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狡龍離施計間八仙 何仙姑轉世變素女(1)
話說呂洞賓好容易將朱雀送回赤帝峰,便心急火燎地趕來天庭向何仙姑報喜,還沒跨入南天門便瞧見漢鍾離、鐵拐李諸人眉頭緊鎖地出來了。
漢鍾離輕搖著芭蕉扇,看了呂洞賓一眼道:「洞賓啊,你如果是要去找仙姑,那我勸你不用去找了。」
「為什麼啊?」呂洞賓不解道,「哈,我知道了,是因為盧生現在還沒有位列仙班,仙姑還不能擺脫掃花之役是嗎,沒關係的……我……」
「哎呀,洞賓啊,你才回來還不知道,玉帝啊派我們八仙去捉拿龍離啊。」藍采和撓撓頭,雙手環抱於胸前,嘆道,「明知道我們實力懸殊,根本不是龍離的對手,可偏偏……哎,不是我貪生怕死啊實在是想不通玉帝怎麼不多派點人手啊?」
張果老嘟嘟嘴,敲了敲藍采和的頭:「用智啊用智懂嗎?玉帝又沒說讓我們八仙去和龍離拼個魚死網破,再把他捉拿歸案。」
呂洞賓滿腹狐疑,不及聽完,忙拉著韓湘子問道:「怎麼說來說去都沒人告訴我仙姑在哪裡出了什麼事,為什麼不讓我去找仙姑呢?」
韓湘子輕輕拍了拍呂洞賓肩膀,悄聲道:「他們不現在告訴你,是怕你在天庭當眾吵鬧。咱們回逍遙居慢慢說,嗯?」
韓湘子的話如一記重拳狠狠地在呂洞賓的心上敲了一下,呂洞賓只覺心臟「砰砰」直跳,方才的喜悅之情亦消失殆盡。
逍遙居。
呂洞賓按捺不住道:「喂,究竟出了什麼事,怎麼你們一個個都這麼垂頭喪氣地呢?現在可以告訴我仙姑的事了吧!」
漢鍾離拍拍臉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敢打賭啊,你真是跟仙姑在一起混久了,也學得了她的幾分『妄』,仙姑只是投胎轉世而已嘛,大不了我們幾個輪流去度化她再度位列仙班也就是了。不過憑仙姑的悟性我相信很快她就可以脫去凡胎啦。」
「是啊,漢鍾離說的不錯,洞賓你還是不要太過擔心啊。」鐵拐李安慰道,「我們應該相信仙姑,耐心地等她回來吧。」
「為什麼仙姑會投胎轉世?不是說好只是擔任掃花之役的嗎?難道在我下凡度盧生這些日子裡又出了什麼事?」呂洞賓聲音微顫,不由得懊惱起自己的自以為是,若非自己取巧下凡去度盧生,也不會在仙姑需要自己之時卻使不上一分力氣。
曹國舅嘆了口氣:「還不是因為龍離寫了御狀,狀告我們八仙肆意妄為擾亂天機,御狀里還指出玉帝有意偏袒八仙,懲罰仙姑懲罰地太輕了,魔界甚為不服。玉帝權衡再三,不想六界再生事端,又加上仙姑甘願一人攬罪,便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罰仙姑下凡歷劫了。但是龍離自己也罪惡滔天,斷然不能任之逍遙法外,玉帝便又命我們八仙捉拿龍離歸案。當日我阻止大家插手涼山一事,就是因為知道會有今日之劫啊。」
「什麼?國舅,你快說說怎麼回事?」眾仙齊聲道。
曹國舅長嘆一聲:「菩薩命我和采和鎮守天地之北,我二人便在祁連山尋了一處山洞安頓下來。有一日,我倆正在值守之時,執明神君玄武途徑此地,向我討了幾個果子吃,見我面露憂色便詢問緣由,我便跟他說了神針和乾坤令之事。」
「什麼?竟有這回事,我和你在一起怎麼會不知道呢?」藍采和幾乎跳了起來。
韓湘子無奈道:「采和別打岔,聽國舅說完。」
曹國舅看了看眾仙,繼續道:「執明神君聽完哈哈大笑,說讓我們不必過於憂心。還說祁連山上有一神物,讓我子時去尋來便可解乾坤令之禍,還說事關機密讓我萬萬不可告訴他人,否則會連累他折損仙壽。」
眾仙聽得入神,都好奇曹國舅尋了何等神物。
藍采和不解道:「執明神君來了你怎麼不告訴我呢?」
「還不是怪你自己貪睡,又事出突然我才沒有告訴你的。」曹國舅攤了攤手,繼續道,「那一夜……」
祁連山上,月影森森,草木微動,蟲鳴齊喧。曹國舅依言,輕輕搖了搖仍在熟睡的藍采和,卻怎麼都搖不醒,只得獨自一人離開了山洞,向祁連山深處走去,以期找到執明神君所說的神物。不知行了多久,只聞「咔嚓」一聲,腳下一根枯枝被壓斷,在這寂靜的夜裡聽來顯得格外清晰刺耳,甚至驚醒了沉睡在祁連山上龍頭蛇身的妖獸囚牛。
那囚牛通體金黃,雙目圓瞪,蜿蜒纏繞勾住了一棵松樹身,定定地望著曹國舅。
曹國舅心中一驚,很快又平復了下來,暗道:幸好老君傳道之時我也十分用心聽了些,老君說過這囚牛乃是龍種,性好音樂。只要我投其所好必然不會惹它不快。
可轉念一想,八仙之中只有韓湘子、呂洞賓、何仙姑三人精通音律,可他們現下都不在此處,又該如何是好?
