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一章 意料之外
微生承文擺擺手,道:「你慌什麼,我又沒說你害了人,對了,你可曾記得,你還在蘇家待著時,有一回,你的住所遭了賊的事?」
微生安心驚的瞪圓了雙眼,不敢置信。
「自然記得,雖是虛驚一場,卻著實嚇得不清,也不知那賊子怎有那般膽子。」
她至今都記得屋裡被翻的一片狼藉。
「所幸並不曾丟什麼太過貴重的東西,好在私庫那邊他並不曾去,又或者,他丫根兒就不曉得有私庫一說。」
古代的信息傳遞很閉塞,微生安心覺得,很有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那個賊子才沒有光顧的。
「我記得那賊子,後來捕快們尋過去時,他已經死了,至我同娘一起上京時,那案子都不曾了結呢。」
隨即,微生安心又問:「那賊子的死,會與金鼓哥有關?」
她是怎地都不肯相信這事。
微生承文點頭,又道:「的確是與他有關,雖不是他親手所為,卻是他指使下手干下的。」
「爹,金鼓他為何要如此做?」連微生青松都想不明白了。
微生承文看向自己的小女兒,輕輕嘆了一口氣:「原本,我因那家做下那種不要臉面的事,總以為鄧家是貪婪有自私的,我本只是想教訓他一下,雖然此事我已按下來,但他要被問斬一事,並不是我有意指使。」
「被問斬?」微生安心不由大驚失色。
微生青松同鄧金鼓,因合作蘆筍生意一事,兩人的關係還算不錯。
他擔憂的問:「是因為他害死了那賊子,所以,要一命抵一命?」
微生承文再答:「我說了,這事是他指使人去乾的,只要他一口咬定,他事先不知情,此事便可脫的乾乾淨淨,然而,他雖重情義,卻又是個貪的,竟背著朝廷販賣刀槍給番邦。」
「他怎麼會......我竟然不知。」微生青松驚訝之餘,多少心中還是有些失落的。
微生安心擔心他,輕輕喚了一句:「哥哥!」
鄧金鼓不說,或許有他另外的考慮,更何況,微生青松是算是半隻腳踏入朝中了。
「我無事,只是一時難以接受罷了。」
他又轉頭問微生承文:「爹,他怎麼找到這樣的路子?不曉得,這一但被發現,可是要掉腦袋的。」
微生承文答:「都說了,他太貪,明知別人是將他推出來做擋箭牌的,他是心甘情願的冒這風險。」
「他不曾說出來幕後黑手是誰?」微生安心驚問。
微生承文冷哼一聲,又道:「他的確很有經商天份,不過,卻並不知朝廷內部,盤根錯結的關係,又豈會曉得到頭來,只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微生青松跟著問:「所以,他死咬住牙,不肯交待,還是說,他有把握,對方會來救他?」
「或許他認為對方會救他吧。」
微生承文又對微生安心道:「你明日起,不許再去順天府那邊,也不能去找陳家、魯家幫忙。」
「可是,這不是明擺著他是替罪羊嗎?再說了,小時候,他待我還有點真心,不然,我只怕早餓死了。」
微生承文答:「鄧家人死不足惜,即便死了,依舊難消我心頭之恨。」
他說到這兒,又看向微生青松,吩咐道:「不過,念在他還有些情義的份上,我也不遷怒於他一個小輩,你明日去順天府一趟,勸他最好老老實實的交待,這事兒,已經驚動了當今皇上,你覺得,他幕後所站的人,能斗得過當今皇上?至少,他必會成為上頭泄恨的那個。」
所以,鄧金鼓背後的人,不可能將他給撈出來的。
「皇上也說了,只要他交待出事情真相,被誰指使的,再將他所得的財產全部充入國庫,他便可保全性命,放其歸南邊。」
微生承文說到這兒,又看了自家小女兒一眼,再道:「他的財產可不是一兩點,青松你去過他家,該曉得,他在城西富賈所居之地,買下了數十畝帶後花園的精緻院子,極盡奢華,那樣的院子沒有百、八十萬兩,是不可能買下的。」
微生青松嘆氣,對微生安心解釋道:「莫說那園子里數處假山疊翠,用的都是那最好的太湖石,但凡水榭樓台處,皆以白玉為欄,家裡擺的,哪樣不是前朝古董,用的傢具,不是金絲小葉紫檀,就是黃花梨木,只是因為身份局限,不得穿戴一些逾越其商籍的綢緞、飾物等。」
「我頭回去他家時,著實被瞧花了眼,連他家小跨院里種的金桂樹,都是百年老樹,更不要說花園裡栽的名貴花草。」
微生安心如同聽天書夜譚一般,只覺荒誕,然而自家哥哥的話,她卻又不得不信。
「光靠蘆筍錢是賺不來的,所以,京城裡搶著蘆筍生意這塊肉的,一直以為,他是靠這個賺得大把銀子?」
微生青松苦笑,道:「沒錯,我雖知不是做蘆筍買賣賺來的錢,卻也曉得他和不同人合夥,手裡有好幾個大生意。」
但他不知,鄧金鼓竟敢私自販賣刀槍。
「我想他是知道,一但發現,必是死罪,然而,他依舊肯鋌而走險,想必獲利巨大。」
微生安心微微垂下眼瞼,不曉得季春花知不知道事情真相?
