軍集團董事！真等鬧大了，軍方和恆軍集團對立，這寧玉市……」
見其臉色鐵青，拿出了恆軍集團墊背，王越便不由失望地搖搖頭，點了點桌面，一字一句道，「寧玉市，沒了恆軍集團會更好。」
「你！」
好一個猖獗狂傲之人！
心口急怒，但在那平靜目光下，腦海不斷運轉的肖高東反而一時難吐半個「不」字，源於他生物本能。而這短短十幾秒內，儘管腦子艱難思索起來，但旁邊的張玉堂卻已連大氣都難喘。
全憑肉身擋住一槍，這小子……遠比預估中更強！
肖高東作為普通人感受不到，但他實力已至五階戰者，寧玉市內算是有名有號的身手，但仍然猶如直面著一頭潛伏於暗中的恐怖凶獸，無形壓力作用全身，手心也捏緊了一把汗，稍有不慎，便是萬劫難復。
逃！只有逃！
「不過，我還是願意與肖董合作，畢竟寧玉市真沒了恆軍集團，雖然長遠更好，但終究不利於短期。」王越忽然改口，像是對方才發生的事毫不見怪。
「你什麼意思？」
肖高東神情一變，似猜到什麼，而就在這時，始終被當作空氣忽視的張玉堂忽吹了聲急哨，身形閃退至窗口，之後埋伏下的十七人相繼破窗而入，迅速將圓桌團團圍住。
「王雪」自始至終都只注意著肖高東，不是聖人之為，而是對其殺心已下！
逃，得趁亂！
「保護肖董，殺了王雪！」
「上！」
瞬間虛能波動大起，十七人皆為修鍊者，最弱也有五階戰者實力，而最強甚至突破至一階戰師！
嗡！
紫離劍焰薄如蟬翼，眨眼揮動，散發虛能波動遠不及面前，但肖高東都還來不及慶幸，四周腳步一停，殺聲頓止，再回頭，那整整十七名修鍊者便已躺下，脖子上均抹著了一層恐怖燒焦。
紫離二層凝聚而成的劍焰，威能足夠輕易抹殺一名實力完備的四階戰師，而面對這些剛踏入修鍊界的修鍊者，連妖獸都比不上，便只有隕落一途。
「你，你……」
瞳孔急縮，恐懼與驚駭映著王越簡單收手，肖高東一屁股便跌坐下去，喉嚨再難發出半點聲響，從未離死亡如此之近。
一息之間，竟，竟斬殺十七名修鍊者！
「張弟，這是急著去哪兒？」
什麼時候……
音起背後，張玉堂面容瞬間劇變，原本趁那十七人出現的空檔他就轉過身，但整個局勢顛覆實在太快，不等回頭，一柄紫離劍焰便已悄然架在了脖子上，即便鎖住了強溫，也燙著喉結在緩緩發黑。
「王，王大哥，這次都是肖董指使我！和我無關，王大哥放，放小弟一條生路，以後你說東，我就絕不往西半步！」
「你t么放屁！要不是……」
坐地上臉色更為煞白的肖高東頓時爆出粗口，只不過還沒狡辯，王越心念一動，紫離劍焰便輕輕劃過了張玉堂脖頸，那黑眸中看不出半點波動。
咚——！
燒焦堵住了血液，一顆人頭掉落地面，面目扭曲地看著肖高東，隨即，王越蹲下，咧了咧嘴，「我有個安排，不知肖董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好。」
死亡，在面前這個人眼中不值一提，也不比探囊取物更難。
忽然，那人頭就像壓斷了他心中繃緊到了極限的一根弦，肖高東呼吸放緩，恐懼眼神也趨於了寧靜，整個人變得異常平和，依舊有著呼吸，卻生如傀儡一般。
心理防線的層層崩潰，主識不穩，恐懼下形成的一種服從。今後倘若不得長期穩定醫治，便是活如死人。