曹國舅想了想,只得向囚牛道:「聽聞囚牛最是精通音律,我曹國舅今日能夠有緣一見,實在是榮幸之至。」
「那你可通音律?能否與我比上一比呢?」囚牛被這一番恭維說得眉開眼笑,饒有興緻道。
曹國舅微微一笑,直言道:「我雖不通,但我的三位仙友卻通,只是現下我們遇到了麻煩事,不能與你切磋一二,實屬憾事。」
那囚牛鼻翼微聳,興緻莫名被勾起,豈肯輕易放過曹國舅,當即追問道:「什麼麻煩,且說來聽聽,或許我可助你們一臂之力?」
曹國舅想了想,只得據實相告。那囚牛聽罷,扭動著蛇尾緩緩從樹上下來,又游曳著來至曹國舅身邊,幽幽道:「我從未聽說這祁連山有何神物,你恐怕是受騙了吧。不過,今日與你遇見也算是緣分一場,你既不通音律,唱曲總會吧?你若唱上一曲嘛,我便叫我的兄弟諦聽來為你解惑。」
「諦聽?諦聽不是在地府當差嘛,如何幫得了我!何況諦聽素來只為地藏王菩薩辦事,哪裡會為我們破例呢!」曹國舅奇道。
那囚牛搖搖頭,重重地噴出一口氣,啐道:「蠢材,蠢材……我說了有辦法就是有辦法,你只消說你唱還是不唱?」
曹國舅無奈,知這囚牛是說一不二的,只得先答應下來:「先說好了,我五音不全,唱的不好你可莫笑……咳咳……走啊走啊走,好漢跟我一起走……走遍了青山人……」
「打住,打住,打住……你還是別唱了罷,再唱我這五臟六腑都要攪在一起了……」囚牛連連搖頭,「行,你等著,我答應你的事一定辦到,三日後子時你還在這裡等我罷。」
呂洞賓聽罷,沉吟道:「所以是囚牛從諦聽那裡探聽了未來,然後告訴了你,所以你才會阻止我們去涼山。可是你們難道不覺得這個執明神君有問題嗎?」
「如果按照囚牛所言,祁連山並無神物,他為什麼要國舅支開採和獨自去祁連山呢?」韓湘子沉思道。
曹國舅想了想:「啊,假如他說的神物是囚牛呢?也不對,囚牛可是妖獸啊。」
「洞賓啊,會不會是你想多了,你那麼說可有什麼依據呢?」鐵拐李一瘸一拐地走至呂洞賓身旁,「執明神君也沒有理由那麼做啊。」
呂洞賓心如亂麻,一時難以自持,沉默了一會兒方道:「我也說不上來,只是一種直覺吧,總覺得這件事之中透露著些許蹊蹺。」
「好啦,我看你啊是太擔心仙姑了才會關心則亂的,眼下我們還是一起商議一下如何對付龍離吧。」漢鍾離忙岔開了話題。
眾仙紛紛點頭,唯呂洞賓心不在焉。他不由自主地握緊手中摺扇,一言不發地向外走去。
「洞賓……」
「喂……你去哪兒啊……」
「哎呀,你倒是說一句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