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關於初吻
晚上。
夏瑤將床單已經烘乾，原本她想將被子也烘一烘，一小時幹不了那就兩小時。
就在她準備把被子塞進洗衣機時，歐陽洵過來一把撈走，頗為嚴肅地告誡她：「棉花不可以烘乾，易燃。」
她半信半疑，可是沒有用實踐驗證的膽量。
今晚能怎麼辦？硬著頭皮上，反正她有姨媽護體。
這是玩笑話。歐陽洵的人品，她信得過。幾天的相處也讓她確信，只要是讓她皺一下眉的事情，都是歐陽洵的大忌。
不過她還是沒有選擇睡裙，拿了套長褲長袖。上衣還是套頭的那種，不是紐扣，零風險。
既然歐陽洵這麼尊重她，那麼她也要拿出點誠意，穿保守一點，不撩人家。
趁著她洗澡，歐陽洵開通了小號：瑤寶貝的腦殘粉。關注人，一個，扶搖直上哦耶鱘。
頭像，是夏瑤的側影。背景是五彩斑斕的糖果牆，女孩高馬尾，白襯衫，淺藍色的牛仔褲，半蹲，眼梢和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滿是笑意，鼻尖微微翹起，很俏皮。
照片是在環球影城的小黃人主題禮品店，恬恬主動上前叫姐姐，夏瑤蹲下身和她說話，歐陽洵鬼使神差地將這幅畫面定格在自己手機里。
當時只覺得，畫面很美好，女孩笑得很明媚，水晶那般澄澈，讓他眼前一亮。
他將夏瑤側臉模糊化處理，把恬恬截掉……
第一條微博：在一起第二天，瑤寶貝半公開。
他正在思考要不要配圖，屏幕上跳出顧與的視頻通話邀請。
歐陽洵接通，一臉的不爽。
「歐陽洵你什麼態度！一個多月不見，我主動來關係你，就給我這表情？」顧與在那頭咋咋呼呼。
「有事？」歐陽洵萬年冷臉。
就歐陽洵這臭脾氣，不直接掛掉已是他顧與作為兄弟的特權。顧與知足。他就是這麼沒尊嚴。
「哎喲喂。著急個毛線呀，這麼沒耐心。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打/飛/機呢。」
歐陽洵：……
他就該一上來直接掛。有事不能打字？不能語音？顧與這張臉有啥可看的。
夏瑤並不知道外面在發生什麼。她洗完澡，將浴巾裹在頭上，開門道：「歐陽洵我洗好了，你去吧。」
對面顧與差點將手機砸在臉上。
歐陽洵家裡，女人的聲音？還是卧室？？？根據史冊記載，未經同意，歐陽洵的卧室除他本人以外無人能進。而且大多數情況下是得不到他同意的。
開天闢地頭一遭。
顧與：「卧槽！什麼情況？！」他恨不得把頭伸進屏幕，穿過來窺望。
而且這句話，大晚上的，讓人浮想聯翩！不想歪都難好嗎！
「掛了，我要去洗澡了。」
顧與：日了狗了，聽話的歐陽洵？活久見。就像蟒蛇賣萌一樣稀罕而驚悚，彷彿被下了降頭。
「等等等等等等等，有要事相求。」顧與喊得撕心裂肺，夏瑤也聽到了。
歐陽洵沒掛，也沒說話，將手機倒扣在床上，對夏瑤說：「過來，我給你吹頭髮。」
屏幕一片漆黑的顧與：……
救命，他聽到了什麼？歐陽洵要給女朋友吹頭髮？估計就是那位夏小姐吧！光速的進展！改頭換面的歐陽洵！這個版本的歐陽洵簡直就是個假的！
「嫂子！歐陽嫂子！我是顧與！」
渾厚的男中音，咬字清晰。
雖然對「歐陽嫂子」這一稱呼感覺有些彆扭，但夏瑤還是忍不住要笑。顧與好逗，原來他的逗逼形象不是裝出來的，貨真價實，如假包換。
「說正事。」歐陽洵冷聲提醒。
要不是看在他那兩聲「嫂子」順耳的份上，歐陽洵不屑開口。
「正事就是，我能看看嫂子嗎？」
夏瑤：「……」
歐陽洵拿出吹風機，問她：「行嗎？」
夏瑤點點頭。
「把這穿上。」他從沙發上拿起自己的黑色外套。
