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過通道

我可沒有阮尋歡那樣樂觀。

直覺告訴我：兩側通道恐怕都不太平，變數隨時有可能出現。

「這樣吧！我去鬼怪數量最多的一側。」

耳中聽著從瘋人院里傳來的某個聲音，我臨時改變了主意，「想要都活下來，我理所當然就要多承擔一些。」

「左側的鬼怪數量雖然比較多，但對我來說，未必就是死路一條。」

收穫佛蓮根基，可不只是多出邪氣源那樣簡單，我同時還獲取了某些難以想象的好處，只是暫時不能明說罷了。

此外，我鎮塔里陰靈的數量不少，在對付通道鬼怪時，自然佔據一定優勢。

我不僅希望阮尋歡活下來，如果有可能，我甚至希望所有的鬼怪朋友都相安無事。

真的不要再死人了。

今晚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幾乎快要達到上限了。

「韓先生，你這話說的真好，咱們都該好好的。」

興許我這番話說進了她的心坎里，阮尋歡眼角噙著淚花，情緒有些激動，「你最後再和鈴兒姑娘打聲招呼吧！萬一這次是生離死別，機會豈不是更顯珍貴？」

趁著我下意識扭頭時，阮尋歡猛然向前竄出兩步，已經落進了左側通道里。

「韓哥哥，請允許我最後一次這樣稱呼你吧！」

「其實你和屠坤都蒙在鼓裡。道門這次派出的子弟中，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一個，我和屠坤中必定會死一個，而後以血脈吸引，助你完成下陰冥的任務。」

「知道我為什麼總是這幅假小子的打扮么？因為我很小的時候，家族就告訴我，我不能花太多的精力用來打扮，我必須專註於血脈修鍊，讓自己的血脈更為純正，這樣將來才能更好的輔助某個人。」

「當時我還覺得奇怪：愛美打扮和血脈修鍊有什麼關聯呢？」

「在臨來密宗之前，我才明白：原來吸引通道鬼怪的時候，會相當的血腥，就算再美的容顏都沒用的呀！」

當阮尋歡說到這兒時，她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柄鋒銳的小刀，在身上一下一下的划著。

身上的衣服很快被染成鮮紅色，如同盛開著一朵朵的紅蓮花。

似乎嫌自己身上的傷口數量還不夠多，阮尋歡最終又刺破了她的臉。

一道道傷口，密布在她原本嬌俏可愛的臉龐上。

隨著阮尋歡快速向前移動，一朵朵血花從身上飄零下來，濺射的到處都是……

「誰說我們沒有勝算了？你……你怎麼就這麼固執？」

震驚、驚詫、惋惜……種種複雜情緒湧上我腦門。

我只覺得心窩口發堵，像是壓了一塊沉重的大石頭，讓我每一次呼吸都格外艱難。

左側通道中，那些鬼怪像是瘋了一樣，紛紛從牆壁里鑽了出來，拼了命的搶食鮮血。

「快！快進入通道，韓哥哥！」

阮尋歡語氣急促，比剛開始時虛弱不少，「兩條通道有某種神秘關聯，當一側出現混亂時，另一側同樣會受到影響，這是你穿越通道的最好機會呀！」

我不知道這是個什麼原理，但對於阮尋歡的話，我沒有絲毫懷疑，第一次鄭重的抽出冥尺，一頭扎進右側通道里。

我雖然將佛蓮根基複製，但此時卻不能輕易使用。

一來右側通道中的鬼怪，基本上隱藏在牆壁里。

那牆壁上刻有獨屬陰冥的圖案，彰顯著這裡和陰冥的關聯。

如果大範圍的動用佛蓮根基的邪氣源，很容易驚動通道另一側的勢力。

二來我在剛複製根基成功時，悄悄做過試驗。

大量邪氣很容易順著通道滑向更深處，在兩側牆壁上卻很難滯留。

除非把鬼怪全部吸引到通道上，否則，對它們的殺傷效果幾乎為零。

隨著在通道中的持續深入，陰冷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這不僅進一步表明這裡和陰冥的關聯，同時也在說明：附近聚攏了一些高境界的鬼怪，

而前半段牆壁中的鬼怪始終不肯現身，應該是接受到高境界鬼怪的指令。

「擅長陰冥者，殺無赦！」

某一刻，前方閃過三道黑影，攔在我的必經之路上。

只是簡單感受他們身上的氣息波動，就不由得我不凝重對待。

三隻都是陰靈。

而且都在陰靈中級境。

「你那邊怎麼樣？」

我不知道我的說話聲，能不能被阮尋歡聽到，聲音在空曠里遠遠傳開，回蕩出一陣陣的回聲。

「怎麼樣？怎麼樣？怎麼樣……」

「就算你有同夥冒死吸引，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的。」

說話的這隻陰靈，聲音很飄忽，忽而粗忽而細、忽而男忽而女，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就連密宗最強大的藍大先生，試圖從這裡經過時，身上都要掛一點彩，更何況你這名不見經傳的小傢伙？」

