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險勝

「魔冥兩域？」雲亦可聞言，驚道：「你難道是魔冥兩域的妖魔鬼怪所化？」

「非也。」水馗冷笑道：「我可是蠻紀雲海龍蝰族正統血脈，與下傀界的妖魔鬼怪可扯不上關係！」

「那你又是如何得到魔冥兩域這兩件上古之物？」雲亦可問。

水馗一邊休整體內氣息，一邊笑道：「你想知道嗎？想知道就打贏我。你若是贏不了我，我可要將你鑄煉成我的神器，到時候我會帶著你走遍三界，讓你看看我的疆域。」

雲亦可聽完，輕笑一聲，調整好凌亂的力息后，站起身來，道：「不必在此畫餅充饑，鹿死誰手還未曾可知？」

「畫餅充饑？這個詞語倒是用得好。」水馗握著焚天祭站起身，望向雲亦可道：「我會讓你看看，我到底是在畫餅充饑還是在跑馬圈地？」

水馗話畢，飛身而起，執著焚天祭大力劈向雲亦可。雲亦可趕忙返身一避騰到半空，她所坐的青紫水蒲瞬間被焚天祭祭出的光氣碎成齏粉。雲亦可見狀，頓時暗吃一驚。沒想到那條玄蛇之靈如此厲害！

雲亦可不再懈怠輕視，聚精會神的握著蛇刺迎戰。這一戰可謂是傾盡了彼此所有。原本平靜的蠻紀雲海瞬間浪高百丈，空中雲霧變化詭譎，氣候時陰時晴，萬靈如泣如訴。整個三界都感受到了來自蠻紀雲海震懼心神的戰意！

上天界，聚華殿。

天帝金冠銀袍負手立於一面巨大鎏璃鏡跟前。那面巨鏡猶如沐水冰棱般晶瑩剔透，通體散發出縷縷彩光。

殿中眾仙神的目光皆在那面鎏璃鏡上，望著鏡上呈現出的畫面驚詫不已。那畫面正是雲亦可與水馗交戰的情形。

「這個水馗當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太白金星搖了搖頭，忿怨道。

「蠻紀雲海不歸屬三界，水馗他自然可以為所欲為。本來按照他的計劃，驅除其他海族，再除掉龍王鯨一族就可以一統蠻紀雲海。但是妖帝去了，破壞了他的計劃，你們說，他能不氣急敗壞嗎？」太上老君接言道。「再者，妖帝是五彩通靈玉石，是鑄煉上好神器的原料。若是水馗打敗了妖帝，他自然就可以鑄煉出一柄有通天法力的神器，到時候拿下三界就輕易而舉了。」

「如此說來，帝尊是行了一招險棋啊！」典刑神君太海看了一眼立在天帝身邊神色緊斂的釋黎，幽幽開口。

天帝道：「要制勝，兵行險招、奇招無可厚非。」

太海聽罷，道：「帝尊所言甚是。臣只是擔心……」太海欲言又止。

天帝微笑回眸，看向太海問：「擔心什麼？」

「若是妖帝輸了，那三界豈不是要遭遇大劫？」太海道。

天帝聽完，笑而不語。

釋黎緊盯鎏璃鏡中的雲亦可，見她漸漸不敵水馗，心中甚是著急，雖然他竭力隱藏，但依舊泄漏了些許情緒在臉上。

天帝見狀，忍不住輕嘆一聲，返身坐回華蓋寶座。「水馗是萬年龍蝰之身，經歷了數度脫胎之痛，如今的法力十分強大，加上那件焚天祭與蝰蛇嘯天冠，妖帝對付起來確實有些吃力。」

「那帝尊，需要我們前去援助嗎？」太白金星忙問。

「不必。九天玄母天尊封印在妖帝心力上的無字天書及媧皇神識神力的封印已解，想必還不至於喪命。」天帝道：「此事是妖帝所請，你們去了，反而破壞了本尊與她的約定。」

太白金星聽完，當即閉口不言。

太上老君捻須不語。

太海笑了笑，將目光轉向鎏璃鏡。

偌大的聚華殿中隨即沉寂，眾仙神均聚神觀望鎏璃鏡中雲亦可與水馗交戰的狀況。

第九日，雲亦可與水馗皆到了體力法力最疲憊，心力耐力最脆弱之時。水馗的蝰尾已顯，此時半人形半蝰身甚是恐怖。雲亦可雖然未到水馗這般地步，但此次大戰也是她出世以來全身力息消耗最嚴重的一次。

