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撿到了

兩人間的空氣靜止了。四目相對，眼睛里是彼此的影子，快樂得很張揚。

「夏瑤，我很開心。」

歐陽洵低沉的聲音傳來，像大提琴的旋律，流進夏瑤心裡，暖融融的，很動聽。

追星那麼多年，她從沒見過歐陽洵現在這般喜形於色，眼眸像是點綴了星辰。

她自己又何嘗不是——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快樂：心像是被什麼填滿了，像冬日裡，陽光照射在棉絮上，給人極度的滿足感。

在歐陽洵看來，眼前這個女孩，此刻明艷得有些囂張。室內燈光昏黃，女孩卻幸福得在發光。

他慢慢靠近，夏瑤眨了眨眼，直到能數清他的睫毛，她緩緩將雙眼閉上。

睫毛輕輕掃過歐陽洵的眼瞼，像羽毛拂過他心口，有些癢，有些躁動。然後，雙唇覆上。

拍攝時的吻是安撫又克制的；而此時的吻，將感情噴薄而出，熱烈中帶有幾分霸道，比拍攝時多了許多力道，緊緊相貼，輾轉反側，輕咬，舔舐。

外界突如其來的親密和自身因升溫而加速的血流和心跳讓夏瑤慌張，整個人都僵硬。

歐陽洵轉過身來正面朝她，雙手將她圈在懷裡，額頭抵著她。

「夏瑤，放鬆。呼吸。」

語畢，帶有侵略意味的吻再次落下。

他已經在極力忍耐，不想嚇到她。可是情難自禁，多少還是霸道了。

夏瑤這次學乖了，跟著他的節奏，調整呼吸，感受他的氣息和觸碰，也嘗試著回應，思考能力暫時離家出走。

一吻結束，恍若一個世紀。

兩人依舊額頭相抵，鼻尖相觸，呼吸間都混入了對方的味道。

夏瑤的嘴唇被吻得濕漉漉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層霧氣，眼神有些許迷離。

歐陽洵喉結動了動，抱著她的手臂又收緊了幾分——面前這女孩，像罌粟，會上癮。

他極力忍耐，舔了舔她嘴唇，將她摁到胸口，下巴放在她頭頂。

夏瑤能感知他強有力的心跳，莫名安心。

「歐陽洵，我算不算，人生贏家？」被吻過的夏瑤聲音都軟糯了許多。

原本只存在於屏幕上的人；一年最多見一兩次，站在台下用來仰望的人，現如今，在自己面前，擁抱過，親吻過，是戀人，是自己男朋友。

「我才是人生贏家。」耳邊響起他深情的回答。

***

另一邊，歐陽洵父母家中。國內還是上午。

「老公！不得了了！你兒子終於開竅了！」

葉之清一路小跑進書房。歐陽正鋒在看晨報，右手邊放了一壺茶，霧氣繚繞。

全家上下，公司上下，也就葉之清能這麼堂而皇之，無論歐陽正鋒在幹什麼，都不帶敲門直進直出。

他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不屑。「這小子能做什麼靠譜的事情？」

他頭都不抬。因為不是葉之清本人的事情。

歐陽正鋒一直反感娛樂圈這個浮華又急功近利的圈子，對藝人，各種花邊新聞更是嗤之以鼻。誰曾想，自己花大量心血培養的兒子，放著海外名校的錄取通知書不去讀，轉身進了娛樂圈當起了歌手。

培養下一代什麼的，不如寵老婆來得實在。

歐陽洵踏入娛樂圈前，歐陽正鋒一直對他嚴格要求，做人做事苛求完美；歐陽洵踏入娛樂圈后，老頭就沒怎麼給他過好臉色。

父子兩人沒發生過爭執，卻也從未親近。出名后歐陽洵回家的次數極少，通話也只是和葉之清，跟歐陽正鋒，越來越疏遠。

「他終於有喜歡的女孩了！剛和我說的！在追人家！」

「他那圈子裡的？」歐陽正鋒一臉嫌棄。一口一個「那圈子」。

「似乎不是，聽妮兒說是個大學生。」

「老牛吃嫩草。凈不幹好事。」他抖了抖報紙。

葉之清不樂意了，上前一把抽走他的報紙，在座椅扶手上坐下。

「你這什麼話！哪有你這麼說自己兒子的！他有個喜歡的女孩容易嗎！想當年，去開個家長會，女孩子一個個爭先恐後來跟我打招呼，做自我介紹，一口一個阿姨叫的勤快。你兒子倒好，把我晾那兒自個回家了！

「看到小貓小狗他還有興趣逗一逗呢，看到女孩怎麼就……

「我看他班上的女孩子，一個個都水靈靈的極漂亮，卻全都入不了他的眼。這幾年可急壞我了！真想見一見這女孩，真的有本事，能降伏我們家洵兒！我倒要看看他的眼光是個什麼水準，還能給我娶個天仙回家？」

