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扛刀上殿
直到這時,齊一和鳩淺才意識到大哥在帶他們兜圈子。
齊一心裡不解,這是故意把好戲錯開不給我們看?心裡輕問,嘴上不說。
因為他知道三弟鳩淺肯定忍不住會問。
「大哥,你是不是瞎帶路,我們都遇到同一個人好幾次了,女帝還在等我們呢,要不我們問問路得了,老臉一橫,我不怕丑,我去問。」
鳩淺很鬱悶,大哥又不認識路,先前還不要我們問。
「快到了快到了。」煙盡雨一點兒都不慌。
煙盡雨說完就沒再理他,依舊帶路,走了一會兒,拐了個彎,停下了腳步。
鳩淺看了看眼前的台階,發現大門和正殿遙相呼應,分明進大門直走過幾道門就能到的,居然走了這麼久。
不禁心裡頗有微詞,大哥真不靠譜。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女聲吸引了鳩淺的注意。
「莫說我未入人間會頭三甲,就算我人間會不曾露面,江湖女子之中也只有我能踏進這皇城,今日女帝許或者不許,都阻止不了我西秦。」
一女子俏立殿門,回首豪言,與他們三人相隔不足百步。
鳩淺一眼便認出了那個美若天仙的女子,正欲高聲打個招呼,女子遙遙一瞥,沒等著鳩淺出聲就回過了頭,帶著她的那個肩抗大刀的同伴離開了正殿。
看到這一幕鳩淺原本冊封的大好心情陡然降一大截,她又不理我。
齊一和煙盡雨則是互相對視一眼,顯然兩人都嗅到了一絲詭異的氣氛。
抗刀上殿,放肆離去。
他們陡然間明白了為何逍遙監的人在這裡,或許來得遲,但也來得巧,真是看到了一出好戲。齊一心裡暗嘆,對大哥的敬佩又深了一分。
「今日之事,看到了什麼都不要往外說。」煙盡雨對著兩個兄弟囑咐。
「逍遙監的那群人應該都看到了,此事泄露我們管不了。」齊一回答。
「逍遙監的人只會放在心裡,不會擱在嘴皮上。」煙盡雨接著說。
齊一不可置否,鳩淺被女神涼了,沒心思聽他們說啥。
齊一見鳩淺一幅憂傷不淺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走,接受冊封去。」
聽到冊封,鳩淺打起了精神。
年輕人總是對虛名興趣頗大,以至於虛名也成了有時候苦思憂愁時的一劑良藥,不,一劑效葯。
秋天風已過,彼岸落無花。欲看黃花三兩瘦,卻道深冬不是秋。
煙盡雨此刻陡然間回想起這首無名詩,其實世俗王朝更迭與你無關的,他告誡自己。
三個人各懷心事地在大殿外的一處側亭站立著,殊不知大殿里的人此時情緒各異。
「女帝,逍遙監的人在外面,不知道能活下來幾個。」
女帝正襟危坐在大殿深處聳立的高台之上,正前方對著大門,遙望便能看到皇城大門,只是看不到門外筆直挺立的那四列兵。她努力的平息剛才那個天姿國色的女人給自己帶來的不悅。
一會兒后,女帝轉過頭問剛才說話的太監。
「遭流,逍遙監的監司今天來了沒有?」
遭流,是站在女帝身邊的太監的名字。
太監往大殿外皇城大門方向望去,心裡大致估摸一番。對著女帝拱手道:「莫約還有一時半刻便來了。」
女帝聽罷沒對逍遙監的事再做考慮,轉頭對著此刻正襟危立的群臣大將,莞爾一笑,道:「覺得我不該放跑那個美麗傾城的女人的人跪下。」
話音一落,大殿里迅雷一般的出現雙膝跪地的咚咚聲,然後慢慢的,欲跪下的最後一人是當國首輔,耄耋老人的反應速度不及在場的年輕後生,連下跪也只能慢吞吞的來。
老人心裡苦笑,自嘲。
但是,泱泱大國豈能容忍首輔老人屈膝?
電石火花之間,老人身邊出現一人,他輕輕的扶起正欲下身的老人,穩穩扶好搖搖晃晃的老者,身形筆直的立在他身旁。
「女帝知道您的想法便好,禮不及您。」
淡淡的話語使得老人內心一陣溫暖。首輔心道,自己當值六十載,每一屆都是明君,墨海不愧能納百川。
大殿重歸安靜,此時群臣大將站立的只剩十二人,十一監司,然後老人。
女帝發現還有一些人站得穩穩,心裡舒了一口氣,好在自己的決定不是一個人的憑空獨斷。
對著那些跪下的臣子,女帝呼一口氣,好似在壓抑心裡的恨鐵不成鋼,說道:「女帝是我也好,是她也罷,墨海容的下忠國愛家之人,也納得起違反忤逆。」
女子清脆的聲音此時卻是振聾發聵,在那一眾跪地之人的耳里化作佛祖敲鐘,不明白道理在哪裡。
只見老人深吸一口氣,說道:
「微臣不是怕那個翻不起風浪的女子,就算天姿國色,才華橫溢,也不足為懼。可是,墨海傳承近千年大殿之上不容護國之外任何兵戈。陛下不在皇城之中留下他,到時候憑他凡上九境的修為,潛入浩蕩江湖之中,我們又要花更多氣力去抹除龍顏之污。」
首輔老人撐在男子手臂上的手微微發顫,但是面聖之言依舊不露虛弱。
「如何處理是逍遙監的事,大殿所現之兵,讓他們去處理吧。」女帝記得自己沒說過要放了帶刀的那個人啊,首輔大人是不是跑偏了?
正欲在言,男子湊在老人身邊耳語幾句。老人懷疑的看了眼男子,男子肯定的點點頭,見監司如此信誓旦旦,老人雖然仍舊疑惑但不再多言。此時老人是不信,逍遙監能一定留下那個忤逆之人。
於是,跪著的人很堅定,站著的很輕鬆。隨後女帝不再言語的時間裡,堅定的人內心開始搖擺,搖擺之後生出失望,失望過後,懸著的心落了下來,擱在了並非原來的地方。
女帝胸有成竹,站著的人發覺了跪在他們面前的人神色變化的端倪,心知今後天下定會劍拔弩張,心道原來失望和排擠也是片刻便會生出的。
終究會有人打破朝堂之上微妙不言的緊張氣氛。轉了皇宮大半天的三人終究還是走進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