雲亦可匍匐在青紫水蒲上大口大口的喘息，感覺空氣似乎不夠呼吸似的。

水馗望著雲亦可脫力之態，披頭散髮的大笑起來。

雲亦可聽水馗大笑，緩緩回眸看定他。

水馗道：「你我搏命相鬥，卻讓上天界那干仙神圍觀。雲亦可，你值得嗎？」

雲亦可抬眸一笑，道：「自然值得。」為了讓深兒離開那雪獄，我為他做什麼都值得！

水馗輕蔑的冷哼一聲，道：「你原本就是媧皇神玉，卻被棄中人界，雖被點化，卻送入下傀界養育，如今還要為繼續為他們賣命。你的命運總是在他們的算計里，你就不能自己掌控嗎？」

「不管是仙神還是妖魔，或者是生命脆弱的人族，總有所為，有所不為，你的企圖便是我不為之一。」雲亦可感覺有種心跳漸緩之感，趕緊用手撫住胸口，虛弱道：「我在其算計之中，這就是我必須付出的代價，因為我得到了我想得的東西。」

「你還想得到什麼？他們能給你的東西，我同樣可以給你。」水馗休整了片刻，覺得體內氣息稍微平緩，看定雲亦可，道：「只要你助我一統三界。」

雲亦可聞言，輕笑道：「之前，你不是要用我鑄煉神器嗎？現在怎麼又改口要我助你？水馗，你這審時度勢的本事還真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無論眼前的情勢如何困頓，你都能以最快的速度盤算好最利於自己的辦法。只可惜，我對你的企圖和你給予的東西沒有絲毫興趣！」

「是嗎？你就這樣殘忍的拒絕我的邀請？雲亦可，你一定會後悔的。」水馗冷冷言畢，抬手將焚天祭凝入體內。

雲亦可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沒有言語。她見水馗將焚天祭凝回體內，暗感詫異，正當她似有所悟的時候，水馗竟雙掌聚力成一團光雲猛然朝她推來。

雲亦可原以為水馗會跟她一樣精疲力竭，卻沒想到他將焚天祭凝入體內之後竟還能恢復力息，不由吃了一驚，慌忙抬手一擋。那團光雲正如雲亦可所想，凝聚了水馗所有的法力，來勢洶洶，很顯然，這是水馗最後也是最致命的一擊。

雲亦可很快反應過來，沒有抵擋迎面而來的光雲，而是從掌中幻出萬千光絛狠厲襲向水馗。水馗沒料到雲亦可在被他襲擊后還能在如此倉促的情況下反擊，不免大驚，慌忙騰身上空，然而那些光絛似生了眼般，追纏著水馗不放，直到將他全身裹住砸回青紫水蒲之上為止。

雲亦可被那團光雲猛力撞擊后，生生跌落在蠻紀雲海海面昏死過去，身體失重的沉入海水之中。

聚華殿中的眾仙神看到此處后，皆唏噓不已。

天帝剛將那面鎏璃鏡斂回，就見釋黎一個箭步沖了出去，化作一道白光離開上天界。

「釋黎殿下他……」眾仙神滿面詫異的望著揚長而去的釋黎，面面相覷。

天帝嘆息道：「由他吧！」

「如今大局已定，還請帝尊儘快賜旨釐清蠻紀雲海政勢。」太白金星垂首道。

「此事不急，你帶仙侍前去速將妖帝請回。」天帝道：「記得，帶上好葯。」

太白金星忙應了聲「是」，點了幾名仙侍離開聚華殿。

「此次妖帝大戰龍蝰族平定蠻紀雲海有功，典刑神君你帶著名冊前去下傀界雪獄見雲亦可之子云深，著其列入神位，封傀域大帝，賜九轉洗髓丹一枚助其成神，將其轉至下傀界薨陰山看押，千年後方可返回傀帝之位。」天帝道。

「是，帝尊，小神這就去辦。」太海應畢，轉身離去。

釋黎奔至泊月渚之時，正好見到敖巽用還魂氅將雲亦可裹了個嚴實平躺在榻上。這件還魂氅還是敖巽當初在中人界南蠻南嶺救下雲亦可之時，從被龍兵殺死的矢窯身上所得。執名神君、陵光神君、語蕾、埠子、疏正圍在榻沿，望著雙目緊閉、面色慘白的雲亦可輸送法力。

