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又來了一隻「花山雞」
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那首將之前還想再喝斥幾聲,此時卻一下子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他們在這裡已經與大夏國的軍隊耗了幾個月,每日的伙食可想而知,別說是酒,有時候一連兩天都看不見肉絲。
因此,這錠亮閃閃的銀錠看起來別提多誘人了,似乎讓他瞬間就看到了美酒佳肴,恨不得口水都流出來了。
他示意身旁的士兵向月翊太子報告,自己則臉上堆出笑容道:「煩請幾位在這裡等一會,太子的營帳有些遠……」
孫皇后一路顛簸,身體的承受能力已經達到極限。她活到這麼大歲數,出皇宮的次數都是有限的,別說是行這麼遠的路了,只因要見到兒子的決心支撐著她,否則她早就倒下了。
過了大約兩刻鐘的時間,去通報的士兵才回來,他臉上的表情並不好看,與之前那首將耳語了幾句后,便退到了一邊。
接了銀錠的首將慢慢地走過來,蔡嬤嬤趕緊湊過來:「怎麼樣,軍爺,我們現在可以去見月翊太子嗎?」
「這個還真有點難,太子現在正與將士研究作戰策略呢,不見客!」
「那什麼時候可以見呢?我們可以等,只求軍爺千萬別讓我們白跑這一趟。」蔡嬤嬤依舊央求道。
「看你們的衣著像是大夏國的人,見太子到底有什麼事?現在兩國交戰的時候,你們難道就不怕被當成姦細給斬了?」那首將又重新細細地打量了車夫與蔡嬤嬤,不禁有些疑惑地道。
「我家老爺有重要的軍情向太子透露,煩請軍爺再通融通融!」蔡嬤嬤真是要磨破了嘴皮。
天色已過晌午,再過幾個時辰天就會黑下來,他們沒有住的地方,因而一定要趕在天黑之前見到太子月翊,這樣才至於在這山野之處被野獸襲擊、被山賊搶劫。
孫皇后聽著外面的動靜,趕心情移步下車,她臉色蒼白,整個人都極為疲累不堪,但還是強撐著走了下來。
她從懷裡掏出一個玉質翠綠的手鐲來,走上前去放在那首將手中,道:「軍爺……我們真的是有急事要見月翊太子,麻煩軍爺再去幫我等通傳一次,定將感激不盡!」
那首將看到祖母綠的鐲子,眼睛都放光了,這鐲子一看成色就極好,定是價值連城的!
「好說,好說!這位老爺的話在下一定帶到,你們在這裡稍等片刻……」那首將說著小心翼翼地把那鐲子用帕子包了放進懷裡。
這一次他竟親自騎了快馬去通傳消息,孫皇後繼續回到馬車內等待,依然滿心忐忑,但似乎看到了一點希望……
「敵方軍情?這個可以見一見啊!如果有了敵方軍情我們可謂知己知彼,就可以百戰百勝了啊!」
「對!太子殿下,還是見一見吧!沒準這人還真是咱們的福星呢!」
大家一時間七嘴八舌,都說讓月翊去見一見這神秘人物,月翊臉色依舊陰沉如水,眸光犀利地看向那個布防首將。
大家看太子的表情都以為他會言辭犀利地拒絕,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在人人都感覺沒有希望的時候,他竟然說道:「讓他過來見我吧!」
那首將聽月翊如此說,一時間心花怒放,趕緊騎著快馬飛奔回到原地,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孫皇后等人。
孫皇后在馬車裡聽說月翊讓他們進去了,多日來積鬱的情緒一時間變得舒暢起來,趕緊吩咐車夫快馬加鞭地向中軍大帳而去。
孫皇后他們來到軍帳時,月翊依舊在屋內與將士商議對敵之策,孫皇后在外面又等了大半天,才被通知進到營帳之中。
沒進營帳之前,孫皇后心裡就已經萬分忐忑,一聽說傳喚她進營帳,她整個人身體都開始不住地發抖。
她作為一國皇后,什麼大場面沒見過,可是此時卻像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一樣,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
此時,月翊一人端坐在營帳正中央,只見他一身黑色鎧甲,原本白得透明的肌膚,此時曬得沒那麼白了,倒增添了一些古銅色,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比原來強壯健康了許多。
月翊一雙桃花眼望著門口的方向,眸子中閃過一抹狐疑之色。
他望著走進來的「男子」,這人大約三十多歲的模樣,身材纖弱,皮膚泛著不正常的青白之色,整個人走起路來有些虛浮,看得出他此時極其疲憊不堪。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人的長相,月翊忽然從心底升起一抹類似熟悉的感覺,特別是那一雙桃花眼……
月翊眯了眯眼,眸中升起更多的探究之色:這個男人……明明就是個女人好嘛?
