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
只是皇帝獨孤晏翔聽到這話卻顯得有些不安,說道:「母后,北堂幼年入京與朕一同長大,朕是知道他身子有些孱弱的,太早領兵恐是不利,朕想著讓他在京中多待幾年,等他大些再統帥北旋軍也不遲。」
「話雖如此,可哀家記得北旋王也不小了吧!」「回太后的話,過完年臣也就十七歲了。」「嗯,也是不小了,哀家記得老王爺十四歲就跟隨先帝征戰天下,十六歲便統領北旋軍堅守北境。想想你也該承襲王爵保家衛國了。」太后看看上官北堂說道。「臣明白,臣願前往北境守我大姜安寧。」上官北堂跪拜。
「母后,兒臣以為不妥,畢竟北堂還未及弱冠,現在就統帥北旋軍太草率了吧!」獨孤晏翔出言反駁。太后抿了一口茶又緩緩道:「哀家聽聞前幾日北旋軍副帥魏廣給皇帝上了一道摺子。」「是,魏廣也想讓朕准許北堂去邊境歷練些時日。不過朕覺得還是穩妥些為好,已將他的摺子退了回去。」
「皇帝啊,哀家倒覺得魏廣的建議不錯,北旋王身為北境統帥卻絲毫不知軍中事物,若不歷練,將來何以服眾?」
「魏廣不是每每作戰也會寄些書信來,與北堂共同探討該如何破敵嗎?」皇上又說。太后聽了嘆氣說道:「紙上談兵,終究是不知戰場變化多端呀!」
上官北堂跪在地上,聽著這對皇家母子的爭辯心中實在惶恐不安,卻又不能起身離去倒真真是有苦難言。半晌聽見皇上叫他:「北堂,你如何看待此事?」這可叫他如何做答,他不是不想去邊境,只是皇上您同意嗎?他頭又往下低了低說道:「臣聽憑皇上太后調遣。臣以為身為朝廷官員卻未能給國家效力,臣深感慚愧。。。」
「罷了罷了,」獨孤晏翔見上官北堂有意前往北境,便瞪了他一眼擺擺手打斷他的話:「今日時候不早了,此事以後再說,母后早些歇息,朕想起還有些摺子未批就先告退了。」「好吧,政務雖忙,皇帝也要注意點身體,哀家聽聞皇帝有些時日沒去後宮了。」「兒臣知道了,兒臣告退。」「嗯,北旋王也退下吧。哀家有些乏了。」太后將手按住嘴唇打了個哈欠。
「臣告退。」上官北堂行禮說道。「北堂隨朕到康乾殿去吧,朕有東西給你。在太後面前也不知道說話注意點。」從福壽宮出來后獨孤晏翔說道。上官北堂知道他是在責怪自己有去北境的想法呢。「臣身為北旋王卻未能建功立業,臣,」「還說,還說,」獨孤晏翔又打斷了他。上官北堂只得住口。
卻聽獨孤晏翔嘆氣道:「你真不知道朕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嗎?」上官北堂看看他,默默無言。他怎會不知他的一番心思,只是命運弄人,他不知該如何面對。
獨孤晏翔再看看他那一臉有禮謙恭的樣子,問道:「北堂近日你是怎麼了,朕面前也如此拘謹?」「臣惶恐,以往是北堂年少不懂事,而今北堂也大了,是該遵循君臣之禮的。」上官北堂說。
「朕何時要你這樣做了,你這輩子都可不必這樣做。」獨孤晏翔微微有些動怒。可上官北堂好似並未察覺繼續到道:「皇上是君,北堂是臣,自然是要遵循禮儀的。」「你,哎!這些都是誰教你的,你叫朕該拿你如何是好?以後不許這樣。朕聽著不舒服,感覺生分。」獨孤晏翔嘆一口氣。
「不說這個了,朕叫人給你拿去的東西你可喜歡?」獨孤晏翔又問。「能得陛下賞賜,臣自然歡喜。」上官北堂的話語依舊有禮,好似半點都沒聽進去他剛才的意思。
