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下套
「這是二小姐晚上赴宴要穿的裙子，可給我仔細著點，要是弄壞了，可有的你們受的！」雲卿裝模作樣的威脅的一句，隨後便招呼著小廝輕手輕腳的抬起裙子，從府門外長驅直入。
一行五人浩浩蕩蕩的朝著尹清妍所居的棠梨院而去，沿途高調矚目無數，下人們紛紛伸長了脖子看著，想來又是這位嫡小姐得了什麼好物件兒。
雲卿一邊佯裝急躁的吩咐他們小心衣裙，一邊順口說道：「這可是二小姐特意讓雲錦閣花了整整兩個月才趕製的流彩金絲飛花長裙，上頭可綴了不知多少顆價值連城的寶石，其中還有兩顆東海夜明珠，你們一定要小心點，仔細著點啊！」
她原本就是個嗓門大的，又刻意揚了聲線，只怕這下子，整座相府都該知道尹清妍趕製了件價值連城的裙衫了。
然而就在她們的步子即將邁入棠梨院的院落時，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個不懷好意的聲線：「誰叫你在相府這麼沒規矩？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雲卿的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狡黠，魚兒總算上鉤了。
「奴婢見過三小姐。」她回過頭，老老實實的對著身後的尹曼容拜了一拜，「三小姐有所不知，這套裙衫可是二小姐的心愛之物，又十分貴重，奴婢也是關心則亂，才一時忘了規矩，還望您恕罪。」
尹曼容高挑的鳳眼看似漫不經心的掃過了雲卿身後的那台木箱子，外頭雕刻著鳳凰紋飾，栩栩如生，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
就連一個用來裝衣服的木箱子都奢華到了如此地步，難以想象平日里尹清妍的生活究竟富足到了什麼程度？
而她，只因是後生，自小便處處短了尹清妍一截，平日里也不為大夫人所喜，就算二姨娘時常給她好東西又如何，麻雀便是麻雀，怎麼也變不成鳳凰。
尹曼容越看那個鳳凰雕飾越覺得諷刺，銀牙都快咬碎了，才勉強擠出了一絲笑：「讓我看看，是什麼樣的裙衫。」
雲卿頓時露出了一臉為難之色：「這……二小姐特意吩咐過了，若是裙衫吃了灰，奴婢可擔待不起呀。」
「你忘了？姐姐素來待我親厚，斷然不會怪我的。」尹曼容此時已是和顏悅色道，「只是看看而已。」
雖說現在尹清妍對自己的態度有些古怪，但自己到底是她唯一的「親妹妹」，她可不怕她找上門來。
雲卿糾結了好半晌，又左右看了看，確定四下無人後，這才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將木箱開啟了一道小縫。
只這一眼，似乎有霞光滿天，無數顆璀璨而晶瑩的寶石點綴在粉色的綢緞上，四周鑲著金線，縱然在一片漆黑的木箱里，也能散發著奪目的光彩，定是胸口那兩顆東海夜明珠所致，箱內幽香縈繞，實在是讓人忘乎所以。
尹曼容看著這條裙子，險些連呼吸都忘卻了，她知道尹清妍得寵，但她不知道她居然這麼得寵！一條裙子便是這般璀璨奪目，只怕是宮裡的娘娘們也不過如此吧？
她本就生的貌美，若是在穿上這條裙子，自己只怕就變成了鮮花旁的綠葉，再沒她容身之處了。
思及至此，尹曼容的指尖狠狠的捏著手上的絹帕，幾乎要將它扯碎一般。
「三小姐看過了，可別告訴二小姐，奴婢就先回去了。」雲卿笑得恭敬，立刻就吩咐小廝們將木箱合上，抬起便走。
「等等。」尹曼容忽然冷聲開口，「晚上不過是家宴，姐姐穿這身出去，太過招搖了，更何況一路走來，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這條裙子，不光是我，只怕尹綺夢也知道了，不如先將這裙子挪到我屋裡吧。」
「這怎麼行呢，二小姐吩咐過了，晚上一定要穿著這條裙子出席的！」雲卿頓時急了。
尹曼容的眼裡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表面上卻是一派和婉：「箱子既被打開了，你回去也要挨罰，不如讓我帶回去，你知道姐姐疼我，定捨不得惱我的。」
雲卿靦腆的笑了：「這倒是，二小姐平日里最疼三小姐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麻煩你了，雲卿。」尹曼容暗示意味十足的說出這句話，隨後靠近她，不留痕迹的在她袖管里塞了一袋銀子。
雲卿先是一愣，隨後便笑逐顏開的對著她行了一禮：「那就謝謝三小姐了。」
尹曼容滿意的點頭，隨後便招呼著那些小廝將木箱子往她的院子里抬。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石子路后，雲卿這才斂去了臉上的笑意，一溜煙的跑進了棠梨院。
……
夜，花廳。
「還是你懂事，若是這麼大的家都讓二姨娘一個人來操持，未免讓旁人看了笑話去。」花廳內，老夫人看著忙前忙后的尹清妍，說得很是滿意。
尹清妍細細拭了額角的汗滴，對著她笑道：「母親身子不好，我做女兒的，自是要為她分擔些了，更何況，往後清妍若是嫁了人，不會掌家可怎麼行，自然要從現在學起了。」
「傻丫頭，不害臊。」老夫人笑罵一句，卻又微微冷了臉，「你有這份心就是好的，哪像你那個妹妹，這個時辰還不來坐著，一個娘胎出來的，差別怎就這般大。」
「祖母念著，曼容不就來了么。」一道聲如鶯囀的女音傳入花廳，所有人循聲望去，一時竟都愣住了。
只見來人柳眉臻首，星眸如畫，朱唇紅而潤澤，身穿流彩金絲飛花長裙，周身異香撲鼻，夜幕雖臨，但她身上的衣裙彷彿能將這夜空點亮，與月華爭輝。
有心人的嘴一張，久久都忘了合上。
這……這是仙女吧？
尹曼容滿意的看著眾人瞠目結舌的模樣，目光不介意的掃過尹清妍，她今日穿著的就素多了，容姿再美又如何，只要有這條裙子在，她就是眾人心中最完美的那個！
然而就在這時，她的意隨心動，一句真話脫口而出：「不過幫著二姨娘傳些菜罷了，有什麼了不起的，這個時候就想著嫁人，真是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