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身死
卿慕冷笑,解決了卧榻之側酣睡的虎狼,心情怎能不好,到了如今,卿慕絕不會再抱有兩人重歸於好的想法,父親的喪命,自然離不開他的授意。
「卿慕,朕對你——忍無可忍!」
話音落下,一道血光劃過,下一秒,素白的身軀平平的跌落在卿慕的眼前,她不管面前人的暴怒,她的手打著顫,渾身瑟瑟發抖。
她想:這個冬天太冷了。
她想:紅秀一定不是死了,她只是睡過去了!
「以下犯上,罪不可赦!」
卿慕的心死靜,她看著面前這個愛了十幾年的男人,募地覺得十分陌生,「敢問皇帝,她犯了
誰?」
跟在皇帝身邊的大太監看到皇帝的點頭,忙不遞的接過話頭:「宮女紅秀出言不遜,頂撞卿貴妃,乃至卿貴妃胎象不穩……」
沒有必要再聽下去,她清楚的明白,事情只要一跟卿城有關,仍她怎麼辯駁都無濟於事。
「卿貴妃,卿城……」她一邊又一邊的重複著這個名字,是在提醒自己,這個被自己引為姐妹的女人竟是有如何歹毒的心思!
「卿慕!你連自己的嫡親妹妹都不放過,你好狠的心!」皇帝冷冷看著她,語氣里的厭惡完全不加掩飾。
「不放過?」
卿慕冷笑了一聲,她環抱著紅秀的身子怔怔地看向面前的男人,「我做了何事對不起她?」
「她母親位卑言輕,我恐她被下人欺辱,將人接到我大房養著,好吃好喝無一不將她好好供養,這是不放過她?」
「我初初懷有身孕,想著你後宮沒有幾個貼心的人,一力抗下了外界的壓力,成全你和她的心思,將她接進皇宮,將她推上如今的位置,我這是不放過她?」
「夠了!」
「不,遠遠不夠!」卿慕聲音蒼涼,明明說著如此可悲的經歷,卻眉眼含笑,「我落胎小產,本想用太醫院的那株聖蓮養護,可是恰逢她傷寒,我甚至不聽太醫勸道,冒著日後沒有子嗣的危險,將那株聖蓮給了她,我這也是不放過她?」
她的眸光深深鎖著面前的男人,「夜承,你那時夜夜陪在她身邊時,可曾想過,我們的孩子沒了啊!」
夜承看著面前咄咄逼人的卿慕,心裡雖是不滿自己的帝王威儀被人質問,但是他幾次三番張嘴,確實不能夠說出半句辯駁的話來,只是良久,他憤憤為卿城袒護道:「要是沒有城兒,你這后位朕早就已經廢下千次百次!」
「是嗎?」卿慕眼底閃過譏諷,「原來九五之尊的承諾也不過如此。」
「你!」
「夜承,你難道忘了,你我大婚之日,你曾許下的誓?」
她灼灼的看著面前的男人,一字字緩緩從嘴裡吐出,「我夜承這一輩子,只此卿慕一個皇后,也僅有卿慕一個摯愛。」
卿慕說話的聲音雖小,確實重若千鈞。
砸在眾人的耳朵里,只覺得心上被狠狠重敲了一記。
「你已經忘了是嗎?你背叛了自己的承諾,你的摯愛成了卿城,更甚至,你要為了她,廢了我這個皇后!」
是有這麼一瞬,夜承快要被卿慕說服,腳步無意往她身前邁動一步,但是想到那道曼麗的倩影,他到底還是縮回了步子,看向卿慕的眼神里,再沒有一絲柔軟。
「一派胡言!朕乃九五之尊,要寵誰愛誰,豈容得你一個婦人置噲!你果真不配當這個皇后!」說著,他招了招手,將一旁的大太監喚了過來,與此同時,那太監手上還有一杯盛著酒的端盤。
不用想,卿慕也知道那酒杯里裝的是什麼。
「你心思狠毒,城兒終究不是你的對手,為了以絕後患,這酒你務必喝下,至於你的家人,就是看在城兒的面子上,朕也會好好照顧的。」
卿慕以為自己已經能夠做到心如止水,但是在夜承這一番話說出口后,她仍舊感覺到心狠狠扯痛!她付出了一切,到頭來,卻是換來他一句「以絕後患」,為了卿城,他竟是想讓自己死!
她沒有半分說話的力氣,看著懷裡冰涼的紅秀,她已經沒了盼頭。
對不起了紅秀,我沒有以後了,我沒有任何勇氣去面對未知的險阻,一心護她的人這一世她通通虧欠了他們,而她費盡心裡保護的,到頭卻狠狠背叛了她。
若是有來世,若是有來世,她定然要活得個明白,將那些真正在意她的人護得個周全!
彼時,大公公端著酒杯走到了卿慕身邊,大抵是怕卿慕不願意妥協,因此前後還叫了幾個侍衛狠狠將她壓制了下來。
何必受此屈辱!
卿慕冷笑,一把揮開了眾人的鉗制,而後抽出了別在了發間的青雀釵。
那髮釵閃著銳利的光,它反射出一眾慌亂的臉色,此起彼伏的護駕響徹在這方冷宮——
這青雀釵是夜承與自己大婚之日時,親手贈予的,曾經是他們感情的見證,而如今……卻成為了最荒唐的笑柄,這一輩子,便由它來做個了斷吧!
她看著慌不擇路躲在太監身後的夜承,眼底的鄙夷越甚,這樣的男人——實在難登檯面,自己當初可真是被蒙了眼,竟會瞧上了他!
「夜承,我要你記得今世種種,若有來生,我必讓你承我今日百倍之痛!」
卿慕不知道耗了自己多少的力氣才喝出了這一番話,她只知道,當青雀釵狠狠插進自己心窩的時候,皇城上方還盪著綿延不絕的迴音。
「轟隆隆——」
「是冬雷!竟然是冬雷!」
天降奇觀,是在賀她的解脫,亦或是在慶卿城的得勝?
好像有哭聲?
怎麼會有哭聲呢?
是有人在哭嗎?
那他們又是在為誰而哭?
卿慕奮力的掙扎著,試圖能夠看清眼前的一切,可當光亮真正刺入她的眼睛時,她卻無比的怔愣。
周遭寂靜無聲,垂落的紗布透著幾分熟悉,有丫鬟坐在床邊低聲啜泣。
「嚶嚶嚶,小姐你到底怎麼了,快醒過來罷,紅秀真要擔心死了。」丫鬟哭得好不真切,臉上寫
滿了委屈與無助,小嘴深抿,看得出來她此刻的憂心。
躺在床上的沐傾城心中大驚,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一切。
卿慕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睜眼閉眼的動作,良久,她終於確認,面前的這個人正是紅秀!慘死在那個男人手裡的紅秀!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