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輿論之變

看起來，蕭浮生拒絕藍玉雁的事情已過去了。

但是不知為何，過了兩日之後，忽然傳出了點有意思的話。

諸如，康伯侯府的小姐，對拾痕公子一片痴心，可拾痕公子看著翩翩君子，卻為人刻薄，非常無禮地拒絕了了藍小姐的一片心意。

瞬間，便有一些人議論起了蕭浮生的為人，傳得多了，流言不僅傳得廣了，還會變樣。

到雲莞再聽到的時候，已經變成了蕭浮生不但拒絕了藍玉雁，還將對方羞辱了一頓，半點君子的風度都沒有，反倒是有不少人同情藍玉雁，甚至為她這一片痴心感到惋惜。

畢竟，雖然蕭韞之被封為平南將軍，蕭浮生也有一定的名氣，可他終究還是一介白身，毫無官職，說起來藍玉雁對他一片痴心，倒是拾痕公子攀高枝了。

雖說藍玉雁因有前科，並不是京城裡那些大戶人家的夫人看兒媳的最好人選，但是奈何藍小姐生得貌美如花，京城裡還是有不少青年才俊心儀她，而越是心儀藍玉雁，對蕭浮生便也就越不滿了。

雲莞覺得非常無語，但也覺得很好笑。

蕭浮生自然一點也不在意。

雲莞問道：「二哥，你當真放之任之？」

蕭浮生淡淡道：「過猶不及，最難控制的便是輿論，不過愚人之舉罷了。」

雲莞眨了眨眼，看來二哥已經看得出來，這些言論的背後，是有人在操縱咯。

而顯然，超風脫塵的拾痕公子並不想走下神壇，與凡夫俗子計較這件事。

雲莞不禁笑了：「二哥心中有數便好。」

蕭浮生點了點頭。

但云莞很快便發現了，輿論有所改變，百姓談論的焦點，也在兩日的時間之後，大變方向。

之前只是同情藍玉雁，道蕭浮生是薄情之人云雲，但很快便有相反的聲音出來了。

有人提及了當年藍玉雁追在太子的身後跑，不知廉恥的行為，還有人道蕭浮生本就無意，但藍玉雁藍玉雁多次暗示，還請了成國公夫人當說客，實在是強人所難。

如此一來，輿論的風向改變。

而世人對於女子的要求，總要比對男子嚴格一些，高一些，容不得瑕疵的。

此前，有多麼同情藍玉雁，如今諷刺她便諷刺得多厲害。

雲莞對此，有些意外。

總感覺，這風向的改編，太突兀了，好像也是有人在可以引導似的。

但這也沒什麼，反正二哥可能不在意這些，但還是有人很在乎二哥的事情嘛。

反觀另一邊，藍玉雁這兩日的心情，便不太愉快了。

成國公夫人說親那一日，她雖不在現場，但因著心中有所期待，便悄悄躲在了後面的屏風處，想要看看蕭二夫人和蕭浮生的反應。

她知道，蕭二夫人一向對自己很滿意，加上此前製造的一些小意外，自己在蕭二夫人面前的印象非常好，且從她的言談之中也看得出來，她對這一樁姻親是非常贊成的。

但她沒有想到，蕭浮生竟然直接在成國公夫人的面前，說出那句話，說她恨嫁？

可見蕭浮生對她半點心思也沒有。

無論藍玉雁心計如何，可到底是一個姑娘家，也才十幾歲，對蕭浮生也未必有多大的感情，考慮利益比考慮感情要多一些，可被他這樣說，心中自然也是不甘的。

「小姐，您別生氣了，當心氣壞了身子。」丫鬟才將外面的流言蜚語告知她，這會兒看到藍玉雁生氣，也不由得忐忑。

藍玉雁手一揮，桌上的茶盞便全部被掃在了地上。

剛剛拿來的滾燙的茶水濺開了一地，灑在了丫鬟的鞋上，燙了腳。

但她一動不敢動，更不敢因為被燙到而尖叫出聲，只紅著眼睛，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藍玉雁陰沉著臉道：「廢物，這點事情都辦不好！」

同樣的，在丫鬟的不遠處，還跪著一個身著灰衣的年輕男子，這是藍玉雁的護衛和隨從，也是日常替她辦事的人，此時只低垂著頭，亦不敢說話。

藍玉雁的脾氣，他們都曉得。

「罷了，你們都出去吧，我再想想該如何做。」

「是。」丫鬟匆匆收拾了地上碎裂的茶盞，任由藍玉雁留下，悄悄地退出去了。

藍玉雁獨自坐在房中，手指輕敲著桌面，面色依舊陰沉。

她的印象之中，蕭韞之便是因為在南方平叛有功，回來之後大受封賞，此後一路越走越高，最後成為權傾朝野的大將軍，連皇帝也要忌憚她幾分。

雖然，當時的她，對外界接觸鮮少，深處東宮後院，這些東西，也都是從別人的口中得知的，甚至直到最後香消玉殞，也未曾見過蕭韞之。

而這一世，雖然與記憶之中的有所差別，也發生了一些，記憶之中不曾存在過的事情，出現了一些記憶之中沒有出現的人，但她也曉得，連自己都變了，別人因為各種原因產生一些別的變化，也無可厚非。

