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八章 我最喜歡爹爹啦!
黑色的情感,需要用鮮血來染紅。
否則,黑色永不褪去。
此乃人間定律。
人鏡所言。
......
其實,鳩淺覺得自己的一切都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
但是,這個世界不管走到哪裡,總有一些人喜歡對別人的生活指手畫腳。
楚青鸞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他是,可是還不自知。
鳩淺伸手喚出了雷囂,打算在客棧門前將該處理的事情處理一下。
但是,司正的突然出現。
讓事情變得極為詭異。
司正知道他不該管,但是又不得不管。
人間律法唯一,不應有人站在其上。
這是鳩淺說的,司正覺得很正確。
「人鏡,三思而後行。」
司正對著鳩淺發出懇求。
然而,鳩淺看了眼司正,便一把將他推出天外。
之後他便一意孤行而去,執劍刺入了楚青鸞的心中。
十一境的武器,傷的不是身體,是因果。
這一點,鳩淺自己都無法解決。
楚青鸞更是無法規避。
司正再次出現在客棧門外時。
楚青鸞已經倒在了雨夜之中。
司正覺得天塌了。
人鏡一夕之間,變成了一個人。
「你先離開吧,過一段時間我會給你一個解釋。」鳩淺說道。
司正無奈嘆息一句:「人間都是你救的,你看著辦吧。」
司正離去。
秦微涼和裴三千兩女快速地將場地清理乾淨。
一個十境之人的屍體。
就算只是一滴血,也能引來數不清的螞蟻和妖獸。
她們兩人清麗了一夜,才勉強將流入大地的所有十境殘餘之物,清麗乾淨。
這時。
一切都還在繼續。
生活還要接著過。
偽佛站在客棧的通道處,突然明白為什麼長歌當歡的上一任長篙人會不要她的母親。
其實,就是因為她。
有了家庭,就沒有自由。
這就是人間。
偽佛重新盤起頭髮。
這是在鳩淺一個不爽的眼神之後,她主動讓其垂下的髮絲。
今天,她再次盤了起來。
像一個尼姑一樣。
「我想走了。」
偽佛對著鳩淺說道。
鳩淺一言不發。
「只求你將阿琴撫養成人,然後如果可以,給她一個你的姓。」
阿琴,鳩淺女兒的名字。
偽佛取的。
鳩淺眼皮跳了跳。
這時,裴三千和秦微涼都看出了鳩淺心情的不快。
「明天再說吧,不要這個時候談事情。」
秦微涼直接抓住偽佛的肩膀就將她往樓上塞。
裴三千則是變成了可愛模式,伸手不停地做出一個又一個可愛的模樣。
「夫君,生氣會變老哦,你要是變老了,小心沒勁兒欺負我們了喲......」
鳩淺不想笑,但是還是憋著笑意,笑肌抽動了一下。
和他相處最久的人最懂他。
偽佛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
樓上。
偽佛坐在床角,一言不發。
好似失魂落魄。
秦微涼終於明白了昔日鳩淺的感受,心說女人真的是一種總是會不合時宜的耍脾氣的野蠻生物。
她正色道:「你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嗎?」
「啊?」偽佛一臉疑惑,不知道秦微涼在指什麼。
秦微涼一看偽佛的表情就知道她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緒中,像一個傻瓜。
於是,秦微涼快速說道:
「我不管你以前是一個什麼樣的獨立自強的女人。跟了男人,在男人做了主的情況下就不要在擅作主張。」
「你以為你的離開很偉大嗎?好似自己付出了多少東西一樣。」
「其實就是你自私,最痛苦的人根本不是你。」
「鳩淺已經對你的一次決定選擇了接受,他的一次接受不只是一次簡單的我答應,他的接受還包括對今後會因此發生的一切事端的承受。」
「你知道他為了出那一劍選擇付出了多少代價嗎?」
「在人間殺人,就等於將對自己選擇的人間律法推翻,然後將自己的過往的堅持踩在腳下。就等於背叛自己的初衷,就等於保留了背叛你,背叛我,背叛裴三千的可能性。」
「鳩淺從我認識他開始,除了偶爾誇張的逢場作戲之外,每一句話都落到了實處。」
「他每一件經過了深思熟慮的事情,你再過十年百年,問他他還是同一個答案。」
「他為了維護自己的這個小世界的安寧,砍了自己一刀,你卻在他心裡最不舒服的時候火上澆油,你就是真的想走,非要急在這一時半會兒?」
「你知道嗎?如果不是我們這邊有一個沒有自保之力的孩子,鳩淺一定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出劍。我們本來是打算留楚青鸞一命直到他修鍊到換命一層的。」
「現在好了,鳩淺不可能不考慮楚青鸞日後對妮子的威脅,只能儘早剷除他。」
「我們可能永遠都不能再踏上北冥這一片土地了。」
秦微涼說著嘆了口氣,心中泛起一陣悲涼。
「什麼?不會吧,只不過是殺了一個人,何必這麼嚴重?」偽佛大驚失色。
北冥是鳩淺的家,長歌當歡承載了鳩淺許多的記憶,離開這片土地,那豈不是等同於背井離鄉?