「我不冷。」夏瑤拒絕。
「睡衣只有我能看。」
夏瑤不服氣：「你還在大眾面前光膀子呢！」
她指《咒》的MV，其中有一段，歐陽洵有個鷹的造型，巨大的黑色翅膀是後期製作，手臂和胸口的怪異紋身是貼上去的，這樣的妖魔化形象，他的帥氣逼人卻有增無減。
強有力的肌肉線條，六塊腹肌，人魚線，冷峻的五官，鬼魅的眼神，看一眼就能讓無數女性血/脈/噴/張。任何一幀畫面隨手一截就能當海報。
「嗯，以後不會有了。以後只給你看。」
夏瑤：「……」
又不是她理虧，為什麼她要臉紅。
顧與抹了一把臉。歐陽洵談戀愛真的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然後是吹風機響起的聲音。
顧與：……
為了能見嫂子，他忍了。
歐陽洵居然會交女朋友。還是他主動追的人家。為了一睹真容，讓他等三天三夜都心甘情願！何方神仙，他樂意沐浴更衣、齋戒三天以表誠意。
大約過了十分鐘，吹風機的聲音停了，那邊顧與一個跟鬥起來，對著手機整理一下頭髮，正襟危坐。
歐陽洵一拿起手機，就見到顧與起身一個九十度鞠躬：「嫂子好！」
歐陽洵：「……」
鞠完躬的顧與看到屏幕里只有歐陽洵：「……」
「人呢？」顧與一臉黑線。此時他覺得歐陽洵這張臉真討厭。
「喝水去了。」歐陽洵懶懶散散在沙發坐下。
「也好。我跟你說，張妮兒找上我來了。你趕緊把她解決。」
對待張妮兒，歐陽洵微信不回，電話不接。
葉之清一直都拿歐陽洵沒辦法，而且自從確定了歐陽洵有喜歡的女孩，她對張妮兒不明說，但含蓄委婉地表示，他們家，歐陽洵自己作主，家長不干涉。
張妮兒只好來纏上顧與。顧與毒舌，對她冷嘲熱諷，連環打擊，沒想到張妮兒段位比他更上一層樓，軟硬不吃，刀槍不入。
「怎麼解決？」歐陽洵問他。
「別給她希望啊！讓她死心！」
「我什麼時候給過她希望？」談起張妮兒，歐陽洵話語的氣溫急轉直下。
「也是。這姑奶奶臉皮比城牆還厚。我有苦說不出啊！過兩天要去換個手機號了。你當心點，她可能還要殺到你家來。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能死纏爛打的！你知道她跟我說什麼嗎？噢，還有她那幾個塑料姐妹，看上她手裡那點可憐的資源，睜眼說瞎話，腦子都飛到外太空去了。」
顧與開啟話癆模式，絮絮叨叨開始告狀。
他也是憋得慌，這槽不吐不快，事關歐陽洵名聲，又不能跟同事隨便吐。
「她說，初吻都給了你，必須要負責到底。她兒時許願，一生只吻一人，只嫁一人。我呸，什麼年代了，大清未亡嗎？」
「顧與。」歐陽洵小聲提醒。
夏瑤開門進屋。
對面的人嗨著呢，怎麼可能聽得到。
「哦，她還說，十八歲成年禮，請大師算過，初吻的對象就是結婚的對象。現在仗著那點還過得去的粉絲數，在微博大肆宣傳呢！
「好了，她那幾個腦殘塑料姐妹，也跟著瞎起鬨。什麼小公主值得人間最好的愛情。期待那個他向你早日表白心意。坐等喝喜酒啥的。粉絲在評論區猜得那叫一個天花亂墜。」
張妮兒的塑料姐妹不少，還都是娛樂圈的，大多數三線四線小花，資源不多，人氣一般，跟著張妮兒就誤以為抱到了大腿。
另一部分關注張妮兒的，是她媽媽的鐵粉，愛屋及烏。張妮兒自己搞搖滾樂，粉絲寥寥無幾。說是說美國出道。可是，美國樂壇查無此人。國內也沒什麼水花。有點爛泥扶不上牆的味道。做做花瓶還行。
「這一群瘋婆娘，就差直接指名道姓，微博艾特你了。我真怕了她們！也不知道她跟她們說了什麼版本！十幾歲就強吻你！女孩子家家不嫌丟人，還有理了！」
「顧與。」歐陽洵聲音提高了些，示意他打住。
