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我不該耐不住寂寞【4】
她頭痛欲裂,眉頭緊蹙,她心慌得厲害,感覺胸口那兒被鈍器所擊,有重重的痛正在慢慢地擴散開來,直痛到筋骨。
「孩子,你沒事兒吧?」鍾父站起身招呼侍應生要了杯水,給丁雨薇。
「謝謝,我沒事兒。」丁雨薇虛弱地朝鐘父笑笑,淚在眼眶裡直打轉。淚水被朦朧的燈光折射出鍾岩熟悉的身影,她彷彿看到他正推開門向著自己走來,她低低地喃喃著鍾岩……兩行淚就順著臉頰輕輕滑落了。
鍾瑩有些害怕了,她想起了楊曉明的囑咐,『我鄭重地告訴你,現在別給你哥介紹什麼女友……』,鍾瑩拿紙巾抿了下額頭,她想起她向楊曉明要丁雨薇電話時的楊曉明的話『你要做什麼可別做什麼蠢事,那可是你哥的女人?」
鍾瑩看到丁雨薇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兒。她把紙巾推給丁雨薇,丁雨薇沒接。
丁雨薇的身體努力抵在桌邊,顫抖很厲害,兩隻手死死地捏住了水杯,杯子里的水因她的顫抖溢到她桌上。
鍾母正式的一輪審訓開始了,「你今年有三十了?」
「三十二……」丁雨薇努力鎮靜了下自己,她沒有去擦拭腮邊的淚,任憑它一直滴到嘴邊,抿一口又澀又咸。
「聽說你丈夫是個海員?」
丁雨薇不敢觸碰鐘母的視線,她顫抖的視線一直逡巡在水杯上,她的聲音很低,「是的?」
「男人常年在外面,辛苦奔波打拚還不是為了自己的老婆孩子生活得更好?你說是吧?現在的環境不一樣了,年輕人都開放得很。」鍾母一隻手托起小盤輕輕攪動咖啡,微微低頭輕啜了一小口。
「是的,阿姨!」丁雨薇終於喝了口水,平靜了下自己的情緒。她知道這是鍾母在提醒自己屬恪守婦道,她不得不佩服鍾岩的母親,她永遠都不會用直白露骨的語言指責對方的不是,而是捌彎抹角旁敲側擊讓你知道是自己錯了。至於在來的路上丁雨薇想的那種她們會不會用惡劣的方式來對她,動武不是鍾母這樣有教養的女人所為。
「你住鍾岩那兒多久了?」鍾母放下杯子,捏起一角紙巾拭了下嘴邊的殘漬。
「阿姨?對不起……對不起……,」丁雨薇語無倫次支支吾吾,她的手指關節握得格吱格吱地響,她的聲音里透著祈求和難堪,「沒有……只是……只是……偶爾……?」
鍾父始終沒插言,只是不停地喝著咖啡。冷峻的臉上寫滿了憂愁。鍾瑩更好了,只管低頭擺弄著手機,不知道在胡亂按著什麼。
「鍾岩這孩子就是年輕,不注意,唉,人家門前裡外的阿姨叔叔都說什麼哪,這孩子是個警察,咋就為了個女人什麼也不顧了呢?唉我們鍾家的顏面啊?兒子大了不由娘啊?都怪我教子不嚴,老鍾,我對不起你啊?」鍾母一邊開始責備兒子的不是下邊轉頭向鍾父做著檢討。那些聽起來溫軟的話語就象利刃一次欠鋸拉在丁雨薇的心上,她的臉白一陣,紅一陣,下嘴唇都咬出血印來了,吞在嘴裡鹹鹹的。其實這些看似委婉的話語,倒不如真的直接甩給丁雨薇兩記響亮的耳光或是利聲罵她為什麼這麼不要臉面,勾引我的兒子來得痛快。
鍾瑩收起手機,低聲叫了聲,「媽媽……?」她只是告訴媽在哥家見過丁雨薇,沒想到媽媽說這些讓人難以接受的話。鍾瑩知道的禍闖大了,站起來想溜,被鍾母拉下了。
「阿姨……?」丁雨薇的聲音極度哽咽,頭一直很低,臉色紅白不定,她恨不能找個地縫就鑽進去,「請您別說了……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我不該耐不住寂寞,誘惑鍾岩,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您放心吧?」她幾乎是斷斷續續咬著牙說完這段話,整個人接近虛脫,好象用完了全身的力氣。她心裡想『鍾岩,別了,再見吧?只要你過得比我好,過得快樂,再見,再也不見了。」
「謝謝你,看你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替鍾岩謝謝你了?」鍾母摘下椅背上的手挎包拿幾沓嶄新的票子推到丁雨薇手邊,「這是三萬塊錢,你拿去和孩子買些東西,算是這些日子以來對你的一點補償?」
「不,不……不要?」丁雨薇瞬間臉色霎白,沒有一絲血色,心被針扎般的痛,只感覺那種被一片片撕碎的感覺,她勉強用手支著桌子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站起來,祈求地喊了聲,「阿姨?」那聲音里透著哭腔,她神色凄然地看了看鐘父鍾母和鍾瑩一眼,一字一頓地說,「阿姨,叔叔,鍾瑩,你們……也……太看輕我了……請你們放心……放心吧」。
說完,丁雨薇走到牆邊取下自己的棉衣顫抖著雙手穿上,腳步踉蹌奔出門外。
雨加雪早變成大片大片的雪花,在燈光里密密地飄灑著,丁雨薇跌跌撞撞地消失在風雪中。
鍾母品完最後一口咖啡,坐在那兒一動不動,鍾瑩緊皺著眉頭站起身叫了聲,「媽媽,你說得太重了,媽媽……?」
鍾父披上衣服,生氣地看了鍾母和女兒,「這本來就是兒子自己的事,該等他回來自己處理,你們這樣武斷,要是那孩子有個三長兩短,咱們可怎麼和兒子交待,看那孩子也是好人家的孩子,該慢慢跟她解釋嘛,我想她會懂大理的。」鍾父說完也生氣地離開了。咖啡屋裡只留下面面相覷的鐘母和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