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女扮男裝起蕭牆
柳香宴之一角。
一身男子白色長衫的蘇葉百無聊賴的坐在那裡。
她是蘇知縣的女兒,天生麗質,饒是這一身男人裝扮也擋不住那肌膚勝雪、秀雅絕俗。
在別人眼裡,這是個極為俊俏的富家公子。
身旁則同樣有一女扮男裝的丫鬟,倒是顯得很緊張。
「常聽人說,這百花樓是能讓人慾仙欲死之地,怎麼卻感覺如此無趣。」蘇葉一手托腮,另一隻手無聊地把玩著手中的銀幣。
眼睛隨意的抬頭看看,看到了前方的陳七,說道:「竟能將錦衣衛也吸引過來。」
丫鬟心道:這是男人尋歡的場子,小姐你不懂這些男歡女愛,自然是體會不到他們這般享受是為何。
但是這話又哪能說出口,心裡著急被人發現,便催促道:「小姐,我們快回家吧,要是被老爺發現可就完了,我們可偷偷跑出來幾個時辰了!」
「慌什麼。」蘇葉白了她丫鬟一眼,說不盡的可愛,「這都什麼時辰了,爹早該睡了,再玩玩。」
「可是。。。。小姐。」
話音未落,便是花魁出場之時。
眾人的反應使得蘇葉也抬頭看了看。
淺粉透薄輕紗衣,身後樓梯上蠟燭搖曳。
優美身段淋漓盡致,淺淺一笑,梨渦淡現,自有一股輕靈之氣。
剛剛還無精打採的蘇葉,眼睛突然放出光來,玩心大動。
「竟有如此女子,讓我也看著動心。」蘇葉痴痴喃喃道,隨即拿起桌上的摺扇,便大步向前走去。
丫鬟一時間被花魁迷住,竟也是沒有反應過來,等緩過神,小姐早已不見。
看花魁的每個動作都極為享受,轉眼之間便到二樓。
她也就此停下了腳步。
頓時,東廂與南廂炸開了鍋,口哨聲嬉笑聲不絕於耳。
「小娘子看這裡!」
「鴇母呢?這女子多少銀兩,我今晚要了!」
一聲一聲,似是要掀開百花樓的屋頂。
而花魁則是眼睛笑成月牙兒,扶手欄杆,俯瞰著下面哄吵的人群。
正當這氣氛達到頂峰的時候,瀟洒的蘇葉手中摺扇一合,拍了下手,轉身直接踏上了樓梯。
拾級而上。
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向著花魁走去。
蘇葉雖女輩,但是見多了父親與文臣打交道,也見多了書生做派,步伐氣質,張口閉口仁兄賢弟、詩云子曰的一套。
慢步上階梯,在到二樓還有三階時停下,沖著花魁一拱手。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蘇葉手腕一抖,啪的一聲打開摺扇,「姑娘,這百花樓嘈雜,不知你願不願與在下找個湖心涼亭,那裡安靜還能談心。」
花魁見此人竟生得如此俊俏,氣質非凡,遮嘴淺笑,卻只是道了兩個字,「好啊。」
全場嘩然。
就在此時。
一抹刀光,從遠處反射而來,掠過沈塵的眼睛。
「殺氣!」沈塵眉頭一皺,向東廂的方向看了過去。
幾乎同時,東廂有個受到驚嚇的聲音響起。
「死。。。。。。死人了!」
陳七一拍而起,只見目光所到之處,四方桌,每一側都有一個隨從模樣的人,每個人的懷中皆有一名煙花女子。
而背對著花魁的那名隨從一臉驚愕。
因為他懷中的煙花女子已然斃命。
後背上儼然插著一柄長刀。
而此隨從的佩刀刀鞘,老老實實地躺在桌子上。
鞘中刀已不見蹤影。
只見他一愣神后反應過來,一把推開身上的煙花女子。
滿手的鮮血。
在眾人目光的審視下,他恍惚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
可眼前的局面真的是百口莫辯,周圍食客遠離屍體,看著此地發生的變故,不然而然的圍成個圈,圈內只有這隨從和屍體在一起。
滿手的鮮血與出鞘的長刀。
讓他也不知道如何為自己開脫。
眾人本著看熱鬧的心,起身圍圈,或是踩椅子上,甚至踩上桌子,指指點點,唯有兩人安分地坐在柳木椅上繼續飲酒。
「這一刀直指心俞穴,從那刀插入的角度與照到我的那抹刀光來看,人確實不該是他殺的。」沈塵眼睛微眯,手不自覺地摸上了桌子上自己的佩劍。
陳七也將一隻手摸著自己的綉春刀,環顧一下四周但好像並沒有發現行為可疑的人,沈塵剛剛準備站起身,被陳七一把按住。
「你幹嘛?」陳七問道。
「大俠匡扶正義的時候到了,既然兇手不是他,那就先把他的嫌疑洗脫了。」
「兇手你找到了嗎?」陳七再問。
「沒有。」沈塵回答道。
