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還君明珠,鳳逆回朝
隨著囚車的來臨,本來晴朗的天空雷聲陣陣,轉眼傾盆大雨洗刷而來,圍著囚車的百姓無一人回家避雨,全都凄哀的跟著囚車一步一步的向斷頭台走去。
今日要血祭鍘刀的不是貪官污吏,也不是江洋大盜,更不是黃孫貴族,而是尚書府一家,滿門忠烈。
尚書府公子李笙,不,應該叫小姐了,尚書府小姐李笙因為隱瞞女子身份,入朝為官,欺君罔上,連累尚書府一百多口人同赴黃泉。
然女扮男裝入朝為官並不是她的本意,而是三年前,尚書大人也就是她爹因為被人陷害丟失機關要塞圖,乃至鄰國墨朝揮師南下,奪了我朝幾座城池。
依律尚書府一家必得連帶之罪,無一人可得倖免。除非能有本家子弟抵禦外敵入侵或許可以有所緩和。
也不知是何緣由,李笙這三代出來的男子都不太是個讀書習武的材料,唯一在此等方面有天賦的卻是一名女子。
因此李笙迫於無奈女扮男裝參加了當月的文武雙試,拔得頭籌,前往邊疆,將墨朝城池連取五座的時候,墨朝投降,戴罪立功,保得尚書府一家。
三年來,李笙做過不少事,也已經將尚書府的那件事抹平了,正打算辭官,安安分分的做一名女子,待嫁閨中。
然而天不遂人願,有人將她是女子的身份捅到了君主的面前,君主震怒!
……
李笙穿著血跡斑斑的囚衣,回頭看著這被她連累的一百多口人,準確來說是一百三十七口,裡面有從小心疼她的祖父祖母,也有對她一向嚴苛的爹娘,還有不怎麼合得來的哥哥姐姐......
大的小的,看著他們臉上顯露的不安,惶恐,害怕,低聲的哭泣聲傳入耳中,母親抱著自己的孩子痛哭……
李笙深感愧疚,在斷頭台上,她轉過身,眾目睽睽之下,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靜默片刻......
她向著尚書府的眾人說道:「是我李笙對不起大家,連累了大家,對不起。」說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朝著他們,標標準準的磕了三個頭。
起身時只看見李笙額頭上紅腫了一片。
本來三年前就該來這裡的他們,因為李笙偷的了三年的時光,再者本就不是小姐的錯,小姐卻同他們道歉了,還能再說什麼呢?
他們恨得只是舉報之人和尚未查出陷害尚書大人的那個人。對於這兩個人,恨得牙痒痒,若是知道是誰,定會上去把他活剝了。
監斬官是大將軍府的宋非亦公子,長得是一派嫵媚風流之姿,尤其是那一雙桃花眼,滿是多情。
除了他和在宮中的姐姐,大將軍府的所有人都在邊關,宋非亦也清楚他就是質子,防止他家裡領著兵權造反的質子。
他其實極為欣賞李笙,他也很想保她一命,直到拖到行刑前最後一刻,也沒見有任何人前來,只見他拿起一塊斬牌轉過身,將斬牌往後一扔,沉重的說出兩個字:「行刑。」
李笙聽著送行官用酒祭刀時,聽見父親的聲音響在耳邊:「阿笙,是爹信錯了人,直到今日才看清楚他的為人,對不起。」
聽著父親的話,李笙猛的轉頭看向父親,感覺他好像知道了陷害尚書府的是誰。只見父親神色落寞而又顯露出恨意的看著西北那一片。
李笙心中升起無限的恐慌,西北方向……都城的西北方向是……儲君府。所有儲君都住在西北方向。
在李笙正打算再問點什麼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血從身體里湧出來的時候,知道時間已經到了,心裡暗暗想到:若是能重來,我定會查出到底是誰。
斷頭台上被血水染紅,隨即雨下的越來越大,像是尚書府的血不應該染紅斷頭台一樣,將血全部洗刷掉.
