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海米（上）
走出空無一人的巷子，到達她之前聽到的人聲鼎沸處，姜莫競有一點不太適應。
之前那處府邸本就是京城貴人府邸，所處之地自然異常繁華，哪怕是街邊尋常店鋪，門口布置都是姜莫從未見過的。
比看起來靈氣滿溢的布置更讓姜莫手足無措的，是街上行走的人們。
姜莫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之前在那戶貴族家中她就知道了，自己穿得比這家裡侍候的普通僕人的舊衣還寒磣。
但是，那畢竟是貴族府邸，穿得好也是正常的，出了街之後姜莫才發現，其實街上行走的人也是穿戴不凡，處處透著貴氣。
除了外在，這些人的修為才是讓姜莫無措的原因，全都高深莫測，看起來都很強，一個跟她在同一水平線
都沒有。
姜莫儲物袋裡一共放著四塊下品靈石，還是姆媽給她的零花。
這麼點靈石在海邊小城還是有一定購買力的，比如她和姆媽每日在城裡賣的，用海石花製成的清補涼，每碗不過兩個靈珠，吃完了還能續。
然而，在帝都，就憑她剛才在這條街上看見的景象，別說靈珠了，下品靈石掉地上，估計也是沒有人會低頭看一眼的。
揉了揉自己仍在唱著空城計抗議的肚子，姜莫穿過人群小心翼翼地超前走。
她還記得點姆媽跟她說的常識，東西南都是要麼貴要麼富要麼強的人住的地兒，物價最低得是北城。
從剛才她在那個府里聽到的話而言，不難判斷出自己現在是在帝都。
帝都這地方，著實大得有些過分，放眼望去，這條路甚至都望不到盡頭，和她站在家門口也看不見海的邊際是一樣的。
所以，她還真沒信心自己能憑自己的雙腳走到北城。
而且，她也不覺得就算到了北城，這僅有的四塊下品靈石能派上什麼用場。
或許也是她運氣沒有差得透頂，往前走了大約兩里半，一幢放在這條街上稍微有些不那麼體面的酒樓門口，有一群人將什麼東西團團圍住，起了爭執。
穿過重重人群，姜莫也聞到了當中濃濃的，屬於大海的味道。
仗著自己個小靈活，姜莫順利地穿透了人群進到了包圍圈裡面，也終於明白了這些人到底在爭些什麼。
地上放著兩筐海米，看起來應該是剛被從儲物器具里取出來的。
一方是給這家酒樓送貨的供應商，一方是這個酒樓負責採購食材的總管，驗貨的時候雙方發生了一點小爭執。
看起來，是總管驗貨的時候覺得這次送的這兩筐海米不夠新鮮，做出來的東西味道會不夠好。
被質疑了貨物的新鮮度，供應商當然也不會樂意，大中午的大家火氣都不小，一來二去的，自然就吵起來了。
姜莫聽了一會兒，倒還真聽出了點名堂。
這事確實是這個第一次合作的供應商誆人了，這兩筐海米，明明連中等品都勉強，但是卻被對方賣出了上等品的價。
花了靈石沒有買到應有的食材，店家會生氣也是正常的。
但是，雙方之所以會產生爭執，也是有原因的。
帝都離海太遠了，這家酒樓看起來也不算帝都離特別高級的，不然也不會採購海米這樣在海邊都不算特別稀有的食材。
所以，酒樓里負責採購的總管，實際上對海米這樣的海產品了解也不是很夠，只是多年採購的經驗告訴他，這些東西不夠好，但是具體哪裡不好，他又說不上來。
也因為他說不上來具體哪裡不好，才會被供貨的人鑽了空子，質問他是不是想不講信用，故意賴賬。
吵起來的時候什麼難聽的話都罵得出來，但是姜莫卻覺得，這個供應商說的話聽著總有點故意找茬的意思在裡面。
她也跟著吖伯出去送過貨，相對而言，酒樓客棧這些地方是花靈石的，相對而言他們這些供貨的都會對他們更為客氣一些，畢竟拿人家靈石了。
但是，這個供貨商，好像罵人罵得有些過分理直氣壯了點，一副我完全不稀罕你這點靈石的架勢。
可是，如果你不稀罕這些靈石，那你不賣不就行了么，為什麼還要站在門口和人吵架呢？
現在也算是一天里比較算飯點的時候，這樣在酒樓門口圍著吵架，倒不像是真要吵架，更像是要攪和人做生意。
姜莫有些猶疑地看了一眼旁邊這家看起來並不氣派的酒樓，卻也想不到這棟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酒樓有什麼打眼的，甚至到了會被人嫉恨得要把生意給攪和黃了的地步。
雖然她這個練氣期的小朋友在這一群不知道是築基金丹，還是更高修為的大修士面前實在有些不夠看。
但是，吖伯一直以來的教導，還是促使姜莫多嘴管了閑事。
「這位前輩，您送來的這兩筐海米確實不是極品海米，甚至連上品都勉強，您如果真的要收極品的海米的價，確實是有些欺負人了。」
姜莫的生意並不大，卻也成功地讓爭吵的雙方暫停了。
被拆穿，供貨商自然是惱羞成怒，抬手就想把她甩到一邊去。
「哪來的小叫花子在這管閑事，這兒輪得到你插嘴么，哪涼快哪待著去。」
發出的靈力被人截在了半空，酒樓的管事好似突然清醒了過來，意識到了之前在門口就和人爭執這樣的行為有多趕客。
「你著什麼急？我倒是覺得這位小友說不定就對海米有什麼了解，聽聽她怎麼說又怎麼樣呢？」
說完，管事對姜莫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小道友，你剛才說著兩筐海米連上品都不算，是有什麼原因嗎？」
姜莫點點頭，從自己的儲物袋裡翻翻找找，找出自己用來當玩具的一小捧海米，攤開在手中，展示給所有人看。
看到姜莫手裡的這一把海米，供貨商的眼神閃了閃，似乎是有些心虛的樣子。
他的這種表現，管事自然不會錯過，一邊等待姜莫的下文，一邊眼神示意了旁邊的小二。
小二靈活地鑽出了人群，回了酒樓不知道幹什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