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6章 抹額
而凌逸來了,他匆忙下尋了理由趕緊離開。
沒想到湊巧讓兩人出了嫌隙,侍衛看了眼四下,悄悄挪到桌案前他正要動手,門外傳來腳步聲。
侍衛趕緊把皮換在臉上,佯裝罰跪的模樣。
走進的是宮女,他站起朝著那宮女道:「誰讓你進來的!知不知道這是御書房?」
小宮女楚楚可憐道:「公公,是我們家主子來探探皇上的口風。畢竟今天翻了牌子,總不好獨守空房吧!」
他展開眉眼,原來是那嬪妃的小宮女。
「皇上沒再御書房,心裡鬱悶不適去休息了。」他道。
小宮女嘆了口氣,挪著碎步離開了。
侍衛沒再朝那桌案走去,他退到御書房外關了門。
從皇宮悄然離開,去了和凌逸的交匯的地方。
林子深,時不時傳來鴉雀聲,寂靜空幽讓人不禁冷顫。
許久后施施然,周之儒才來會和。
他穿了夜行衣面容看得不清晰,細細看了眉眼才道:「皇上的玉璽藏在御書房的柜子里。」
「沒偷出來?」
侍衛搖頭:「人多眼雜,不好動手。」
周之儒沒說話,叩著手許久后:「除了這些,還有什麼?」
「皇上和凌逸鬧了不小的彆扭,可以藉此做些事情。」侍衛道。
周之儒點了點頭,又囑咐道:「在皇宮小心點,還有把那玉璽偷出來。」
「是!」他沉聲道。
兩人聊完后便分道揚鑣了,黑漆的夜色漸地露出陽光。
太陽從山頭露出,光暈微射看得晃眼。
正午,王嫻在白府內正做著綉活,聽說四公主去了一次校場便和孫大夫成了摯友。
孫大夫被忽悠的從黨四公主,她喜顏悅色,現在多了一個人扶持,四公主繼位便是多了一份希望。
想著,白然下朝回來了。
因那次白然在朝堂上稟王速所做的事後,朝堂的臣子因此也幾番上奏要讓白然恢復秀才的官職。
官場仕途順利,結交了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他笑意也多了,王嫻卻沒多少開心的,垂下眼睫摩挲著手中的絹布,她向來舞刀弄槍不會女紅,第一次摸這絲線,竟然繡的是劉禮的抹額。
他喜藍色,所以絹布是白的綢緞,上面的紋路則是城內最盛的梨花錦符紋。
綉完后,在光下細細端看著,因抹了層碎屑大的光暈,洋洋洒洒挪不開眼。
看了許久,耳畔響起白然的聲音。
「做什麼呢!」
王嫻抬起眼,下意識把那抹額藏在身後:「沒什麼。」
白然面色微冷,凝視著她無言。
「一個抹額罷了。」她像是被罰的孩童,伸出兩隻手。手上放著微褶皺的抹額,輕地風吹起,在內心掀起波波漣漪。
抹額?他輕蹙眉宇,橫看豎看總覺得熟悉。
一句話未說,轉身離開了。
王嫻趕忙放下抹額追上:「官場上不順?還是遇到什麼難事了,你說說,別生悶氣。」
一生氣便像個悶油瓶一般,不說話隨意向她撒氣。
白然睨著她,啟唇冷下聲音:「你向來不會紋綉,怎麼突然起了這個心思?」
她不自然的瞟向一旁,心虛道:「你母親總說我不像女子,我便特意學了。」
話落,她感到周遭一片低氣壓。
白然眯眼盯著,淡淡看著:「這抹額樣式是劉禮常戴的,王嫻……我不是石頭,總會生氣難過的。」
她還是忘不了劉禮,無論他做到何地步。
王嫻垂下頭,覺得愧疚但話在口中仍是說不出什麼,思來想去后激動道:「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我也想忘了……」
他突地笑了,勉強勾著:「想他的時候,我可帶你去他的墓碑前,能別背著我做這些嗎?」
「可以嗎?」王嫻眼睛冒著光亮。
提到劉禮,王嫻就彷彿變了一個人。他俯視著那滿臉驚喜的模樣,點了點頭。
隻字不提的悲傷,在內心縈繞許久,很久都未散去。
白然帶王嫻出府,他光明正大挽著身旁女子的臂膀,輕紗霧面袖子,在指尖陀螺。
到了後山的亂墳崗,白然特意挑了一處光最亮的地方,墓前仍撒著碎碎的陽光。
他微看著,身旁的女子已經飄到了墓前,含著淚珠,在光下晶瑩透亮。
「劉禮……」她芊芊手指撫向墓碑。
白然心口揪疼,垂下眼睫。
說著,王嫻嘴角拈起一抹笑:「你知道嗎?我嫁給一個很好的男子,他從不會逼我做任何不想做的事。」
「他知道我喜歡你,把我帶到你的墓碑前。他啊!比你大度,比你豁達,比你君子;可是……我卻總想到你在酒樓時,教訓我。」
「總想到夜半三時無人街道上,你背著我。」
淚珠順著臉頰淌下,微地垂下腦袋,戚戚哭著。
像是聽到了她的哭泣,落葉被風拈起,飄飄然懸在半空。
「我們是不是該真的要離別了。」她抬起眸子,鑲嵌的淚閃眼珠忽眨著:「這是要我花了很久做好的抹額。」
「放在碑前,希望來世你能用到。」
她頓住,哽塞著回眸看向白然:「我們走吧!」
白然微愣,看著她:「不再聊聊?」
王嫻燦然一笑,露出白齒:「再聊下去,你不生氣嗎?」
她還知道自己會生氣,白然隱隱笑著和王嫻離開了這處。
懸在半空的綠葉落下,只留下兩人的背影。
「白然,你說人死後是不是都要輪迴了?」
白然環胸氣呼呼道:「人死後就什麼都沒有了,就算輪迴你們也不可能會遇見!」
王嫻仰頭看著那勾勒線條優美的側臉:「為什麼?」
他沉默許久,勾起一抹沉沉地笑:「因為本公子熱愛棒打鴛鴦。」
王嫻:……
他又補了一句:「他輪迴一次,本公子就搶妻一次。」
「你怎麼知道劉禮輪迴后的妻子會是我?」
他沉下聲,頓住腳步俯身:「若不是你,本公子便祝他百年好合。」
兩人對視,周遭寂靜下來。
他眼睫毛很長,像羅扇,垂著撲閃。
慢地王嫻踮腳,吻向那嘴唇輕輕道:「白然……我把他忘記了。」
「唔……」他整張臉瀰漫著紅暈,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