陳七抬了一下手,說道:「那就莫慌,我觀察了一下,整個百花樓的人數並沒有少,想必真正的兇手還混在人群中,我們這個時候出去只會打草驚蛇,讓他提高警惕。」
「那我們?」沈塵反問道。
「按兵不動,先看看她怎麼說。」陳七說著,手指往上指了指。
沈塵目光跟上,四樓頂閣,紅衣女子握住欄杆,眉頭緊皺俯瞰著樓下,跟著身旁的下人說道:「去,派個腿利索的,去縣衙報官。」
下人應了一聲,便急忙忙退去。
紅衣女子鬆開欄杆,看向樓下嘈雜的一片,眼神放在了身居二樓的花魁。
「瑾瑾,上來吧。」聲音清冷不算大聲卻是讓整個百花樓都聽得一清二楚。
花魁很聽這紅衣女子的話,哦了一聲便轉身上了樓梯,還不忘三步一回頭看看身後正注視她的蘇葉。
紅衣女子的出現,讓差點能掀開屋頂的人群安靜了下來,這女子竟然和花魁生的一般無二,一樣的清新脫俗盛世美顏,只是表情上帶著一層冰霜,讓人不敢靠近。
「她是?」沈塵不解地問道。
「百花樓的樓主,花清寒,不過我打探消息的時候,也沒聽說她有個妹妹啊。」陳七仰頭向上看著不解地說道。
「先說好,妹妹歸我。」
「都是你的。」
。。。。。。
待花魁瑾瑾一路小跑來到四樓頂閣,所有人的目光順著她的腳步跟到頂閣,悄然間整個百花樓都安靜了。
花清寒眼神冰冷地掃過每個人。
「很抱歉發生這樣的事兒打擾了各位的雅興,但實在人命關天,我作為百花樓的樓主,必須要承擔起這些責任。」花清寒面色冷凝如霜,聲音也是那般徹骨。
但越是這樣便越能挑起那些牛鬼蛇神的獸心。
「小娘子,先把我們的責任承擔了吧?」
「就是,在你的地界掃了爺的雅興,這筆賬怎麼算?」
「要不你下來親自陪我們兩杯,這事兒就算了?哈哈。」
花清寒無視了這些污言穢語,待下方人見不得任何回應,自顧自安靜下來之時。
「今日的酒錢一定悉數歸還各位,算是我請,但是從此時開始,到衙門來之前,請恕清寒不能讓任何人踏出這百花樓一步了。」花清寒輕攏紗衣,微微拱手,竟震得樓下人一時間忘記了油嘴滑舌。
「另外,還請我們的錦衣衛大人主持公道,小女子感激不盡。」說著,拱手的角度轉向了陳七所在的地方。
陳七一愣神,顯然是沒有想到會來這麼一出,雖然職權不在此,但是維護一下治安也是順帶的事兒。
沈塵看得醋意滿滿,拉住起身的陳七說道:「我改變主意了,姐姐歸我!」
陳七一把從桌子上拿起綉春刀說道:「不跟你搶,與我去看看屍體,看看有什麼線索,在此就把兇手逮捕了。」
沈塵抬頭看看,發現花清寒的目光依然放在陳七的身上,不禁喃喃道:「你說你京師二品官的老爹是不是真的?要不也給我謀個錦衣衛的總旗噹噹?」
陳七穿過人群,進入包圍圈,來到屍體的旁邊。
正坐在地上痛哭的隨從看到一身官服的陳七,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爬到陳七的腿邊。
「冤枉啊官爺,冤枉了,人真不是我殺的。」說著死死抱住陳七的大腿不放。
陳七一招手,與這隨從同樣服飾的三人同伴了解到陳七的意思,將這隨從拉倒了一邊。
緊接著雙手抱住綉春刀,抬頭沖著頂閣花清寒一拱手,後者微笑還禮的同時手臂一招。
「咚咚。」
百花樓大門應聲關閉。
陳七回頭,與沈塵對視一眼,兩人的目光放到眼前的屍體上。
此時女屍身上的血液已經流干,地上抹上大片的殷紅,女屍眼睛瞪大凸起,彷彿是不願瞑目,但是已經渙散的瞳孔看著極為詭異。且見她嘴角處不僅有吐出的鮮血,還與未咽下的酒混在一起,散發出陣陣的酒味與血腥味。
沈塵的目光盯著從背部貫穿到胸前的那道刀口,兇器正是那隨從的佩刀。
「怎麼樣?」陳七凝重地問道。
「與我剛才判斷的一般無二,長刀直接刺透心俞穴,這是一大死穴之一,但是以照在我眼上的刀光,和這長刀入體的角度來看,兇手是直刺的姿勢,以那隨從的狀態,怕是辦不到。當然,不排除西域的柔骨化筋術的可能,但是以他的樣子來看,應該是兇手另有其人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其他的疑點呢?」陳七掰了一下屍體的臉部,左右看了看。
「其他的疑點倒是。。。。。。」話音未完,百花樓的大門發出砰砰砰地聲音。
聽門外傳來嘹亮的聲音。
「陵涼州知縣,蘇知縣大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