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認敵為主

仲堃儀的聲音在庚辰的耳朵里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他越發覺得看不清師父的意圖了，每次同師父論辯，就好像是一個盲人走在迷宮之中一樣，既看不清道路，也不知道最終要做些什麼。

「為師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你是瑤光郡人吧。」

「是。」

「你想過要回瑤光嗎？」

「這……」庚辰遲疑了。作為先生的學生，他自然知道先生對於瑤光王子慕容黎是有多恨。先生這樣突然問他，他揣測不出先生的意圖。

「故國被滅，不得已流落異鄉，追思舊土，忠誠舊主也是應該的。」

仲堃儀借著月光抓住一隻剛剛破土的知了，手指輕輕撥弄著，語氣輕鬆自然，就好像在問今天夜色好不好一樣。

「不瞞先生，庚辰確是追思故國，但並未有意追隨新主。」

「那你恨陵光嗎？」

「……恨」庚辰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吐出來一個字。

「慕容黎也恨陵光恨得打緊，你便去投在他的門下，替他的復國大業盡一份綿薄之力吧。」

「先生，庚辰不明白，您分明是要助天璇王陵光抵抗南宿和慕容黎，那為何還要學生投在慕容黎的帳下？」

「誰說我要幫陵光？」仲堃儀笑得瘮人「我對於誰勝誰負沒有任何的興趣，也從來沒有忠於過誰。這天下原本就是一盤棋，只有勝者才配做與我仲堃儀手談之人。無論是墨池、譽峰、你或者是你的其他師兄弟們，都是織就江山的經線緯線。這天下如何面目，都是你們的傑作。昔日先祖使張儀蘇秦二位出山入世。蘇秦身掛六國相印，張儀縱橫連破關東。國主都將是你們的棋子，只要你們盡情發揮，你們會看見這天下變幻出不一樣的魅力。」

庚辰啞然。仲堃儀這一番話著實震懾到了他。他原本以為師父只想為舊主孟章報仇，萬萬沒想到師父謀划的是整個鈞天，不，是整個天下。

「你們時常問我何時可以出師。」仲堃儀捏住知了的手微微一使勁，一聲清脆的「咯吱」聲撞入庚辰的耳膜「你們師兄弟此次較量一番，看看誰到底技高一籌，這芸芸眾生，千里江山，就是爾等試題。」

「慕容黎若是知道學生的身份……」

「你是瑤光郡人，國破流落鈞天，為復國投奔於他，有何不可呢？」

「君上，天璇的使臣到了。」

「嗯」

「「君上，按例應該召見的。」」

「嗯。」

「君上……」

「說話聲音小一點」乾元停下手上的活計，抬眼瞟了說話的太監一眼。

「殿下，這……君上假寐，可是使者已經在大殿等候召見，朝臣們也已經列位恭候，這……小的也沒辦法啊。」

「和本宮有關係嗎？」乾元吹了吹雕刻上剛剛刨下來的木屑，頭也不抬的繼續工作。

「哎喲。」老太監見左奕睡得那叫一個香啊，心急如焚的又想再喚兩聲，可是又估計到夫人乾元的「工作心情」，只能圍在左奕身邊轉來轉去。突然看見左奕的右胳膊下壓了一紙國書，上面還差個左奕的簽名和開陽的玉璽。但是上面濕答答皺皺乎乎的一灘是什麼？君上流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