至少，她等到了，如今蕭韞之南下平亂，也算是殊途共歸。

藍玉雁相信，從這一刻開始，便是蕭韞之在朝中大方光彩的時刻。

至於蕭浮生，未來亦是前途不可限量，放眼整個東瀾國，蕭家二子文武雙全，無人可比肩，實在是康伯侯府延續百年榮華的最好人選與借力。

可她沒有想到，此時仍算一無所有的蕭浮生，竟然不為所動！

尤其是上一次，在大悲寺落水那一次，也著實讓她難堪。

想到這裡，藍玉雁的臉色更加難看。

院外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是康伯侯匆匆而來。

藍玉雁聞聲站起來：「爹，您怎麼過來了？」

康伯侯的眉頭都要皺成個疙瘩了：「我再不來，還不知你究竟要做什麼，現在外面都傳成什麼樣了？」

康伯侯也並不是不知道女兒要做什麼，他此前確實也不怎麼看好蕭韞之，可如今看來，他確實在一步一步高升，但是他依舊不理解，女兒怎麼把目光放在蕭浮生這一介白衣的身上，若是放在蕭韞之的身上，他都不覺得奇怪。

他也以為，此前女人的種種動作，目的是為了蕭韞之，沒想到。

藍玉雁深吸一口氣，盡量保持平靜的語氣：「爹，不過是些意外罷了，別人說兩句便說兩句了，待日後我們康伯侯府成為京城第一的名門望族，別人還敢說什麼？」

康伯侯依舊臉色難看，半晌才道：「可你到底是個姑娘家。」

而康伯侯府成為京城第一的名門望族，還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藍玉雁不甘道：「姑娘家又如何，我不在意那些。」

康伯侯感到欣慰的同時，也是在不知該如何說女兒，自從大病一場之後，她便非常要強，說的那些大道理，連他都無法反駁。

但他也同樣希望，康伯侯府能走得更長久一些，嘆了一聲道：「那個蕭浮生，到底有哪裡好，你為何要這樣將自己也搭進去？」

藍玉雁勾唇笑了笑：「如今瞧著是沒什麼，但假以時日，必定不同凡響，爹當初不也是不看好蕭扶疏么，可如今呢？」

康伯侯一想，頓時也無法反駁大女兒的話，只是如今狀況對她並不利：「接下來，你打算如何做？」

藍玉雁道：「一步一步來便是，爹爹放心，只要蕭扶疏不陣亡，回朝之後，必定能站得更高，還有這麼多的時間，最後如何，尚未定論，此一時的失利，算不得什麼。」

康伯侯還能說什麼？

他看著女兒，神色非常複雜，不曉得康伯侯走這一步，到底對不對。

可康伯侯府男兒皆資質平庸，倒是大女兒頗有些心計，可如今的世道，女兒也唯有依靠男子，才能走得更遠。

「你心中有數便好。」

藍玉雁點頭，「對了，最近靈兒總是往府外去，爹可是有何打算？」

康伯侯無奈道：「那丫頭不及你聰慧，如今年紀尚小，自從年前那次之後，更是三不五時往林府去，快將林府當成半個家了。」

藍玉雁想起今日林志遠的舉動，道：「靈兒下個月便及笄了，屆時也該定親了。」

如今藍玉靈與林志遠走得近，若要定親，必定首先考慮林志遠。

康伯侯也正有此意，「我看志遠心志高遠，他配靈兒，也是可以的，兩人郎才女貌，郎情妾意，若能成好事，也是美事一件，不過此事，我要先與志遠談一談。」

藍玉雁點頭，「也好。」

*

反觀另一邊，無論外邊輿論如何變動，蕭浮生自是不管。

只是，這兩日，他幾乎日日被惠帝宣召進宮。

常常是一兩個時辰之後，才出宮來。

此舉，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紛紛猜測，惠帝是不是想要啟用蕭浮生。

畢竟，蕭浮生當年是東瀾最年輕的探花郎，只是當時他才十五歲，確實不太適合入朝當政，因此他辭官不受，遊歷諸地，倒贏得了一個好名聲，也被稱讚一片。

但如今蕭浮生已過弱冠之年，早已到了可以入朝為政的時候，且聽說，他與京城幾位大儒乃至兩座書院的山長，皆有些交情，可見深得賞識。

此時，惠帝若是想要讓他入朝為官，也不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