「就是這麼嚴重。不離開這裡,如何面對司正。還有這些在律法之下平等的眾生?楚青鸞所犯下的事,遠遠達不到用命來抵的地步。」
「我去跟司正說一下,他跟我們多年相交,不會這麼絕情的。」
「別去自取其辱然後又為難他人了。人間律法你不懂,我們懂,當初是得到了我們每個人的認可的。該給我們的所有優待,都在最開始那一兩百年給全了。現在的後人都是新人,我們的老臉,只能顧自己。」秦微涼很煩悶,萬萬沒想到制定規則的他們最後也會變成了破壞規則的人。
這完全背離了她們的初衷。
偽佛聞言癱坐在了床上,覺得自己真是蠢透了。
她立即起身,想要下樓。
秦微涼快速問道:「你幹什麼?」
「道歉。」偽佛弱弱地回答。
「回來!」秦微涼一把將她救了回來。
「我想對他說一聲對不起,我不走了,我不該在這個時候觸他的霉頭。」偽佛很是自責,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真是幼稚透了。
「不用你去道歉,裴三千哄鳩淺最有一套了,等鳩淺看你順眼了再下去。」秦微涼心說我哄他也有一套,可惜我又慢了一步。
偽佛癱坐回床上,捂住了臉。
秦微涼見狀,長長的嘆了口氣。
事已至此,還能怎麼辦呢?
他們所能採取的最好的計策,就是背井離鄉。
離開這個活了幾百年的地方,秦微涼自己心裡都怪不舍的。
更別提鳩淺還是一個喜歡舊物的人。
他的心裡只會更加難過吧。
忽然,天地間震蕩一瞬間。
秦微涼發覺鳩淺離開了客棧。
他去的地方是...法院。
司正所在的位置。
「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啊,你怎麼也這麼急?」
秦微涼頓時無奈,拉著偽佛,消失而去。
客棧中,立馬就只剩下阿琴和裴三千。
「娘親,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啊?怎麼客棧外頭都是霧蒙蒙的?」
阿琴奶著嗓音,詢問著剛才泛起的大霧。
這一片霧,是鳩淺隨手招起的。
原因無他,他不想讓孩子看到現在不該看到的骯髒紅色。
現在聽到孩子這樣問,裴三千知道自己的機會又來了。
她學著阿琴的嗓音膩著說道:「還說呢,他們都是壞人,搞了一陣大霧,把我們娘倆拋下了,估計是出去玩兒去了。」
「啊?出去玩為什麼不帶我們啊?娘親?是爹爹不愛我了嗎?」阿琴稍顯慌亂的抱住裴三千,怯生生的問道。
「誰知道呢?阿琴啊,娘親可可憐了呢,你爹就是一個大壞蛋,成天就欺負你的苦命娘親,你可得要幫我對付他。」
「娘親,可是我不敢對付爹爹怎麼辦啊?爹爹不說話的樣子真的好可怕,剛才就是那樣,阿琴都不敢出聲了。」阿琴偷偷地說道,自責的低下了頭。
「誰說不是呢?阿琴真不愧是娘親的親閨女兒,我剛才也不敢說話。不像你的小娘,還說什麼要走,膽子太大了。」裴三千心裡偷偷樂,心說大好機會,馬上偽佛你的娃就只認我啦!
「小娘想走哪裡去?這裡不就是她的家嗎?以前小娘告訴我,有爹爹的地方才是家。」阿琴抱著裴三千,乖乖的說道。
聽到這句話,裴三千眼角的笑意漸漸凝固。
「誰知道呢?娘親也不明白小娘是什麼意思。」
裴三千說著,領域直接往法院探去。
那裡,有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正在激戰。
誰會贏呢?
裴三千暗暗猜測。
半晌之後。
她輕聲問道:「阿琴,如果我們搬家的話,你想搬去哪裡?」
阿琴聽到裴三千的問題,摸了摸小腦袋,問道:「爹爹不是有一艘大船嗎?我們可以坐著船出海遊玩嗎?」
出海?
坐船?
裴三千聽到這兩個詞,心裡一個咯噔。
這時。
阿琴突然嘿嘿一笑,說道:「其實哪裡都行,反正爹爹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我最喜歡爹爹啦。」
裴三千聞言,突然覺得,懷裡的這個小傢伙才是她的一生之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