微生承文再道:「不過,他口風緊,連他家人都不曉得他做了這個生意。」
「明日,你需多勸勸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死扛著有什麼用,到時,他一死百了,可他的爹娘卻是白髮人送黑髮人,叫他自認為的,可靠的朋友,卻不疼不癢,時日長了,壓根兒就不會將他家放心上,更何況,皇上那邊還盯得緊,什麼事再重要,又哪裡及得上性命要緊?」
微生青松領命,不管如何,他都要好好勸說鄧金鼓的。
翌日,微生青松一大早就去順天府了。
微生安心剛吃過早飯,正在秋錦堂里陪著微生令書做遊戲。
孩子還小,她總認為,只要好生教導,將來,還是能三觀很正的。
愛晴從外頭端了一盤還有些暖意的炒瓜子進來。
柳三娘和微生安心都愛吃這個,大冷天的,圍著碳盆子嗑著瓜子聊聊天。
更何況還是沒有添香精等物的,這樣的瓜子很好吃,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吃完滿嘴黑黑的。
柳三娘瞧了一眼,道:「今年收了葵花子后,要洗一下再晒乾,省得一個個都像偷吃了墨汁似的。」
愛晴答得歡快,又說柳三娘的法子好。
她趁柳三娘不注意,暗中沖微生安心使了個眼色。
「娘,我突然想起來,今日要將屋裡的傢具挪一挪,換個位置擺一下,也好圖些新鮮感。」
柳三娘自然不留她,趕她快些走人。
出了秋錦堂后,微生安心問愛晴。
「怎麼了?」
「先前,靜安院的大少爺,讓半夏送了一碟梅花糕了,說是半夏做這個最拿手,讓姑娘也嘗嘗。」
微生安心點頭。
又聽半夏接著說道:「對了,鄧夫人又來了呢。」
「你可請她先去我那院子里了?」
愛晴再答:「已請去了,奴婢不敢驚動夫人,本就與那位鄧夫人不對付呢,怕吵起來,叫欣芬院那位看笑話,到時候必會傳去外面,老爺如今正圖著新鮮,自要多多隱瞞,也好叫老爺對夫人多上心些。」
微生安心笑了:「你如今越發懂得多了,我已與君揚哥說好了,你們四個留在我身邊,到時陪嫁過去,然後將你們幾個指給他身邊的管事。」
愛晴羞澀一笑。
她們比自家姑娘不過大了一歲半歲的,一般人家的丫頭,哪個不是過了二十才說親的,也就自家姑娘心裡著急,生怕四個丫頭不能說一門好親。
微生安心見她臉紅了,忙又岔開話題:「鄧家嬸子上門,想必是為了金鼓哥一事,我到不如讓她再去勸說一下。」
她有了計較,便加快了步子朝自己的院子行去。
季春花果然是來打聽消息的。
微生安心將自己的想法與她說了,又叫她去勸勸鄧金鼓,只隱瞞了鄧金鼓犯了命案,又與人合謀販賣刀槍的事。
她推說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順天府還在查,讓鄧金鼓將知曉的,盡數都告訴順天府的府尹,以爭取能早日被放出來。
季春花如何去勸說鄧金鼓的,她管不著。
微生安心的心裡藏著這事,一整日都心煩氣躁,她雖於鄧金鼓無情,可好歹有些交情,更何況鄧金鼓一直待她不薄。
一直到晚飯邊,微生青松拖著疲憊地步子回家了。
聽泉一早就守在西角門那處,微生青松回來后,總要去給柳三娘請安的。
他才下了馬車入了西角門,便見到聽泉正站在不遠處翹守以盼。
不由輕笑出聲:「可是我妹妹叫你來的?」
聽泉笑答:「少爺果然很了解姑娘,的確如此,姑娘一整日心神不寧,到底還是有些在意的。」
微生青松點頭,又答:「我那妹子本就心善,不是那等無情無義,不明是非的人,自然會在意的。」
聽泉忙說是。
微生青松讓她先回去,只說自己去給柳三娘請過安后,便去她小院里坐坐。
聽泉聽了吩咐,先一步回了碧芙居,微生安心瞧著今日有點冷,便讓丫頭們給煮了暖茶,又準備了兩塊小點心。
不時,便有婆子來稟,說是四少爺來了。
婆子已將他請去前廳。
微生安心叫下丫頭們拎了吃食,捧了茶穿過月洞門,行至前廳。
「哥哥!」
微生青松瞧到丫頭們手上的吃食,眼前一亮:「今兒在外頭忙了一天,連中午飯時辰都錯過了,這會子正餓著呢。」
他招手示意丫頭們將吃食端上來。
「我曉得你擔心什麼,不過,我勸了兩回,他娘又去牢里大哭一場后,他到是鬆口了,這回命到是能保住了,不過,我餓得緊,待我吃飽后,再與你慢慢細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