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戚梧鳳
「太傅大人請留步」
陳命法正同御史薛道卿一同往宮門走,猛然聽見身後有人喚自己。「是艮大人啊,怎麼,找老夫有事嗎?」
「不敢不敢」艮墨池趕忙笑著沖二位拱手,「實是下官有些事情想不明白,這才向大人討教。」
薛道卿打量了打量面前的年輕人,笑著捋了捋鬍子「陳大人,既然這位艮大人有事要同您商議,下官就先告辭了。改日大人有空,咱們到廣元樓一聚可好?」
「薛大人慢走」陳命法點了點頭,目送薛道卿走遠。
「何事?」
「老大人,咱們邊走邊說可好?」
二人徐徐而行,漸漸落後了其他同僚。
「大人,墨池是欽天監官吏,按理不應過問政事。只是墨池年輕,又初來天權,很多事情不明,怕得罪了諸位大人,還希望大人提點下官。方才在朝堂之上,戚太尉所言,要重治曲太守貪墨賑災糧款一案,怎麼見王上聖心不悅......」
「艮大人初來天權,其中很多關係因由還不知道。老夫也只能略說一二,其他的,還要艮大人自己度量才是。」
「下官明白。」
陳命法點點頭。「你有所不知,這大名太守曲郊是王上的親舅舅。王上即位之初能夠穩固地位,多一半是有曲家的功勞。要說來,宛城曲氏也算是我天權的一大望族。而太尉戚梧鳳也是名門世族出身,更何況高居太尉之職,又在朝中威望頗高,王上憂心也是不可避免的。而這所謂的『貪墨』一案,可大可小,不過全看王上心思了。」
陳命法的話點到即止,卻也讓艮墨池聽明白了。
「下官明白。下官只求能夠安身立命,其餘的也不敢妄想。」
陳命法點了點頭。他的眼光沒錯,懂得進退,這個年輕人是個可塑之才。
「大人多次提點墨池,不知墨池可否拜在大人門下。」
「哈哈哈」陳命法捋著鬍鬚,剛要說話拒絕,卻見艮墨池雙膝跪地,將成作揖狀,高舉過頭頂「恩師在上,受墨池一拜。」
「起來起來」陳命法愣了一下,繼而將艮墨池扶起「既然賢契若此,那老夫便允了吧。」
看著面前藏不住笑容的年輕人,陳命法的心裡多了一絲安慰。
「老大人行路倒是慢了很多,莫不是年歲大了,身體有些吃不消了?」
何人敢在太傅面前放肆?二人尋聲望去,只見說話人是個壯碩的中年人,三十多不到四十。聲如洪鐘,帶著一絲譏笑。
這不正是方才說道的太尉戚梧鳳嗎?
「下官拜見太尉大人。」
戚梧鳳卻連看也沒看艮墨池,倒是一雙如電的眼睛輕蔑地看著陳命法。
「老夫是老了,可是王上還年輕啊。」陳命法的口氣淡然,並未把戚梧鳳的挑釁放在眼裡「不過老朽這把骨頭雖然是不能夠上陣殺敵,但是為王上擋一擋豺狼虎豸還是可以的。只要老朽在一天,就決不允許任何人不利於王上。」
「那咱們就朝堂上見真章」戚梧鳳點了點頭,大步繞開二人,直奔宮門而去。
艮墨池直到戚梧鳳走遠,這才敢把弓著的背直起來。微風一驚,滿頭的冷汗順著髮絲滑落下來。「樹欲靜而風不止」天權的這趟渾水,看來他是不得不蹚了。
「叔公近來可安好?」裴淵給裴栩斟上香茶。
「左不過還是老樣子。」裴栩嘆了口氣,用手把玩略有燙手的茶盞「無非是從毓驍的帳下投到了啟兼這裡。」
「也不明白主上這樣安排是為了什麼,明明是要我們保護少主人的,這樣卻把他推到一個更危險的境地。」裴淵低下頭,左手又不自覺的撫上了傷口。
「主上的心思你哪能猜的到。」裴栩苦笑,颳了刮自己那兩撇稀疏發黃的小鬍子。「咱們裴家經營了幾百年,就是為了一件事,相信主上有他自己的安排。」
「前些日子左奕對阮徽動手,裴漱那裡也遭了殃。有時間去宗祠給他列上一個牌位吧。我在朔州被啟兼看著,哪裡都去不了。」
「知道了」裴淵的心一緊,眼睛湧上了淚水。
「榮冊,世事難料,說不定哪天你叔公我也......」
「叔公莫說了」裴淵趕忙打斷了裴栩的話「好端端的,平添晦氣。」
「都要死的,你叔公我也不例外。」裴栩將茶一飲而盡「那些人都不可怕,也不可懼。真正能夠對主上和少主構成威脅的只有一個人。不過我可能是看不到與他對壘的一天了,可是榮冊你可以。」
「叔公是說......」
裴栩點了點頭,「令狐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