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程秋
「有何不可?」
「君上,那艮墨池萬萬不能讓他離開啊。此人心思細密,妒忌心極強。先前夫人極力要求委以此人重任卻不肯委以要職就是此意。若是君上您不再以此位牽制他,任由其離開,很難保證他不會另尋新主,做出有害我國之事啊。」
「他在開陽的這些時日,孤好吃好喝的待著他。司寇雖然不是要職,但是也是重臣之一。也算是幾人之下,萬人之上,他有什麼可怨懟孤的。」
「君上,您不了解此人。他的同門師弟已在天璇位居副相,按照他善妒的心性,又怎能不生嫌隙之心呢?」
「稟君上,微臣竊以為國相大人此言差矣。」阮程在一旁聽的心急,他好不容易才謀上這麼個司寇的職位,就是左奕嘴皮子一碰的事。乾元一向不看好他,始終不肯給他實權。他在少府祭祀的位子上一呆就是十年!一個人一輩子能有多少十年。他等的起,他的政治生命等不起。只要乾元在一天,他就永無出頭之日。現在好不容易綢繆到左奕鬆口的機會,父親卻還百般阻撓,這分明存心是看不得他好。
「艮大人雖然在職期間並未有過什麼功績,但信守本分,講求仁義道德,與那些只知道爭權奪利包藏禍心的小人並非同類。微臣與艮大人同朝為官,也有不少交集。依臣的觀點來看,艮大人非但不是心胸狹隘之徒,反倒豁達磊落,明白事理。如此君子,不知夫人和國相大人為何會這樣認為。」
「依孤來看也是,艮卿不至於此。」左奕附和著阮程點了點頭。
「孤意已決,阮卿不必多言。」
「君上,若君上決意不留用艮墨池,那老臣懇請君上除掉此人。」
阮徽的話一落地,左奕不由得打了個激靈。他不想用艮墨池是真,不想殺掉艮墨池也是真。左奕到底年輕心善,覺得阮徽過於杞人憂天了。而且白白傷人性命,暴虐之名另說,寒了一眾大臣謀士的心以及於心不忍這兩點就難以下手。
「哎,還是算了吧」左奕擺擺手「平白無故殺人之事,孤當真下不去手。」
「唉!」阮徽皺眉垂下了手。他知道,任憑自己再如何規勸也不會有用了,看了一眼旁邊的阮程,只得無奈作罷。「還有一事……」
這次左奕沒等阮徽說完,抬手就打斷「孤知道愛卿要說什麼。阮程這些年來恪盡職守將宗室祭祀之事處理的有條不紊。孤一直在找個合適的時機,合適的職位翟升他。正所謂『舉賢不避親』,國相不要太小看了自己兒子的能力。」
「君上既如此,那老臣無話可說。」阮徽眼睛里的亮光一點點熄滅,正如他垂垂老矣的身軀,終究還是輸給了年輕人的朝氣。
離開長安殿,阮氏父子沉默的走了一路。二人好像陌生人走在街上一樣,沒有任何的交流。熱氣陰濕了厚重的朝服,阮徽峨冠博帶,汗水順著鬢角傾淌下來。從長安殿到宮外等候的馬車,其實距離並不遠。只是近些年,阮徽再走這條道,總是莫名的倍感疲憊,因而不自然的放慢了腳步。阮程得了新差事,正趕著向宮外去。兩人一個錯身,都有一種恍惚之感。
二人停下了腳步,靜默了許久。
「父親」阮程喉頭動了動,背對著阮徽「程有一事不明,還望父親賜教。」
「說吧」
「父親」阮程努力平息著呼吸,下了很大的決心轉過身來「阮程和阮秋,到底區別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