下一秒，夏瑤在一旁落座，對著鏡頭裡的顧與笑靨如花。
「你好顧大神！誰強吻歐陽洵呀？」
顧與石化。
屏幕里兩人，一個笑裡藏刀，一個眼神直接千刀萬剮。
回答吧，歐陽洵不會讓他好過的；不回答，歐陽嫂子看著也是個狠角色。他騎虎難下。
就算在生死存亡關頭，他也忍不住注意到——歐陽嫂子顏值真的高！不是娛樂圈的妖艷賤貨（而且妖艷賤貨也是靠妝容和醫療刀子），五官臉型精緻完美不說，關鍵的是那強大的氣場！最近很流行的那詞，叫什麼來著！天仙攻！嫂子完完全全就是這味兒！
網民顧的辭彙一直走在潮流前沿。
「嫂子你，出自名門嗎？大戶人家？為什麼氣質這麼優越？」他真的不是故意轉移話題，只是就這麼不受控制的，想法通過嘴給流出來了。
「普通人家。」夏瑤禮貌回答，「我回答了你的問題，現在輪到你了！」還是端著客氣的微笑。
顧與卻脖子發冷，笑不出來。
他顧與看人就沒看走眼過：果真是個狠角色。第一次過招，他就完敗。
「顧與，你記不記得我們上初一。」歐陽洵提醒他。
好在腦袋靈光如顧與，秒懂。
「嗷嗷嗷！你搶了我初吻那次！」
夏瑤：「？？？」誰搶了誰初吻？
「你」？她還是歐陽洵？她初中不認識顧與。歐陽洵搶了顧與初吻？這「你」確定沒用錯？
夏瑤詫異。這就是所謂混亂的娛樂圈嗎？
顧與：歐陽洵真腹黑。成功將夏瑤注意力轉移。高手啊高手。
「嫂子，是這樣，你別誤會。」顧與興奮得兩眼放光，開始回憶。
「初一我和他一個班。我們從幼兒園就一直一個班。歐陽洵發/育得好，初一這張臉就已經稜角分明，個子竄到175，一進去，初一初二初三的女生簡直就是餓虎撲食！一天天的，教室門口結伴來看歐陽洵的女生不斷。
「開學第二周，送禮物和送情書的就開始排隊了。」
「不準誇張。」歐陽洵警告。
「我這是事實！」他狡辯的語氣在歐陽洵的瞪視下低了兩分貝。
「咳，我說重點。開學不久就是運動會，所有班級排排坐的，你知道吧，所以歐陽洵往那一坐，大家伸伸脖子就能看到他，不少帶瞭望遠鏡！
「這貨跑的一千五百米，冠軍！當時那場面，嘖嘖嘖，娘子軍齊聲給歐陽洵加油，什麼班級比賽，我呸，名存實亡。叫，歐陽洵和別人的比賽。」
他又接到歐陽洵甩來的一個警告眼神。這，欺負嫂子看不到！他真想私信嫂子告狀。
警告還是有用的，顧與立馬開始收尾：「在終點線，差不多半個學校的女生都來給他送水。這貨，把我從人群里拉出來，直接親了一口！完了還轉過身對大家說：這我男朋友。周圍女生都是一臉吃了屎的表情！
「當天我們就出名了！後來雙方家長都被班主任叫去約談！歐陽洵，你不想早戀可是我想啊！你斷送了我多少桃花！我至今還單身你就是罪魁禍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歐陽洵你好絕！」夏瑤捧腹大笑，還不忘拍拍他頭。忽然覺得自家男神有點萌。
顧與：我看到了什麼？摸頭殺？歐陽洵還是被摸的那個？
高一他趁歐陽洵趴著休息時剪他頭髮，沒想到這廝沒睡著，從此他左半屁/股就不一樣了。
「所以這是你倆的初吻？」夏瑤看看顧與，再看看歐陽洵，兩個人同時點頭。
「那你呢？誰強吻你了？」夏瑤依舊看著歐陽洵。
顧與：「……」
兄弟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不等歐陽洵說話，顧與再見也不說一個，直接結束視屏聊天。
歐陽洵：「……」
顧與明明是現場目擊者，他還需要他作證。
所以說，兄弟情也是塑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