釋黎沒有打擾眾仙神妖魔，立在了一旁。

少頃后，雲亦可的眼皮微微動了動，低聲夢囈。

語蕾見此，忙收了法力湊上前，勉強將雲亦可所言聽清。

「她說什麼？」釋黎、敖巽、疏異口同聲的急問道。

眾仙神妖魔見到釋黎不知何時已到，正要向他行禮，卻被揮手止住。

「司花神君，亦可說什麼？」釋黎復問。

語蕾遲疑片刻，道：「妖帝陛下她在反覆喚著一個名字。」

「誰？」釋黎、敖巽、疏緊問。

「子遠。」語蕾望了望眾仙神妖魔，緩聲道。

「子遠？」釋黎聞言，心口頓時一沉。亦可，不管你是身處於何種險境，你心中想到的永遠都是他！在下界，為何我先遇到你，都不能在你心中佔一席之位呢？

敖巽與疏互視一眼后，若有所思的將目光移向雲亦可。雲亦可，你想的竟是那個凡人，九龍神君轉世的那個凡人！在你內心深處，你終究還是深愛著那個凡人狄樂！

執名神君、陵光神君聽了語蕾所言「子遠」后，並不知其是誰，滿臉茫然四顧，見到其他仙神妖魔神色各異，心中不免愈發好奇。

釋黎平復內心的失落，對眾仙神妖魔道：「諸位，本宮先帶亦可去上天界。」

「殿下，諸位同僚，原來都在此處啊！」

太白金星的速度也是極快，率著幾名仙侍捧著放了藥丸的錦盒匆匆而來。

太白金星與釋黎及眾仙神妖魔相互招呼后，徑直走向床榻，掀開錦盒拿出一枚紅色藥丸喂入雲亦可的嘴中。

釋黎道：「這是什麼葯？」

太白金星笑眯眯道：「殿下，這自然是救妖帝性命的神葯。」

釋黎聽完，抿唇一笑，道：「既然不願意說，那便不說罷，只要能救活亦可就好。」

太白金星聞言，微微笑道：「諸位，帝尊派本神前來請妖帝，那我就先行一步了。」話畢，朝幾名仙侍使了個眼色。那幾名仙侍立即上前將雲亦可扶起。

敖巽見此，忙攔住道：「太白神，妖帝有傷在身，不能這樣帶走。」

太白金星笑道：「帝尊急著見妖帝。」

「可妖帝陛下還沒有醒。」敖巽辯道。

太白金星道：「龍太子殿下，你是在懷疑這枚神葯的藥效嗎？」

埠子立即拉住敖巽，任由太白金星將雲亦可帶走。

釋黎見太白金星帶走雲亦可，隨即同去。司花神君、疏等仙神也相繼與執名神君、陵光神君、埠子、敖巽等辭別，離開了泊月渚。

敖巽不願久留，率著龍兵返回魔崖海。

埠子本想待此戰結束后，要跟雲亦可說一說下傀界之事，如今見雲亦可被太白金星請走，想必一時半會兒是見不到面，遂帶了妖魔大軍跟執名神君、陵光神君辭別而去。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泊月渚就剩下了執名神君和陵光神君及所剩的十萬天兵。

執名神君對陵光神君道：「去看看鯤忻、鯤漾、水藺里他們。」

「水藺里、海鈿他們沒什麼好看，我們就等著帝尊的旨意辦事便是。」陵光神君道：「倒是龍王鯨族的大少主鯤忻雙目失明，得想個法子治一治才行。妖帝陛下之前交代過，此戰結束后，龍王鯨族便會一統蠻紀雲海歸順上天界，可老族長鯤麟已死，我們不如先去探探那兩位少主的口風。」

「當初鯤忻來泊月渚時不就說若是妖帝陛下助他，定會歸順嗎？這口風，我看也不用探了，咱們每日好吃好喝的將他們供著就成！」執名神君道。

「也對。」陵光神君附言道。

上天界，瑤池仙居。

雲亦可醒來時已是三日之後，睜眼發現自己身處一間陳設典雅的屋中中，忍不住撐起身子朝四處打量，只見臨窗處靜立著個瓔珞環佩雍容華貴的婦人。那婦人背對著雲亦可，手中不知在做什麼？

雲亦可剛睜開眼，那婦人就知曉，背立問道：「感覺好點沒有？」

「娘娘？！亦可見過西王母娘娘。」雲亦可一聽聲音，慌忙起身朝著背影微微頓首，道：「娘娘，我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