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天塌了

「草民曾聽王商說過，這個隋吉，曾與慕容黎暗通款曲，將『延翠香』下到王上的熏香中。導致王上一度心神困頓，疲不思政。」

「是啊，慕容黎是想要孤王的命」陵光垂下眼瞼「幸虧王商發現及時稟報孤王，孤王這才逃過一劫。」

「這個隋吉，本王是想殺他，不過就這麼殺掉他實在是太便宜他了。索性孤王就做了一場戲給魏崴和慕容黎看。」

「王上有何發現？」仲堃儀有些好奇。

「自然是讓隋吉假死，又讓魏崴知道。果不其然，慕容黎對於隋吉便不再下手暗害，反而將注意力悉數放在開陽和天權的身上。」

「哦？」仲堃儀挑眉道「王上這麼有把握能騙過慕容黎？」

「隋吉只是慕容黎的暗樁之一。孤王這宮中，必還有許多。只不過這隋吉雖然是內線，但對慕容黎的其他事情知之甚少，孤王審了他好久，也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來。」陵光說到這裡，不由得苦笑。

「魏崴一事，好說」仲堃儀思忱片刻，笑著說道。

「王上遲遲不肯動他的原因無非是他手握部分軍隊，又是魏丞相的兒子。一旦斬草除根而又師出無名，恐怕會引起朝野動蕩。所以，王上與其殺了魏崴，倒不如留著他為王上效力。」

陵光點點頭「那先生高見是？」

仲堃儀正要張嘴，突然聽見外面一陣小跑的聲音，緊接著是內侍匆匆忙忙闖入殿中「王上，魏丞相快不行了。魏家家人傳丞相請，懇請王上駕臨魏府，丞相臨終有要事交代。」

「什麼？！」陵光「騰」地一下站起來，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丞相。。。。。。」

「王上快些吧，再晚了恐怕就。。。。。。。」內侍氣也沒喘勻，一臉急迫的看著陵光。

「先生且等」陵光的身子有些僵硬「孤王去去就來。更衣。。。。。。更。。。。。。不更了，擺駕魏府！」

仲堃儀也是一陣驚愕。明明他得到的消息只是魏丞相身子不適，怎麼一下突然病危了。仲堃儀眉心緊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丞相。。。。。。。孤王來遲了」陵光大步流星的走進魏老丞相的卧室，整個人還是有一種如在夢中的感覺。

「王。。。。。。臣。。。。。。。」魏丞相躺在床上，面色已然沒了先前的血色，花白的鬍子粘在瘦削的下頜上，隨著嘴唇的開合一上一下。陵光使勁附耳傾聽，也只在一片含糊不清的咿呀中聽到了這兩個字。

「丞相不急，不急，慢慢說，孤王不走」陵光一把握緊拚命抬起的乾枯的手，坐在床邊，將被子輕輕給老丞相蓋好。用手輕輕給這個油盡燈枯的老人

順著胸前卡住的濁氣。

魏丞相躺在床上，努力睜開眼睛看著陵光，渾濁的淚水順著眼角掉落在軟枕。「不著急，不著急。孤王把太醫帶來了，一定會好的，一定會好的。」陵光自己也不知道在念叨些什麼，只是知道他要拚命拉住的人正在一點點離他遠去。眼中的淚水不受控制的一顆一顆的流出來。他甚至感覺自己手心的溫度都比不及這滾燙的眼淚。

「魏崴。。。。。。」老丞相的鬍子顫抖了幾回，終於吐出這兩個字。

「孤王不動他」陵光幾近哽咽。

「。。。。。。不。。。。。。」老丞相閉上眼睛搖了搖頭「叛。。。。。。」

「叛什麼。。。。。。」陵光的頭附在丞相嘴邊。

「柜子。。。。。。三。。。。。。。金。。。。盒」

「柜子第三層，金色。。。。。」

陵光順著老丞相的目光看向床頭一個金漆的柜子。「三層。。。。。。。」陵光一把拉開櫃門。果不其然，在第三層上放了一個金色的小匣子。

「這個？是要給孤王的嗎？」

老丞相眨了眨眼，「不。。。。。。說。。。。。。來。。。。。。過」

「不讓孤王告訴別人孤王來過？」

老丞相閉上了眼睛，再也沒睜開過。

「您怎麼那麼狠心丟下孤王，丟下天璇。」陵光滿臉淚痕，只是感覺眼睛乾澀。

他輕輕放下那隻毫無分量的枯瘦的手，抱著匣子，倚在床邊。

這一次，他只覺得天塌了。

這隻輕飄飄的手，曾經在父王去世之後，為他撐起了天璇的朝堂。也是這隻手，護住了自己的『不得體』的任性。這隻手教會了他如何去做一個合格的君王，也在最後關頭，還想拚命的去保護自己。

他在他心中，早已不是臣子之於君王，他更像自己的父親，代替那個早早離開他的父王，陪伴他長大。

「請王上節哀」

恭候在門外的王商看見陵光直直的走出屋子，趕忙上去攙扶。

「魏崴在哪？」

「回王上，魏將軍還在校場，正準備著人通傳他回府呢。」

「傳令下去，孤王今日來魏府之事，不許走漏半字的風聲，為令者格殺勿論。」

王商皺了皺眉頭，趕忙應承了下去。

「去把給魏丞相問診的郎中帶上，擺駕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