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質問
張氏依舊不說話，只目光凶凶的看著王氏。
「你特別不待見我，是因為你當初中意的人根本不是我，你想讓相公娶的是你外甥女，是不？」王氏又問。
張氏抿著嘴，還是不說話，不過一雙渾濁的眼珠子動了動。
「看看老太太是怎麼了，怎麼不吱聲啊？」柳茉就道，「要是病沒好，趕緊的回去吧，這個時辰，也差不多該吃藥了。」
「娘。」楊氏趕忙推了推張氏。
張氏的身子抖了一下，一把推開楊氏，猛地抬起頭來。
「看不上你咋地？我妹夫做買賣的，家裡那老些錢，要是我外甥女嫁過來，至少也有個五七八百兩銀子陪嫁！不比你個窮秀才的閨女強得多？你害我過不上好日子！你也別想有好日子過！」張氏理直氣壯的道。
「還有！老.二之前多孝順來著？我讓他幹啥他幹啥！自從你進門之後，成天圍著你轉悠，把我這個親娘都扔到後腦勺去了！我看著你就來氣！不使喚你使喚誰？」
「整天圍著我轉悠？」
王氏都被張氏的論調給氣笑了：「相公本來天資聰穎，你為了讓大伯子讀書，硬生生的把他從學堂拽回來，送到藥鋪里當學徒！還有！他在鎮上開藥鋪，每天回來天都黑透了，哪會不是在你屋裡待到快歇下的時候？怎麼就成了圍著我轉悠了？」
張氏面色一僵，沉默了一會兒，梗著脖子道：「那他總偷摸給你買東西……」
「給我買東西？」
王氏嘆氣：「他每個月藥鋪收益多少，您是對著賬本的上收，怕他有貓膩，你甚至還找柳老三來對賬！給我們留的花用每月只有一百五十文！我們說過一句不公平沒有？」
「還有！他是給我買過東西！可成親這些年，他給我就只買了一根銀簪，還是我生茉兒差點死了，他心裡愧疚偷摸攢下的！他給你和珠兒買過多少東西？珠兒梳妝匣子裡面那些金銀首飾大部分不是他給買的？你自己說，這些年是我在他身上得的多，還是你們在他身上得的多？」
王氏爆發似的質問張氏，柳茉在一邊聽得直咋舌。
這也就是古代吧。
這要是放在現代，像便宜爹這樣對老婆的，那十個有九個都得離婚！
哪裡還能跟他過了這麼多年，還恩恩愛愛的生了四個孩子？
她剛想到孩子，就見王氏眼裡泛起了淚花——
「老太太，我再問你，我生大郎第二天你就把他抱到上房，我跪在雪地裡頭都不鬆口把他還給我！你寧可讓他整天喝米湯，餓得在床上哇哇哭，也不讓我給他餵奶！你根本就不是為了大郎好！你就是想要看我難受！就是想要磋磨我！是不是？」
王氏脾氣柔和，可說到這裡，也忍不住激動的動了火氣。
但這個時候也被激的動了火氣。
張氏卻又低下頭，抿著嘴不說話。
「老太太，你多威風霸道的人啊，你咋還敢做不敢當了，你看著我，你回話啊？你是不敢吧？」王氏激動地站了起來。
這次，柳茉沒有攔著王氏。
「我、我有啥不敢的？」張氏是經不起激的人，立刻就又抬起頭來道，「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看不得你過得好！咋地吧？你能把我咋的？」
「是！我是不能把你咋的！」
王氏得了準話，反倒長出了一口氣。
她看著張氏，問：「還有我生茉兒的時候，你是故意不給我找郎中的是不？你看見我出血了，你想讓我死，你怕我活著說是你閨女推的我是不？你恨我，你恨不得我死，你還怕我生了孩子，家裡又多一個人吃飯，是不？」
王氏一步步地走近張氏，逼問道。
張氏抖著嘴唇，咬牙不說話。
王氏又往前邁了兩步，微微俯下身，抓住了張氏的肩膀，突然放聲大哭。
「你總說別人心狼，你才是家裡最狼的那個！你殺了我的女兒！你還我女兒的命來！！！」
她性子一向溫柔，但此時卻因為憤怒雙眼通紅，臉上的肌肉也微微的扭曲，看上去是從未有過的狠厲和瘋狂。
那樣子竟然像是要殺了她一般。
張氏這次真的害怕了。
她想要掙扎，偏偏王氏抓她肩膀的力氣奇大，根本就掙扎不開。
忍不住嚇的兩眼翻白，兩腿發軟，拚命掙扎著往後躲。
「你想幹什麼？你放開！！我沒有！是珠兒推的！和我沒關係！！」張氏一邊躲，一邊抖抖索索地道。
生死關頭，還是自己重要，即便是最疼寵的老閨女，也可以刨出來做擋箭牌。
柳茉在旁不由得暗自感嘆。就張氏的這個狠勁和自私勁，心軟善良的王氏又如何是對手。
「是你不肯給叫郎中的，你手上沾著血，沾著人命，你跑不掉的。」柳茉湊過去，陰森森的在她耳邊道，「知道我為啥臉上多了一塊胎記嗎？因為我本來就是惡鬼附身啊！原本的柳茉早就死了，她現在就在我旁邊看著你呢！你看見了沒有？」
說著，她看向旁邊的空氣，像模像樣的道：「我知道你想給自己報仇，現在終於有機會了！你放心吧，這邊都是婦孺，沒有人能攔著你！你報了仇就可以投胎了，開心不開心啊？」
她原本臉上的胎記就嚇人，再故意用陰惻惻的聲音說話，張氏終於忍不住崩潰了。
「啊——！」
張氏慘叫了一聲，兩隻手在面前胡亂地推拒著，「別殺我！別殺我！你死都死了！你就趕緊投胎去吧！我給你認錯，我給你燒香，我給你燒錢！我給你燒！也給老.二燒！我不是故意害死你倆的！你倆別來找我！！」
「你說什麼？！！」王氏整個人都驚了，她抓著張氏的肩膀，嘶聲道，「你什麼意思？相公也是你害死的？他不是被山匪害的嗎？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張氏這兩天連番被打擊，太強悍的神經也到了極限了。
又因為心裡有愧、有鬼，眼看著被王氏質問的下不來台，又急又氣之下，她竟然真的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老太太又犯病了。」
眼看著張氏不是在裝，柳茉吩咐桂枝嫂子：「你和大伯娘一起把老太太送回去吧，找個郎中來給好好看看。」
楊氏卻不願意走：「茉兒，你二堂哥三堂哥那邊，你能不能發發慈悲，放他們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