宋非亦靜默片刻,轉身走出監斬台,在尚書府死去的眾人面前,誠摯的鞠了三躬且看著百姓跪成一片,想道:還是有人記得她的。
李笙再也看不見這一幕了,她在自己意識逐漸模糊時,感覺自己在飄往一個地方,但是不知道是哪裡。
李笙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粉黃色的帳幔,暮色微涼。頭頂是一襲一襲的流蘇,隨風輕搖。
不適的動了動,卻發現身下的床榻舒適無比,那繁複華美的雲羅綢如水色蕩漾的鋪於身下,看著單薄無比也柔軟如斯。
不時飄來一陣紫檀香,幽靜美好。榻邊便是窗,精緻的雕工,稀有的木質。
不一會有小婢進來,腳步聲卻極輕,談話聲也極輕。
看著李笙已經醒了,趕緊朝李笙走過來儘管步子極快,但也看著極有規矩,就算著急,語氣也是輕柔,不叫人感覺一絲聒噪道:「公主你終於醒了.。」
「零露趕緊去叫醫師過。」說時面上還帶著擔心夾雜著一絲害怕。
一個約莫十一二歲一身綠色侍女服,用綠色絲帶綁著雙丫髻的女子答道:「是。」伏了伏身,轉身出去。
不一會醫師便來了,看上去也才弱冠之年,身著白色復活草衣襟長衫,樣貌清秀。
他上前墊了一方絲帕,把了把脈說道:「公主已無大礙,休息一下就好了,臣告退。」零露把醫師送出了門。
留下那個侍女穿著紫色侍女服,梳著雙掛髻,戴著紫色飄帶,立馬跪下說道:「奴婢有罪。」
李笙不動聲色,似漫不經心問道:「哦~,有何罪?」
紫衣女侍伏身微微回道:「今日奴婢聽公主令去給君主送參湯時,忘記吩咐人跟著公主,乃至公主被榮貴主陷害落水,奴婢擔不起恭謹二字。」
李笙想了想還不知這是什麼情形,以及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於是旁敲側擊,語氣陡轉,沉聲問道:「你可記得本宮賜你名時曾說過有何期盼?」
錦朝侍從侍女都由主賜名,一般會帶有某種寓意。
紫衣侍女一聽,涼意從腳冷到頭,越發向下伏身,渾身顫抖,顫聲回道:「公主賜奴婢蔓草二字,與當時一同被公主選中的還有清揚和零露兩人。」
紫衣侍女頓了頓,才慢慢接連說道:「說此三名取自《詩經》野有蔓草篇,希望奴婢三人可以恭謹和順。」
蔓草感覺似乎自己這次犯的事大了。
李笙靜靜的聽著,想到原來叫蔓草,剛剛那個是零露,那就還有一個清揚了,然後微微沉默片刻,聲音不帶起伏的說道:「原來你還記得,那你可還記得跟了本宮多久了。」
蔓草不知公主到底打算如何發落自己,戰戰兢兢的回答道:「有七年了。」
李笙想著目前差不多得了,多問起疑。便緩了緩說道:「七年了,這七年時間足夠抵消你犯下的這次大禍,切記不可再有下次,人的七年可不多,來吧,扶我起床去外面走走。」
蔓草的一顆心終於落到了地上,欣喜的說道:「奴婢叩謝公主隆恩。」起身扶著李笙,穿衣梳洗。
李笙一邊配合著梳洗,一邊在腦海里整理信息。
目前只了解到這個身份是一個公主,還是本朝公主,那就好,不在本朝,我該去找誰報仇呢?這可是天助我也啊!
看這裝飾,似乎還挺受寵的,這才是能在枕邊吹風的好處!李笙對以後的日子有了期待,眼神深邃,嘴角勾起玩味的笑。
在這裡,自己還有所了解,畢竟生活了那麼多年,單說這裡的等級制度也是有嚴格的要求。
在錦朝,官員分為三階,從高到低是一階,二階,三階,每一階分為上中下三品,共九個等級,且官員分為文武醫三種。
醫是不用上朝的,他們統一身著白色長衫,唯一區分品階的是衣襟上的圖案絲線顏色,一階長衫通用復活草為衣襟圖案,寓意起死回生,二階通用當歸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