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是演技

對接吻畫面導演的設想和要求是：

迎著海風，女孩的頭髮和裙擺向後散開，兩手搭在男生肩上，微微向後仰，男生則雙手樓主女生的腰在後面交叉。

兩人都是側面朝著大海，這樣最唯美，攝影小白也知道。

導演很謹慎，在逆光，背光，歐陽洵和夏瑤身後，都架起了攝像機。如夏瑤預料的一樣——毫無浪漫可言，一舉一動不僅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還要被攝像機放大。

「工作人員就位！Action!」

導演和夏瑤簡單明確地交代幾句之後，抓住這個時間點的風景和光線急忙開拍。

導演說的幾點跟歐陽洵昨晚說的基本一樣。夏瑤也牢記於心。可是，聽懂記住是一回事，用肢體去表達出來完全是另一回事，她還是個外行。

她後悔了，她不該拒絕歐陽洵提出的排練的。

「cut！」

「夏瑤你這樣不行。你看看你倆的距離。」

導演比劃了下兩個人鞋尖這近半米的距離。

「你這是在表演被強吻。身體向後仰，那是因為兩人是緊緊貼在一起的，不向後仰親不到，懂？不是讓你隔著太平洋還要向後仰，這是在逃！」

導演理解她是個學生，耐心跟她講解，但也忍不住在心裡吐槽，並且開始懷疑，這長得俏生生的小姑娘怕是沒談過戀愛吧？還是太靦腆了？可是這長相這身段，應該從小周圍就不缺異性才對。

「Action！」

給了幾分鐘調整之後再一次嘗試。

夏瑤主動貼向歐陽洵以向眾人展示她的誠意、配合以及努力，兩手搭在他肩上，感受到歐陽洵摟住自己的手臂在腰間收緊，嘴唇向她靠近，她仰頭，努力剋制住自己向後退的衝動，對上歐陽洵含情脈脈的眼神，全身僵硬，心臟跳到嗓子眼。

歐陽洵不可能感受不到她的緊張，他剛想叫停，導演在他之前喊了「cut」。

「夏瑤，你是熱戀中的少女，吻你的是你深愛的男朋友，要託付終身過一輩子的摯愛，不是大灰狼不是流氓！你剛才的一臉驚恐修圖師都幫不了你啊！嘴角！眼神！還有，身體放鬆一點，把一部分重量給歐陽洵！」

什麼深愛，什麼託付終身，導演你真措辭不當，關鍵是歐陽洵並沒有打斷他，也認真聆聽，向夏瑤投來贊同和關愛的眼神。

他是在關愛弱勢群體還是智障兒童？夏瑤自嘲。

「來，你自己來攝像機前看看自己剛才的面部表情，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

導演作勢要帶她去看。

夏瑤雙手捂臉，從指縫間看著導演，滿是歉意地搖頭，她也很無奈啊。

看了自己尷尬的表演她會更有壓力的，這一個學期的生活費真難拿，她還是回去默默做兼職的好。

導演回到自己座位，跟站在一旁的孟芝交流了幾句之後，孟芝向他倆走來，夏瑤的手還罩在臉上。

「大家都理解你沒有經驗，所以別有壓力，不要自責。」她指前面兩次NG。

「但是早晨的太陽升起來很快，不能再嘗試下去了，要馬上進入狀態，麻煩努力一下。這是歐陽洵第一次拍有女主的MV，我們都希望能做出最完美的作品。」後面兩句話明顯透露著嚴肅和壓迫。

夏瑤明白，她可能比孟芝還接受不了歐陽洵作品失敗，偶像發歌撲街那是怎樣的屈辱，有多令人心疼，要忍受別家多少嘲笑路人多少吐槽，不堪設想。

夏瑤咬咬牙，準備豁出去，什麼初吻什麼眾目睽睽，她必須逼自己不去在意不去害羞。

歐陽洵突然提高嗓門跟導演示意：「給我五分鐘。」

導演頓了頓，點頭。

夏瑤轉過頭想看他要做什麼，就被他一把攬在懷裡帶上了保姆車。

她才意識到這五分鐘她也要參與。

歐陽洵二話不說把她摁在凳子上，不顧外面激動的低語聲，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砰」關上車門，升起擋板。

第二次在狹小的空間跟他獨處，但這次是醒著，尷尬。

「我來幫你進入狀態。」說完已經坐下，夏瑤被他抱在腿上。

她什麼時候被舉起來的？她怎麼毫無察覺……她這麼輕嗎？還是歐陽洵力氣是有多大？

好像不是考慮這些細枝末節的時候吧？

她晃晃腦袋，嫌棄自己一直想法不斷亂七八糟的大腦。

「專心點，看著我。」

歐陽洵清冷的嗓音多了幾分溫度，比以往低沉一些，更有磁性，像是在……哄人。

他食指點在夏瑤的下巴，將她的小臉對著自己。

「別對我害羞，不要覺得不好意思，就把我當成你男朋友，你的人，想怎樣怎樣，你的權利。」

原來是來幫她調整狀態的……

我謝謝你，說這麼不害臊的話，讓我更害臊了。夏瑤腹誹。

「你不是喜歡我嗎？這不是對自己愛豆正常的反應。」

歐陽洵的語氣絲毫沒有不滿，低聲細語，極其柔和，淺淺淡淡的呼吸噴在夏瑤臉上，手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她頭髮。