倒也省了麻煩，王越不為所動道，「張玉堂勾結恆軍集團，想在柳江樓刺殺軍方高層，但之後被我僥倖逃出一命，爭執中林老闆身死，怕事情暴露，張玉堂畏罪潛逃，而你則在離開前被軍方抓捕。」
「要你出面作證時，就按這些說一個事實。」
藉此一事，牧雲勢必向恆軍集團率先發難，人證肖高東及現場物證均在，那十七名修鍊者被反殺就是鐵一樣的事實，張玉堂與恆軍集團的根源關係風雲市場不可能不知，軍方稍查便得，從而逼迫風雲市場站隊，接下來只需處理了張玉堂屍首，邏輯上便無從擊破，死無對證。
唯一能多給一些線索的就只能是樓下聽槍聲便逃了的兩名倒酒女子，但某種程度上，走漏消息也比封閉要更為真實可信，乃至佐證當時的混亂。即便要查，也不可能查到這根本的事實。
最後，以恆軍集團這地頭蛇一般的勢力殺雞儆猴，寧玉市軍方所處地位將進一步鞏固，類似於風雲市場這樣搖擺觀望的勢力也就能從中明白許多東西。
死人比活人有用，此言倒是不虛。
「是。」肖高東安靜答道。
隨即一把虛火處理了張玉堂屍體，揮手掃盡殘渣，也沒再留著，但剛走到了樓梯口，王越又像是記得什麼，精神力融合虛能將桌上一瓶未開的溫酒收入手中，放在身後便消失不見。
「識時務者為俊傑，呵呵，只可惜，鄙人王雪更喜歡入這無門地獄。」
上樓談笑四人，等出了柳江樓，便只剩他們二人一問一答，王越趁機了解恆軍集團相關情報，也在暗自觀察這肖高東的失識服從是否只是演戲，最終才放心不少。
當然，更多是順利處理了恆軍集團這不大不小的隱患，再者，柳江樓吃喝不錯，心情自然也暢快。
道一聲「保重」，倆人上弧形階梯后便在石道前做樣分開，肖高東呆愣表情著從一旁小路往恆軍集團總樓方向走去，王越則繼續沿石道出了小花園，沒發覺自己面色越來越紅，心中也在繼續划算著。
此間事了，牧雲進一步掌控寧玉市，再留一個月時間處理和交接虛能技術，也就到該離開的時候了……頭……自己這酒量還真是一言難盡……
不過五六小杯，以他這七階戰師乃至全盛下足以匹敵九階戰師的肉身，竟也還為這些凡品生醉，說出去只怕恥笑。
一邊揉著太陽穴，王越一邊暗自運轉虛旋，加快了血液循環，雖也沒什麼必要刻意，但到底好過一些。
以醉酒而生，那隻不過是前世了。
轟！
突然，一聲驚爆就在不遠響起，腳下震感驚人，大概西南方三四個街道位置，隨即一股熟悉的戰師境自爆虛能波動瞬間觸動靈識，直接鎖定。
那伙人！
確定了距離並非丰南醫院，眼中一亮，王越迅速搖頭清醒，虛旋加速運轉，索性拋下越野車，施展開踏星步便全力往爆炸方向趕去。
遲一步，就可能錯失良機！
……
與此同時，市政大樓下方感到明顯震感，正集結了十來名修鍊者特種部隊中精銳在此的牧雲驚疑回首望著東南方向，目中急速變幻。
原本他打算即刻前往柳江樓搜尋恆軍集團把柄，但這聲爆炸突如其來，威力只怕不小，更處於鬧市區……處理不及，勢必後患無窮。
「我要所有醫療人員立刻趕到現場，通知三團，封鎖爆炸區，修鍊者特種部隊全員進入爆炸區搜救，隨時聽候指令。」
「是！」
……
華韶街，作為一條東西主街，連通著市政大樓所在的新道一街與金恆四號，二號街，也起到了平衡，穩定經濟發展的重要作用，災變前就因商業金融而極度繁榮，災變恢復期間，也被確立為經濟特區，享有不少特權。
「喪，喪屍！不，我不想死！救我！」
「那是……喪屍！怎麼可能！」
「跑！快跑！」
