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人都愛葉一湄
英俊。
美如冠玉。
丰神俊朗。
不行，形容不出來了。
翩翩如玉……
算了，萬詞難以言其一絲一毫。
——葉一湄。
謙謙君子，總有人愛。
愛的是他的相貌堂堂，亦或是沉穩可靠，再不行就是他的年幼無知，總之就是……愛。
愛的毫無理智。毫無保留。
「這麼嚴重？」
吏部尚書眉頭緊鎖，一肚子愁緒。
在一旁詳細敘述了京城久安街諸位上到八十老太下到稚齡小妹對尚書府大公子葉一湄的……垂涎及愛慕之情的冰人見葉大人不是那麼歡喜，以為自己沒能誇到點子上，登時急的是一腦門子汗。他嘴唇嗡動，正想再美言幾句，卻見葉大人一揮手，讓他滾蛋……啊不，走人。
冰人灰心喪氣的退下。
若是能說服葉大人把貴公子的婚事交由他負責說媒，單憑葉公子的好名聲，到時候收禮豈不是要收到手軟。只可惜……
冰人直到走出尚書府都沒想通到底哪裡說的不對，叫葉大人氣成那樣，臉都白了。
正廳里，坐在那兒一動不動的葉大人還在生悶氣。
在隔壁廂房裡，聽完了全部內容的尚書夫人，此刻也是滿面愁容的出來，給葉老爺斟了杯茶，這才坐下，看向自家相公的表情很是為難。
「老爺……湄兒的婚事……」
「別跟我提什麼婚事！我兒未免也太張揚了！不知道自己是個姑娘家嗎？！整日拋頭露面的！」葉大人氣的鬍子都吹起來了。
葉夫人看他這樣，欲言又止。
最終還是嘆口氣，「都怪我……沒能給你生個哥兒……叫湄兒難做人，如今她身為男子的好名聲是有了，但婆家怕是也不好找了。」
說著說著，葉夫人又開始抹眼淚。
剛進門廳，跟門口小廝多說了幾句了解情況的葉一湄當下往正廳走，結果又在廳門口聽見娘親的哭訴。
葉一湄整整衣物，拍去身上細小的灰塵，摸摸頭上的發繩，自覺形象應該有所收束，這才邁門而入。
「怎麼了娘？我爹又惹您不快了？」
人還沒站穩，渾厚的男聲就響起，葉夫人抬頭，看見主心骨回來了，眼淚流的更歡。
葉一湄站定，背脊挺得筆直，一襲青色長衫，腰間鬆鬆束帶，腳底踩著最樸素的薄靴，上面不染塵埃。好似亭亭玉竹，風姿特秀，有俊容儀貌，濯濯映人。
當真是謙謙君子，瑩瑩如月。
葉大人見她回來，雖是氣消了些，但還是有點憤懣，「為何回來這般晚，不知道你娘會擔心嗎？」
葉一湄淺淺微笑，「我在外是男兒身，有何危險可言，倒是爹，怎麼我不在你就讓娘傷心……還哭的這樣可憐。」
葉夫人抱著葉一湄的胳膊，抹了抹眼淚，「不關你爹事，是娘不爭氣……」
葉一湄看了眼她爹，果然葉大人一臉不自在，但是為官多年，面子比什麼都大，拉不下老臉，生怕勸不住葉夫人，於是只好什麼都不做，反正葉夫人哭一會兒就好了。
「今日冰人過府，都說了些什麼？」
葉大人提起這個就頭疼，下意識想避開這個問題。但葉一湄已經及笄三年，再拖下去，怕是最後連婆家都找不著了。
他陰沉著臉，「自然是對著你一陣好誇，天上有地上無的……」說起這個葉大人就來氣，「你就不能收斂點，故作愚鈍也是好的啊，少讓你同窗找著機會到處讚揚你！哼，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總是妄想一步登天，也不看看自己臉有多大！」
葉一湄給自己倒杯茶，輕抿幾口。
一般他們三人同屋的時候都是不準下人伺候的。萬一葉一湄這女扮男裝的消息走漏，被人傳走了樣，婆家找不到還是小事，就怕一些登徒子上門，打著愛慕葉姑娘的旗號折辱葉一湄。
「同窗心性是好的，只不過因我是吏部尚書大人的公子，平日里相處也還是帶了些隔閡，爹你且放寬心，女兒知曉分寸。」
葉大人看她處事原則無可挑剔，更是心塞。若這是個男兒……為何偏偏是個姑娘？
難道葉家就要在此斷了傳承？一母三女，大姐兒被迫被當成男兒養大，二姐兒尚未及笄，幺姐兒還在玩泥巴呢！葉大人愁啊！
更愁的是……
