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名族氣節

這麼多年的相處，不用言語，老乞丐一個眼神洪七就明白了老乞丐的意思。

老乞丐不會不知道這裡只有他有這個能力把人給藏起來，卻選擇不說，而是自己扛下了這些官兵的追責，就是不想他牽連進來。

若是他現在進去，老乞丐之前做的就都白受了。

洪七不是怕死的人，當初那件事情，他對生死已經看透，活著也是混日子。

但他不能辜負了老乞丐這一片良苦用心，老乞丐用他自己的命換了他一命。

他的身份，很多人是忌憚的，只要不牽扯進這件事情，這些官兵便不會拿他如何。

老乞丐見洪七到底沒進來，心裡鬆了一口氣，頗有些安慰。

也不枉他搭進來這條老命，本來也活不了多少年了，能將洪七從這件事情上摘出來，換得那個丫頭的安全，死也值了。

莫拓審過這麼多犯人，老乞丐這樣的人見過多了，知道從老乞丐口中問不出什麼，就收了手，授意官兵將老乞丐拖到面前，將老乞丐在眾多乞丐面前活活的打死，也算是警示的意思。

老乞丐在這裡生活了這麼多年，很多乞丐從來到這兒就是在老乞丐手底下生活，見到老乞丐這般下場，俱都是敢怒不敢言，心裡也有些驚懼。

「看到了沒有，這就是不聽勸告的下場，你們要是知道新來的那兩個乞丐的下落，老老實實的交待出來，要是敢窩藏包庇，就和這老乞丐是一個下場。」

這樣的威嚇，這些乞丐人人自危。

然而他們當真不知道安大人的下落，當然也有幾個聰明的，心裡有了猜測，可這時候更多的分憤怒，哪裡願意說出來。

他們大晉人的骨頭硬著，可不是幾句威嚇能嚇住的。

莫拓有些低估了這些乞丐的骨氣。

要是來的人不是莫拓，而是大晉的官兵，他們還會因為心裡的恐懼而吐口，畢竟他們只是乞丐，就是被官兵嚇住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又還有什麼比當乞丐更丟人的事情。

可莫拓來了，這就涉及名族氣節問題。

他們能對大晉人面前低頭，卻不會對韃子妥協，出賣自己的同胞。

何況他們要抓的這個人是安大人。

除了小部分不知好歹憤世嫉俗的，多部分人，包括他們這些乞丐，對安大人都是感激的，怎麼能讓安大人落到這些韃子的手裡。

心裡這麼想，可面對絕對的強勢和性命的威脅。

這些乞丐都對著官兵連連喊冤枉。

「大人，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小的當真不知道他們的下落。新來的那兩個乞丐，也就和小齊關係好，咱們這些人根本就沒和他們說過幾句話，大人若是要問起他們的下落，問小齊就對了。小齊平日里和魯叔也是最親近的，指不定知道阿江他們的下落。」

一個乞丐開了口，其他的乞丐也都附和。

別當他們傻，他們沒本事只能討飯為生，腦子卻沒壞，即便齊寒故意掩飾，可他們都能看出齊寒肯定有什麼問題。

不然為什麼老乞丐被這些官兵收拾的這麼慘，還被打死在他們面前的，姓齊的卻一點事情都沒有。

姓齊的即便沒有和這些官兵或者韃子勾結，也肯定做了什麼背叛或者沒有氣節的事情，才會被放過。

有些事情不是裝就能裝出來的。

不過既然姓齊的要演，他們配合就是了，索性把所有的事情一股腦的推到齊寒身上。

而且他們說的也都是實話，比起他們，齊寒的嫌疑大多了。

莫拓聞言看向齊寒。

他當然知道齊寒不可能隱匿安顏的信息，這件事情還是齊寒來告知他的，可現在這樣的情況卻有些棘手。

再讓官兵逼問，這些乞丐也是同樣的話，哪怕用刑得來的也是同樣的結果。

「大人饒命，小的們是真的不知道，老乞丐既然要藏人，又怎麼可能讓我們知道，肯定是要避著人的，最多也只會讓他的親近的人知道。」

說來說去話題又繞回去了，老乞丐最親近人就是齊寒，那意思就是你要問就去問齊寒。

莫拓臉色很不好看，本來以為這一會過來能把安顏帶回去，卻是這麼個結果，再這樣下去也是耽誤工夫，乾脆下了命令讓官兵以城隍廟為中心四處擴散開來搜找。

官兵一走，這些乞丐就圍著老乞丐跪了一圈，算是給老乞丐送終的意思。

老乞丐的年紀和輩分，就如同他們的長者一般，當得起他們的跪拜。

齊寒自然沒有隨著官兵一起離開，這時候跪在老乞丐面前嚎嚎大哭，看起來倒像是為老乞丐傷心的樣子。

可在場的乞丐都對他這般很不以為然，甚至帶了嫌棄。

要真是有這般用心，韃子和官兵對付老乞丐的時候，怎麼不見他衝上去，到這會子半根毛都沒有傷著，簡直假的不行。

「行了，別貓哭耗子了，要作秀滾一邊去，人都沒了，裝什麼樣子！」

有的見齊寒這般只當看不見，也有忍不住的，沒好氣的說道，語氣里滿滿都是諷刺。

齊寒聞言目光一寒，臉上的深情卻更加悲切了，這一次讓安顏跑了，功虧一簣，不但沒有立功，還被莫拓訓斥了一頓，他除了繼續留在這兒潛伏，沒有別的選擇。

「魯叔他老人家出事我也傷心，可我一個小小的乞丐，那些人要對付魯叔我有什麼辦法。魯叔他把安大人藏了起來，咬死了不肯說出安大人的下落，韃子和官兵又怎麼可能放過他。」

齊寒這話說的也是實在，可同樣都被韃子抓了在屋子裡盤問，一個死了，一個卻毫髮無傷，就是很難讓人接受。

「魯叔他這麼做，說明了他老人家的氣節，你這樣的人又怎麼會明白。」

氣節個屁，連命都丟了，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齊寒心裡這麼罵道，面上卻不敢顯露出來，不然就真的在這兒待不下去了，只能默默地跪在魯叔面前，仍舊是一副傷心的樣子。

這些乞丐見齊寒如此，氣倒是消了一些，畢竟他們也沒有真的親眼看到齊寒做了什麼，都只是猜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