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蜀江確為尚書殺
陳七聽到這話,將那綉春刀直接收回插入刀鞘。
「帶上來。」陳七轉身回去,站在正殿之中。
緊接著就看到兩位順天府的兵士將蜀江的屍體帶上來,身後還跟著一個身著灰色官服的仵作。
這仵作入屋拱手,沖著陳七說道,「千戶大人,蜀江的死因已經查明。」
「說。」陳七坐在椅子上看著宋玉帛,彷彿已是胸有成竹,就等著他認罪一般。
「蜀江......確是尚書大人失手打死的。」那仵作站起身子看向陳七道。
蜀尚書聽到這話,倒吸一口涼氣,一瞬間彷彿又蒼老了許多,只是覺得雙腿無力支撐不住,摸索著桌子撐著自己的身體走到椅子旁,緩緩坐下。
「怎麼可能?」陳七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那鞭痕不重,且並非擊中要害,怎會致命?」
「千戶大人,在下為仵作幾十載,查過的屍體沒有上萬也有幾千,這死因一事不敢糊弄。」仵作低著頭說道,「似是機緣巧合,那長鞭無意間打倒了蜀江的脖頸,蜀江雖一時無事,但想必一刻鐘之內便呼吸苦難。」
「為何?」陳七皺眉發問。
「就是因為此物。」說著,那仵作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一個黃色的紙包,陳七將其接過,在手心攤開,發現竟是一棗核。
「棗核?」陳七疑惑的將這棗核拿在手中。
「那時這蜀江似是在品棗,機緣巧合之下中了蜀尚書這一鞭,無意間滑入喉嚨,這棗核,便是在蜀江喉部尋到的。」
陳七低著頭,端詳著手中的棗核,許久不曾出聲。
「竟是這般的簡單輕易。」陳七無奈的搖搖頭道,「害死他的,竟是一個小小的棗核。」
「歸根到底,那還是死於我手啊。」蜀尚書因陳七的說辭,卻也是生出些希望,最起碼的,將真兇給找到。
但眼下情況不改,自己卻陪同這陳七將自己兒子的屍骨弄得四處搬運。
「陳千戶。」蜀尚書忍著心中的那口氣說道,「自昨夜至今,我一直應著你,但眼下仵作已有明話,此事,終究該告一段落了吧。」
「蜀尚......」陳七正打算解釋什麼,但被蜀尚書伸手打斷。
「我兒已經耽擱不得了。」蜀尚書的眼神陰翳,「老夫好像聽見他在催我,催著趕緊下葬,入土為安。」
陳七將手中的棗核放在手中摩挲兩下,隨即嘆息一聲將其揣進懷裡。
「呵,堂堂青天,今日一見竟是這般查案。」宋玉帛在旁看得笑話,可算將他胸口這口惡氣出個乾淨,「怎麼?過了今日,是否要對外說自己恪盡職守查了許久,再收一番民心?」
「就知道你這千戶是徒有其名,皆是虛名罷了。」宋玉帛仰著頭哈哈笑道,「只是可憐了蜀尚書,身懷喪子之痛,還需陪你在這做戲。」
宋玉帛說著走到蜀尚書的身前,再次拱手道,「蜀伯伯且放心,在下不像陳七這般落井下石,今日蜀府之難,在下盡全力相助。」
「宋小友此話當真?」
「蜀伯伯放心。」宋玉帛從懷裡掏出手帕,將嘴角已經有些乾的血漬擦乾淨,「尚書大人失手殺人雖是其子,但想必也要吃些牢獄之災,不過放心,在下會在聖上面前為尚書大人言語幾句,恐怕,不日便可回府。」
「我這老骨頭倒是算了,只是我的家人。」
「蜀伯伯更要放心,有些事,昨日我們已經說開了,玥兒那邊我等必定護她周全,府上所有人都會安排妥當。」
「如此,就麻煩宋小友了。」蜀尚書彎腰拱手,這宋玉帛將這禮受了。
「陳千戶,莫要多說,啟程詔獄吧。」
「等一下。」還不等陳七繼續說道,那宋玉帛便將蜀尚書叫住,「蜀伯伯,既然戶部幾日無主,這部中事宜還是不得耽擱,需有人主事,大人入獄前應欽定一人操忙戶部中事。」
蜀尚書看著宋玉帛,不知他心中是何想法,只能說道,「宋賢侄,這戶部之事,必須由戶部之人操辦,你身為宗人府的理事官,與之相差甚遠,恐是管不好啊。」
「蜀伯伯誤會了。」宋玉帛拱手道,「在下只是覺得,不如將一切事物交給戶部的左侍郎范庄謙,讓他近兩日著手尚書印,以保證戶部運轉。」
蜀尚書抬起頭,看著宋玉帛出神,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他本意是另一位侍郎沈有鳳,但這拒絕的話,卻是如何都說不出口了。
為官幾十載硬氣至今的蜀尚書,在這關頭卻是咽下一口氣。
「好。」蜀尚書點頭道,「此事,就由宋賢侄傳喚吧。」
「如此,也麻煩蜀伯伯了。」
「千戶大人,不知,我可否能離去了?」宋玉帛這是第一次稱呼陳七為大人,但滿滿的嘲諷之意。
陳七沒有回話,只見宋玉帛轉身離去。
走出府門還留下一句話。
「陳七,今日之仇,定加倍還你。」
......
身影消失,郭之輔這才鬆一口氣。
「陳大人,你今日掌摑宋家的少爺,恐怕是惹了大禍啊。」郭之輔擔憂道。
「無礙。」陳七眉頭微皺,看著身前被白布遮蓋的屍體,「郭大人,將尚書大人押下去吧,我在此,還有些事。」
「好。」郭之輔依舊聽令,伸出一手,「尚書大人,得罪了。」
走來兩名兵士,將蜀尚書押出這正殿。
郭之輔也緩緩離去。
幾息之間,這正殿除了陳七與躺著的蜀江,已無他人。
「過來。」陳七輕聲道。
唰的一聲,見又是一魚尾服的人落到陳七身旁。
很是面熟,是陳七麾下,昔日與他一同郊外抓袁諫的總旗唐青。
「千戶大人。」唐青單膝跪地。
「過來,有一事要你辦。」陳七伸手招招,那唐青附耳過來。
陳七不知說了些什麼。
隨後沉重的點點頭道,「我這就派出兩隊人馬。」
「去吧。」陳七點頭。
唐青的身影轉瞬即逝,又消失在原處。
陳七嘆息一聲看著身下的屍體,掀開那遮蓋的白布,摸索著脖頸出的紅痕。
在這屋中呆了許久,也離開蜀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