今兒個早朝下了，皇上讓葉大人留下，與他探討了一會兒關於「葉公子」的婚事的問題，並且還意味深長的拍拍他的肩，「太子最近要行冠禮，一直以來，他身邊都缺少一個可心人，說實話……朕看令嬡就挺合適。」
葉大人的心情一落千丈。像是從懸崖上跳下去的，深的見不著底。
三個女兒中，兩女還什麼都不懂，年紀也不夠，說來說去，也就是葉一湄符合要求了。
皇上這不就是在暗示他——
要把大姑娘送給那個殘暴不仁殺戮成癮的太子殿下不然他就絕對繞不了尚書府一家子嗎？！
好吧也許皇上不是這個意思……
但是蒼天可鑒！他葉之周從沒想過要用女兒的……
「爹，你怎麼跪地上了？」
葉大人回神，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跪在地上，面朝京城天子所在，淚流滿面。
他站起來，可憐的望著葉一湄。眼裡含著內疚，但明顯下定了決心……女兒這麼聰明，定能保護好自己，而他明日則要面見皇上，為女兒取得一個護身符！
只有這樣，才對得起從小委屈為男兒身的湄兒。
「何事……竟讓爹愁苦至此？」葉一湄走過來，面上依舊是淡淡的，但仔細看，可以發現她的擔憂。即使是聽到冰人誇讚，待嫁三年，葉大人也沒見過葉一湄有皺過眉頭。但這回，因為他的愁容滿面，一向堅韌淡然的姑娘也不免擔心起來。
是否爹娘真的很為難？她是不是應該表現的更不在乎一點？只要爹娘會好受一些……
「湄兒，」葉之周將與他個頭無二的葉一湄圈進懷裡，感嘆一下興許這麼多年被看作男兒也沒有人看穿與葉一湄的身材也有關，畢竟，哪家姑娘能長的這般高大。那些還未加冠的少年在她面前都像小雞崽子，實在是不中看。
「皇上今日說……他想見見你，」葉大人艱澀而又不得不開口道，「或許是，想讓你跟太子……哎。」
葉一湄仔細聽完，沉思半晌，轉頭問葉夫人，「既然是好事，為何爹的臉色這般難看？」
葉夫人一直在觀察她的表情，如今聽到這麼個痴傻的問題，急的上前去揪葉一湄的臉，「你怎麼就說不聽呢？當今太子要是個仁善心軟的，我也就不用在這急著跟你爹為你找媒婆說親了！可他……」
葉之周看他夫人就要說些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趕緊勸住她，「小點聲！」
葉夫人撫著胸口平靜了一會兒，又接著道，「娘只跟你說一句，太子不是良人，爹娘也不願把你往火坑裡推。這事兒，你明日去見了皇上，先應著，反正太子厭惡女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到時候你被太子嫌棄，皇上也不會多為難你，早早回家來，娘等著你。」
「太子……嫌惡女子？這是為何？」
「那些個深宅大院的腌臢事多了去了，太子指不定是受了什麼刺激。娘聽祁國公夫人說，太子愛喝人血，嗜殺成性，他的宮內無一女子侍奉，身邊的侍衛也總是帶著傷，說是被太子虐待的……」
「行了行了！」葉大人本做好的心理準備也被葉夫人這種危言聳聽給嚇回去了，他只得囑咐葉一湄，「別聽你娘瞎說，你老實聽皇上話，見了太子不必多說，見機行事。」
葉一湄點點頭。
「好了，天色已晚，你回房休息吧。」
葉一湄再次點頭，出了正廳，走的遠了，喚來小廝，問道，「我娘今日統共見了幾次媒人？」
小廝因為近距離接觸公子而激動的臉發紅，行了個禮，忙不迭道，「回公子，見了四次，且還是不同的私媒……」
葉一湄沉思，看來她一直待字閨中真的給爹娘壓力很大，而皇上這次又指名點姓要她出面，看來是早就有所察。既然如此，只要贏得皇上的一個承諾，那她女扮男裝的事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爹娘也不會對她太過內疚。
至於太子……大概就是最好的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