歐陽洵不太刷微博，但自己發小，頂著一副好皮囊走諧星路線的顧與是位恪盡職守的網民，不光刷自己微博跟粉絲互動，還要跑去跟歐陽洵的粉絲互動，還有磕他倆的cp粉，不定時給她們撒狗糧。

歐陽洵是從顧與那了解到，現在的粉絲除了兢兢業業給愛豆cao專輯，油管播放量，獎項投票等硬核工作，另一大分內工作就是開車。三句話離不開睡愛豆。

內容huang色，露骨，毫無節操，旁人看了都臉紅。

所以現在，愛豆放在面前給你「睡」，不應該這麼害羞下不去手的表現，不是餓虎撲食就不錯了。

混跡飯圈多年的夏瑤秒懂，慌忙解釋：「睡不睡只是說說而已好不好！我……我沒有過男朋友我毫無經驗啊！你怎麼可以把開嘴炮當真呢！」

何止初吻，她初戀都沒有——或者說初戀給了眼前這大活人。

夏瑤再次捂臉。感覺短短几天，老底都要被歐陽洵翻遍了。

初戀，牽個手都會臉紅的。歐陽洵有些理解了。

他清了清嗓子，「那你把初戀給我。」

他強行把她的手從臉上拿下來，不等夏瑤反問，輕輕一吻落在額頭上。

「不是愛豆，只是你男朋友，別有壓力，初吻，對不起，以後會補償。」

說完，夏瑤的嘴唇被一陣微涼覆蓋，鼻尖充斥著屬於歐陽洵的薄荷香，呼吸和他的交織在一起。

「放鬆。」

他嘴唇貼著嘴唇呢喃，手在她後背輕拍。

夏瑤回憶昨晚他給她講的情感帶入的要領，在心裡默念方才他說的，只是她男朋友的話，撲通撲通亂跳的心臟漸漸放緩，回到了正常節奏。

歐陽洵能感受到她逐漸放鬆的身體和，嘴唇。差不多之後，他輕咬了兩下她的嘴唇，放開。

「很好，等會就是這樣。」

不多不少五分鐘。他牽著夏瑤下車。

「補個妝。」他示意造型師過來。

造型師湊近，左看右看，眉毛眼妝高光陰影都很完美，最後——目光落在嘴唇上。

珊瑚色口紅少了一半。

再看看歐陽洵——也需要補口紅。

她發現了什麼嗎？她什麼都不知道。

化妝師跟歐陽洵合作過多次，品格和水平是一致的。

為了掩人耳目，她機智地先拿出散粉作勢給兩人都上一點，噴上定妝噴霧，打理一下頭髮，最後才迅速補了唇妝。

「Action！」

第三次開拍。

適時的一陣海風將夏瑤的長發和裙擺吹起，揚起好看的弧度。為了更自然，兩人都把鞋脫了，夏瑤的腳踩在歐陽洵腳背上，脖子以下，緊緊貼著。

她微微抬頭，嘴角勾起，歐陽洵低頭，兩人額頭相抵，彼此眼中滿是對方。

女孩眼神俏皮一些，滿滿的喜歡；男孩則飽含深情，用一身守護認定的女孩那份熱烈在眼眸跳動。

初升的陽光灑下來，灑在二人身上，海水愈發湛藍，沙灘泛著光，各種光線交錯，將兩人營造出自帶光圈的效果，導演相當欣喜，但同時更加緊張——希望夏瑤別再掉線，錯過了這完美的機會他要抱頭痛哭。

目前來看兩人都很到位，歐陽洵的專業水準沒話說，夏瑤眼裡沾染愛意實屬不易。

兩人慢慢靠近，歐陽洵唇落下來那一刻夏瑤閃了閃，歐陽洵及時收緊手臂來安撫。

在外人看來是情不自禁地更靠近，女孩閉上眼，回吻他……

「cut！完美！」

後面的鏡頭不急著拍，要等到太陽升起之後，於是大家都休息。

***

保姆車內，又是「二人世界」。

夏瑤的臉很爭氣，忍到現在才開始紅。

「表現不錯。」歐陽洵輕笑，揉一揉她腦袋。

「呵，是你技術好。」

帶人入戲的技巧和開拍后的演技都很有感染力，夏瑤是被他帶著走的，她所做的就是百分百聽從安排。

都是接過吻的關係了，夏瑤突覺跟他相處又輕鬆了幾分。對面的人卻突然嚴肅，毫不客氣地將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緩緩開口：

「剛才那不是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