……
火舌肆掠，漫天煙塵籠罩而去，一道道恐懼慘叫迅速遍布整個大街，像是被什麼追趕，大量人群由街道中間位置瘋也似地向兩邊衝去，蔓延著絕望。
而那高高煙塵之下，卻是一個塌陷了的深坑，骯髒的地下水中躥來陣陣惡臭，夾雜著不知什麼腐爛的氣味，一處土包中忽然升起涌動，一隻血手便猛地拔了出來，像是來自地獄。
「啊……哈！」
一個人影直接從中掙扎出來，身上風衣撕碎大半，臂膀全是血淋爪痕，左臂甚至扎了半截鋼筋，混著泥土大口喘息，視線逐步恢復，隨即他劇烈咳嗽，也不顧自身虛弱，在廢墟中急切搜索什麼。
「老韓！林兵！南霖！」
逃！必須趕快逃！
連著呼喊數次，但回應的只有地下水的流動，終於，就在他心弦將崩斷時，一道無力聲由不遠石板下傳來。
「老沈……我，我在這兒……」
「別急老沈，我在這，快，等救你出來我們就離開。」
「南霖……林兵……他們……」
沒多說什麼，踉蹌跑過去后沈師陽用還能動的右手費勁拋開泥土，很快露出一張慘白人臉，少了只耳朵，像是被什麼東西啃食過，而旁邊就能看到一道道烏黑血絲爬上了韓楓額頭。
「哈！」
體內僅剩的晶能不斷輸送到右臂，再推動那石板，面目在顫抖著，筋骨失勁，便用肩頂，肩上脫力就用腰扛，他拚命咬死了牙關，喉嚨發著怒吼，血液卻不爭氣地從傷口流下，現在就彷彿一個普通人一樣，石板紋絲未動。
「咳……哈哈……老沈，別……別費勁了，那怪物已經……感染……能感受到……去找林兵……南霖……」
「閉嘴！你給我閉嘴！我現在就能救你出來！林兵，南霖，我全都能救！」
韓楓慘白面容上像是在笑，已然明了，「走……快走……一定要警告……」
咔！
突然，石板上傳來一聲崩裂，沈師陽呼吸一窒，不是因他用力，而是被什麼壓著斷開，未等抬頭，一道舌鞭破空就直接甩在了腰上，腳下一離，便狠狠將其抽飛出去，緊跟著石板一沉，耳中夾雜著一絲骨碎。
「混——蛋！」
染著半身血剛爬起來，不顧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沈師陽張口狂怒就準備拚命，卻是突然瞳孔一縮，那灰塵散去后，出現一道身影，足足三米高，肌肉極其緊緻而導致身形更為纖細，像人非人。
它腳下拖踩著一具無頭屍體，從衣著依舊能看出正是林兵，而在其手中，則血淋淋洞穿掛著一個女人。
「師……陽……」
咚！
看清了南霖，再沒反抗，沈師陽怒火全消，絕望跪了下去，頹如廢人，對面那怪物竟彷彿具備了人性一般頓時發出刺耳至極的笑聲，諷刺，戲謔……
「不，不要……」
但就如同玩弄一般，那怪物一口將白嫩脖頸咬斷！
「啊！」
心中什麼破碎，鮮血瞬間充斥眼眶，瘋狂念頭支撐他如飛蛾般。
死！
只有死！
人形怪物同樣興奮發出尖銳大吼，靈活的獵物勢必更為誘惑，它一個前沖，速度遠超對方，片息即至，那令人恐怖的眼珠子中露著對生命十足的貪婪。
但就在這纖細如骨的手快刺穿沈師陽大腦的前一刻，不等做出反應，一股極為濃郁的死亡氣息瞬間降臨！
轟！
沈師陽在衝擊波中被掀飛了出去，只見原地一根古樸長矛，如同天罰，晶能波動極其強悍，將那人形怪物死死盯入土中，再沒了半點生命跡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