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深意
混跡到今日,萬顯山一向都甚少跟人見外,進人家家門還順便吃了頓晚飯,嘴上的便宜先放一邊不談,他甚至還提議讓他白白佔據一間房間,打算堂而皇之地睡進去,簡直是把公館當成了他自家開的別苑,讓女主人和陳鳳年都成了陪客,專陪他一個。
「其實三少爺這個人么,脾氣是很好的。」他說話時,兩隻眼睛就緊盯佩瓏飽滿的胸脯,別有意味地說道:「就是處事太認真了一點,不像我們這樣的人,急了也沒什麼用........」
話到此處,他明晃晃地沖她亮了上下兩排牙:「生意人做的就是生意,錢到不到位還兩說,最要緊是懂得變通。」他說:「這個道理我很早以前就教過你,記不記得?」
不記得,早忘了。
他每說一句王佩瓏就在心裡偷偷頂一句,她是有心想忘記,可眼前稍微一閃神,就被他那眼睛和那口牙晃的胃疼,噁心的感覺基本上無法用言語形容,只是差一點又想把湯嘔出來,心中知道萬顯山吃飽喝足,賊心不死,這是在變相地提點,要讓她在鳳年給她置辦的地方,從陪客變成真正的『陪』客了。
他想得美。
強忍著胃疼,可惜越看萬顯山那副人模狗樣的濃眉大眼越覺得胃疼,王佩瓏只能是寒著心冷笑:「那可不一定,有耐心的人才曉得變通呢!」這句說完就轉過頭說不下去了,怕萬顯山甩開臉皮后,又會冒出什麼更露骨的言辭來。
她從吃飯就開始陪著,僅僅是陪著聊了有半個小時,她就覺得自己精神和體力都很不濟了。
唯恐再聊下去胃裡不知道還要顛騰出什麼,王佩瓏便徑自起身,依然是假惺惺地跟他客氣:「這裡傭人活多,晚上走動有點吵,我現在去叫人安排客房,你要住就住,不住就滾。」
見美人忍著怒火,要使喚人去給他布置供以快活的房間,萬顯山目的達到,也就很從容地一點頭:「就不滾!」
王佩瓏立定看他,整個人從上到下都是精細秀美,氣度清貴,全然不像個下九流賣唱的。再咬牙,說起話也是有條有理:「那好,萬老闆您自己慢慢坐,我要上去看看鳳年,他光喝了酒,空腹睡下去的,這會兒怕是要餓著肚皮醒過來了。」
萬顯山翹著二郎腿,非常敷衍地一點頭:「去吧,餓死了也是你收屍。」
憑良心講,他毫不擔心陳鳳年那屎一樣的酒量會在這個時候蘇醒,下午他送陳三上車,陳三咋咋呼呼,還要搖下車窗把頭探出去鬼吼鬼叫,一口一個小公館,一口一個佩瓏,叫的他真想一大耳刮子抽上去,這陣酒瘋看樣子早發完了。
既然萬顯山這邊點了頭,這就表示他這裡已經同意,可以任由她上樓去看一眼了。
而王佩瓏則是沖他要笑不笑,然後快步就上了二樓。
萬顯山悠然地在樓下靜坐片刻,安靜地思考等會兒該如何同他的小東西敘舊。
也不能敘太久,耽誤了床上的時間就不好了。
他等她兩年,兩年說短不短,可他本身並不是有耐心的人,幾乎等的都有些失望,覺得這麼合自己心意的女人太少,可惜女人生了異心,他出手降服了她,她怕了,便一跑跑了乾淨,再無蹤影。
這樣的成品,說來倒是值得珍惜和愛護的,不過總要丟一回才明白這個道理,他後來有心再培養一個,但想想也就罷了,就怕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屆時還是比不過上一個。
可是兩年一過,她復又回來,回來的明明白白,身邊還站了個小白臉,小白臉被她拿捏的死心塌地,和她好的就差穿一條褲子。
礙眼,真是礙眼。
他受不得這種礙眼,跟馬路上隨風起來的小碎石頭一樣,進了眼睛是去不掉的,只能動手解決,下勁把它揉出來。
他是萬顯山,是上海灘能和新榮會、能和青門並駕齊驅的大老闆,要弄死個小白臉不是難事,甚至說是簡單。
可小白臉他爹是市-長,小白臉的大哥是主-席。
小白臉活的很好,活的青春洋溢,活的隨心所欲,就是不能說死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