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客官，聽說書嗎

蒼瀾國，璟城。

璟城裡有家酒肆叫做「有家酒肆」，這家酒肆的酒不怎麼樣，飯菜也只是將就。但每日依然座無虛席。只因人們大抵還是有一顆八卦之心的，茶餘飯後就愛往長板凳上那麼一坐，讓店小二端上一盤免費的瓜子兒。手頭稍微闊綽點的，就再多點一壇沒少兌水的女兒紅。該準備的都準備齊活了，就開始了今天的說書。

說書先生身著灰色長衫，端坐於桌后，桌面上擺放著摺扇與醒木，神情頗有幾分肅穆。

先生清了清嗓子，拿起醒目一拍，整個人也隨著這一聲響突然變得鮮活，仔細分辨還略顯幾分猥瑣：「今天吶！咱們就來說一樁奇事兒！大伙兒都知道吧，咱們這璟城，再往西去的綠柳村裡。有一位姑娘被許給了地主家的傻兒子。那位姑娘呀，長得可清秀哩。可惜她爹就愛喝那一口小酒，喝完就去跟人斗促織，面紅耳赤地把家裡能輸的都輸了個精光。還倒欠不少債。這不，那姑娘就是被他爹賣去還債嘍！」

說到這裡台下眾人憐惜之心驟起，紛紛嚷著要當一當英雄，去救個美。

「哎喲，諸位可別急，好戲還在後頭咧！」說書先生潤了潤嗓子略作停頓，待眾人已然急不可耐才笑著開口：「親事定下后，姑娘天天以淚洗面，甚至還抹過脖子哩。可還是沒辦法，成親當天，硬是被綁上了花轎。可沒想到！」先生用力把醒木往桌上一拍，唾沫星子四處飛濺：「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拜堂將將開始之時，一位黑衣人從天而降，臉上蒙著面，看不出樣貌，但身材十分魁梧！他走到跟前把那姑娘往懷裡一摟！眼光極其狠戾地四下一掃，聲如洪鐘說了句『吾之人乃敢動？』當時那傻子新郎官就嚇得尿了褲子，連連擺手。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蟬，壯漢似十分滿意，就帶著那位姑娘飛走哩。」

眾人猜測紛紛，有說那是天上神將看不過眼，來解救的。也有說那壯漢本就是姑娘的相好的。也有長吁短嘆暗恨那去搶親的人不是自己的。

待氣氛稍稍平復后，說書先生便繼續說著江湖上的事兒：「咱們接下來再說說那江湖第一女俠樂小邪……」

此時台下有一不太顯眼的位置，桌上坐著兩人。粗看是矮小瘦弱的男子，但細看姿態便顯有幾分女子的妖嬈了。

其中一位身著青衫，嘴裡呸呸呸呸地吐出瓜子殼，腳也擱在長凳上，但她似是毫不在意自身行為舉止，清秀的小臉兒憋的通紅，似是再也忍不住，拉過旁邊那位坐立不安的姑娘，大笑道：「映娘，我何時變成聲如洪鐘的黑衣壯漢了？」說完便壓低嗓子氣沉丹田，沉下面色道：「吾之人，乃敢動？」待念到動字時，聲音便有幾分扭曲，而後伏在映娘肩頭大笑不止。好在酒肆喧鬧，倒也未叫人察覺。

映娘擰著袖子，如坐針氈，在害怕的同時也頗有幾分無奈：「樂姑娘小聲些，當心叫人給聽見了，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樂小邪毫不在意地揮揮衣袖：「罷了，走吧。」隨之站起身來，輕巧地拿過桌上還剩了些許的女兒紅，仰起頭來豪邁地一飲而盡。只剩幾滴晶瑩從嘴角滑落至地面，消失不見。臨走時往店小二懷裡扔了酒錢，小二喜滋滋地接住，高喊一聲：「客官下次再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