「降伏？你當孫悟空打妖怪？你急什麼，這小子還沒把人家追到手呢。」他拍了拍葉之清的手。多大的人了，興奮起來還像個小姑娘。

「哎，只是可惜了老於家的女兒。」葉之清嘆了口氣。

歐陽正鋒翻報紙的動作頓了一下，沒作聲，微微頷首。

***

夏瑤和歐陽洵看完電影時已過十二點。一人一條被子，刻意保持了些距離，因為太困，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清晨，歐陽洵先醒過來，因為總覺得右手臂上壓了塊石頭，有些不適。

睜開眼，低頭，發現是夏瑤的腦袋。

她像嬰兒那樣縮成一團，緊緊挨著歐陽洵，均勻舒緩的呼吸噴在他手臂上，臉粉撲撲的。

歐陽洵沒敢動手臂，輕輕將身體側過來一些，左手圈住她，合上眼繼續休息。他很享受現在這樣靜謐安靜的時光，心裡像是鋪了層毛茸茸的蒲公英那樣軟綿綿的。

日上三竿，夏瑤迷迷糊糊醒過來。這一覺睡得太安穩，十分滿足。

「早安，女朋友。」

歐陽洵對上她目光渙散的眼睛，故意將「女朋友」三個字拖長音掉，提醒她昨晚身份的轉變。

夏瑤咧嘴：「早呀，男朋友。」恭敬表示她記憶沒有斷片。

然後，她發現了這過於親密的睡姿……

什麼時候的事？

明明兩米寬的大床，兩個大枕頭，她倒好，「客氣」地放著那枕頭不用，睡在歐陽洵手臂上，而且，床也很節約地只睡了半邊。

就目前位置看來，應該是她主動滾過去的。歐陽洵不至於自虐到貼著床沿睡，一不留神會掉下去。

「你放開我。」夏瑤在被子里扭了扭，想讓他拿開手臂，這樣她才好滾回去。

「我不鉤住你就要掉下去了。」歐陽洵說得很是那麼回事，繼續抱著她。

夏瑤：「……」

她小心翼翼抬起上半身，向另一側挪了挪，緊接著就感受到了異樣。

臀.部那位置，有些潮濕，涼涼的，黏黏的。大事不好！

她心跳漏拍，不祥之感油然而生。被窩裡，她用手去摸了摸床單，再是自己的睡褲。果然……

她一直量比較多。但這次因為不疼，沒有喝紅糖，也因此沒有用安睡褲，造就了現在這慘案。

一人在外生活她一直很注意，洗床單什麼的太麻煩了，近幾年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大清早醒來被賜予一條紅床單，能影響這一整天的心情。

「歐陽洵我……」她欲言又止。太！尷！尬！了！

這才在一起多久，她把姨媽期能出的糗事都出盡了！

她真怕歐陽洵後悔談這個戀愛：有女朋友的甜蜜絲毫沒有享受到，狀況倒是一籮筐。

「你怎麼了？」歐陽洵像是在哄小孩。

「我……姨媽漏了。」

歐陽洵花了幾秒才理解她的意思。他第一次聽說這種事。

「要幫忙嗎？」

夏瑤搖搖頭。

歐陽洵起身，到衣帽間換下睡衣，從洗手間拿上自己的洗漱用品，去了外面的衛生間，將房間都留給她。

上哪找那麼貼心的男友！夏瑤忍不住感慨。

歐陽洵關上房門那一瞬間，她整個人都輕鬆了。這是什麼神仙男友。

接下來就是毫無顧忌地收拾殘局。

掀開被子下床，她連忙先將自己打理乾淨，然後將床單扯下來。幸好，床墊上沒有。糟糕的是，被子上有。

她手忙腳亂將被套扒了下來，再把被芯展開，仔細檢查。然後，一個頭兩個大。

難不成今晚要共用一條被子了……

她在房間里忙活了好一會。

本身洗漱護膚步驟就好多，現在又多了張床要她整理。

歐陽洵沒進來打擾，也沒催她；給宋潔打電話交待她去買套新的床上用品，隨後去做早餐。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

夏瑤梳洗打扮完畢，將床單被套疊一疊，卷一卷，一大捆抱在手上，開門準備下樓。

家裡瀰漫著雞蛋和培根的香味，沒見到歐陽洵，倒是在樓梯口和上樓的宋潔相遇。

「早啊，宋姐！」夏瑤看到她有些意外，但依舊愉快地跟她打招呼。

可是宋潔沒有應聲，確切地說，宋潔呆若木雞。

夏瑤眨眨眼。

她剛才是從歐陽洵的房間出來的。房門還半開著。

床單抱在手上，弄髒的那塊朝著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