孫皇后看著上首坐著的黑衣少年,她的眸中瞬間便升起一陣霧氣。
他竟然長這麼大了,丰神朗逸,俊美無儔,特別是那一雙桃花眼明媚得如大海星辰,自有一番如女子的妖媚感覺,讓人看上一眼便難忘。
他竟然長得這樣好!那一身黑色的鎧甲搭配他的身上,無端地讓他多了一些英武與陽剛之氣,這柔與剛的結合,真可謂剛柔並濟,相得益彰……
孫皇后看著自小就沒有在身邊長大的兒子,竟然長成了如此俊秀的翩翩少年郎,竟一時之間站在那裡呆愣住了。
「你是大夏國人?」月翊看著下首呆愣看著自己的人,聲音冷冷地問道,整個人有說不出的威嚴之感。
「小人是大夏國人,見過太子殿下!」孫皇后被月翊從冥想中打斷,趕緊向他行禮。
「不必拘禮,有事就直說吧!」月翊依舊錶情冷淡,那臉色陰沉得猶如隨時都會落下雨來的天空。
孫皇后看他表情如此不善,知道自己並不受歡迎,如果此刻不把她想說的說出來,怕是一會被轟出去,就沒有機會說了。
「翊兒!我是你的娘親啊!」孫皇后往前走了幾步,把身上的男裝脫掉露出裡面的女裝,同時把頭上的發簪除掉……
月翊一時間被她說的話驚得一跳,他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只見面前的「男人」已經脫掉了身上的衣服,除去了頭上的發簪。
他曾經潛到大夏國皇宮中,看到過這個人,當時她身著蘇袍,頭戴蘇冠……
這個女人……她竟然是大夏國的皇後娘娘,她怎麼會來到這戰場之上,之前月翊也探聽過大夏國國都內的情況,知道太子魏君皓因為叛變被斬首示眾。
後來又聽說皇後娘娘因為痛失愛子變得痴獃,每日就知道到寺廟或者佛堂里念經禮佛,不僅不問世事,而且似乎一直失智的狀態……
如今,她又怎麼會來到這大夏國的東境之地,而且竟然女扮男裝躲過了魏寒的軍隊,來到了敵方的營地。
月翊感覺自己已經懵掉了:她這是什麼意思?她竟然管他叫翊兒,而且說她是他的娘親?這也太離譜了吧,難道她是真的瘋了不成?可是她那雙眼睛,為何又與自己的眼睛一模一樣!
而且……她的樣貌為何與他印象中的母妃如此相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月翊之前潛入大夏國的時候就覺得她眼熟,如今……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到這裡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月翊的聲音又冷上了幾分,他告誡自己萬萬不能被這個女人給迷惑了。
「我是大夏國的皇后,你的母妃其實是我妹妹,你在生下來之後就被送到了渤海國,養在了她的膝下。之前的太子只是當時我久久未育,怕失了皇后之位,先於你出生之前找的替代品,你才是我的親生兒子!你的手臂上有個蝶形的胎記!」孫皇后說到此處已經泣不成聲。
「你騙人,我如果是你的兒子,你為什麼會那麼狠心把我送到別的國家?你又怎麼做母親的?」月翊聲音更加冷厲,眸光深邃地看著眼前這個女人,那目光銳利得似乎可以穿胸而過。
他聯想到他與母妃,還有這個女人如出一轍的眸子,一樣的桃花眼,一樣的妖媚,讓人看一眼,就不覺被深深吸引……
他的心中其實已有了答案,可是他卻死活不想承認這樣荒唐的事會發生在他的身上,有再多的證據他也不會信,何況只是這女人的一面之詞。
「你走,快走!我不信你說的這些話,你不要在這裡騙我!」月翊情緒十分激動,用手緊緊捂住頭,痛苦地喊叫著。
他此時一刻都不想看到面前這張臉……這張與她母妃太過相像的臉,而且看到這張臉甚至讓他有更多的錯覺……
這怎麼可能?他本來是大夏國的太子,可是就因為他的母後為了穩固后位而提前讓別人的兒子佔了嫡子的位置,而自己的兒子卻要被送到他國撫養?
這簡直讓月翊崩潰得不行,怎麼可能有這樣巧合而荒唐的事情發生,他如今又要如何自處。
「你走吧!趕緊走,不要讓我再看到你!」月翊歇斯底里地對下首的女人吼道。
外面的士兵聽到屋內的動靜,低聲問了一句:「太子殿下……沒事吧!」
「無事!」月翊不帶一絲溫情地回答。那兩個守衛士兵互望了一眼,誰也不敢再吱聲了。
孫皇后帶來的這個消息,簡直如晴天霹靂一般把一直淡定自持的月翊炸懵了。
他之前還信心滿滿地部署,要與大夏國拚死一戰,與魏寒鬥智斗勇、分出個勝負。可就在剛才的一瞬間,當他知道他不是渤海國的太子,而是大夏國的皇子時,他所有的豪情壯志似乎一下子都消散了。
從古至今,只要是皇子,無論是生在哪個國家,是渤海國還是大夏國,他們與兄弟間都不可能存在真正的親情,只有互相的比試與不斷碾壓爭鬥,看誰最後能掙得太子的位置,最後順理成章地奪得皇位。
這似乎就是他們這些皇子生下來的全部意義,沒有人會理解他們的心裡到底有多苦多難。
之前的魏君皓也是想保住他的太子之位,最後可以穩穩地坐上皇位,而蓄意叛變,最後被斬首示眾。
月翊覺得魏君皓的人生過得更是可悲至極,他覺得他的人生可悲,但是與魏君皓相比,似乎還強了那麼一點,至少他沒有像魏君皓那樣至死還被蒙在鼓裡,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到底是誰。
孫皇後來這裡之前就料到分有這樣的結果,他的兒子肯定不會認他,她雖然有思想準備,但一聽月翊話說得如此絕情,依然在他面前哭得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