我說：那我們就打個賭，彩頭就是兩條命，如果我闖過你們這一關，你們就饒過另一條通道中的女子；如果我輸了，我的命就歸你們。你們看怎麼樣？

「兩條通道雖然同處於一座禁忌大陣，而且能相互關聯，強烈影響，不過想決定那裡生靈的生死，我可沒有這麼大的許可權。」

這隻陰靈相當的狡猾，一點好勝心都沒有，根本不給我繼續套話的機會，「小傢伙，趕緊動手吧！早死早投胎呢，你說是不是？」

我懶得再跟他搭話。

趁著說話分神的功夫，我和他之間的距離，已經不過三五米。

腳下用力一跺，雨幕幽冥域撐開，速度傾刻間發揮到極限。

在對方沒來得及閃躲前，我已經緊緊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竟然敢主動攻擊我？膽子不小啊！」陰靈沒有絲毫慌張，似乎篤定了我不是他的對手，「等會兒我們三個打你一個，你不要叫屈說不公平啊！嗯？你你你……」

這貨光顧著嗶嗶，全然沒有發現我的「陰謀」。

我就是要拉近距離，主動跟他發生肢體接觸。

只有這樣，我鎮塔里的鬼怪朋友們，才能跟他「拔河」。

三雙手，很默契的從鎮塔里伸了出來。

一雙纖細、一雙寬大，最後一雙手則是呈馬蹄型。

小青、景長生、以及剛收服沒多久的巡察使，不約而同抓住了對方魂體。

在用力往裡拉扯時，陰靈的同伴意識到不妙，從左右搶上來想要幫忙。

我反手就是一沓符籙。

「啊——這臭小子好狡猾！這不是純粹的烈火符籙，裡面混雜著懨符！嘔——」

「還有掌雷符籙！瑪德——我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啦！」

剩餘兩名陰靈吃了個暗虧，同伴沒有救回來，自己卻受了不輕不重的傷。

雖然不至於傷及根本，但終究第一次交手，是我佔了上風。

「這小子居然是渡魂人！否則，不可能讓我們的人憑空消失。」

他們以前一定和渡魂人打過交道，竟然真的猜出我的身份，「和陰冥約定的時間還沒有到，你這次幹嘛這麼著急進來？」

我冷哼一聲，「陰冥有什麼了不起？我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

在我說話時，胸口氣息向上翻湧，一股熱流湧進口腔，又被我強行吞咽下去，不過從嘴角處還是滲出一些液體來。

我來不及擦拭嘴角，身形極速閃動，沿著來時的路快速沖了出去。

「這小子受了傷，他在使疑兵之計，想要從我們眼皮子底下逃走。」

「真把這裡當成你家了？憑你就能做到來去自如？」

「一起使出幽冥域，封死他的退路！」

兩隻陰靈中級境的鬼怪，合力使出疊加幽冥域，威力果然不同凡響。

通道由外而內產生一股強烈推力，極大限制住我的速度。

雙方間距離很快拉近，眼看著我就要落入他們手中。

興許抓走第一隻陰靈，給他們留下了不小的陰影，他們只敢用陰煞術法往我身上招呼，卻不敢離得太近，生怕再被拉扯進鎮塔。

兩隻陰靈投鼠忌器，卻給了我另外一個機會。

我逮住空擋、調轉方向，卻又突然向通道深處竄去。

「這……特喵的，真是夠狡猾啊！」

「渡魂人都這德行！你見過哪個渡魂人缺心眼了？」

就在他倆自以為看破我的企圖時，我再次掉轉身形，以退為進，現在其中一隻陰靈撲去。

我人還沒到，但磅礴濃郁的邪氣，已經將那隻陰靈罩住。

十六佛蓮根基頓生感應，死死限制住他的陰煞術法。

下一秒，就聽嗖的一聲，第二隻陰靈再次消失——跟他先前的同伴一樣，到我鎮塔里做客了。

第三隻陰靈十分蒼老，他轉動著污濁的眼珠，眼睛里閃過強烈的警惕：「我真心沒想到，你的手段竟然這樣高明，眨眼之間就滅掉我兩個同伴。嘿嘿……好心機！好手段啊！」

我說：滅掉這個詞不準確，他們還活著，如果你夠幸運的話，很快就會和他們見面。

「不過，我逃跑的線路雖然虛實變幻，但受傷卻是真的。」

我把冥尺平舉起來，鋒銳的一端對準他的臉，「所以我要全力以赴了，這次動用法器的結果，很可能是直接殺了你！」

「你吹牛皮！」蒼老陰靈操著漏風的口音，「渡魂人身上，都會帶有一個藏身空間，可以容納一些鬼怪。」

「可我若是封了那處空間呢？」

「換句話說：如果我徹底切斷你和外界的關聯，那你該怎麼辦？」

一股冰冷的氣息籠罩過來，而後果真切斷了我和外界的感應。

我聽不到周圍的聲音。

再感受不到周圍的陰冷。

我就像被孤立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密閉小空間里。

所能見到的唯一景象，就是眼前這隻蒼老陰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