「好了好了,不要君呀臣的了,不是告訴過你的嗎,沒人時就以你我相稱,來,我有東西給你看。」獨孤晏翔拉起上官北堂的手朝康乾殿內殿走去,並吩咐下人道:「寧淳安,把東西拿進來。」「是。」門外的太監應聲道。
沒一會兒寧淳安就拿著一個盒子走了進來。獨孤晏翔推到上官北堂面前神秘的說道:「猜猜是什麼?」上官北堂看看桌上放著的盒子,又狐疑地看看獨孤晏翔說道:「吃食?」「不對。」「這麼大小的盒子,難道是小動物?」「有點意思了,不過不是動物。」獨孤晏翔笑笑。上官北堂思索了一會兒說:「又像動物,又不是動物,那會是什麼,我實在是想不到。」
「打開看看!」獨孤晏翔溺寵的看著他說。上官北堂伸手打開盒子,不由臉上泛起一陣驚喜和笑意:「是木鳥。」她拿起木鳥上緊發條,只見那鳥滿屋子的飛了起來。他不由欣喜地說道:「竟和小時候的一模一樣,晏翔哥哥,皇上是從哪裡找來的?」
「就叫晏翔哥哥,我聽著舒服。」獨孤晏翔說。這一刻,他看到的才是真正的她,那個不用背著北旋王的包袱,開開心心的她。
「王爺,這可是皇上跟木匠學了兩個多月親手給你打的。」寧淳安插話道。
「你,」上官北堂心中一片波瀾,不知該說些什麼。他看著獨孤晏翔,這樣堂堂一個帝王只是為了博自己一笑竟然學起了木工。
獨孤晏翔拉起上官北堂的手說道:「只要你喜歡就好。」上官北堂看看他的手,只見這樣一雙細膩高貴的手上留下了兩道不淺的磨痕。上官北堂心中茫茫然很不是滋味。
「皇上,皇後娘娘求見。」小夏子進來報告道。「告訴皇后朕在與北旋王商談事情,叫她先回去吧!」「是。」后話不提。
這日,玉竹閑來無事想著上次宮裡賞賜下來的錦緞還在庫房放著,打算替上官北堂縫件長褂,來到庫房選好衣料的顏色,卻沒有挑中能配這衣料的絲線。便到廂房去找劉嬤嬤,想讓她給看看這衣料用什麼樣的絲線才好。
進了劉嬤嬤廂房的門,便問:「嬤嬤在做甚?」「玉竹丫頭來了,快過來,昨兒個王爺帶回來了些奶皮糖,知道老奴喜歡便賞了老奴這許多,你也快來嘗嘗。」劉嬤嬤從炕沿上坐起來招呼道。
「王爺就知道你會喜歡才叫給了你這麼一盒子呢。」玉竹看看炕桌上的盒子說,「我就吃不得這個,總是覺得太膩了些。」劉嬤嬤笑著吸了一口含著糖的口水,說道:「我就愛吃這軟軟甜甜的東西,王爺呀,時常記得。」
「嬤嬤快幫我瞧瞧這個面料用什麼顏色的絲線才比較好,我想著給王爺做件秋里穿的大褂。」玉竹坐下來說道。
「我瞧瞧。」劉嬤嬤拿過布料,撐到光亮處看了看說道:「多好的料子啊!這是上次宮裡賞下來的吧!」「正是呢。」「王爺身邊也就數你是個細心人,替他操心著。也不妄老王爺當年收留了你。」
「嬤嬤哪裡的話,玉竹的命是老王爺救的,玉竹答應過老王爺要照顧好少主,我不替他操心誰替他操心,再說了咱這北旋王府除了嬤嬤和我,還有幾個是女子,能替王爺操上這份子心的。」
「那倒也是,你也是個謹慎的人,老王爺交代給咱們的事情咱們得替他老人家守著。只是我年歲大了,有些事情做不得周全了,你可得打著十二分的精神呀!」
玉竹點點頭說道:「玉竹明白。」「前幾日進府的那幾個丫頭只能使著做些粗活,王爺房裡的事你可得事事親為,容不得半點馬虎啊!」劉嬤嬤千叮嚀萬囑咐的說個不停。
「玉竹知道了,嬤嬤放心,玉竹自有分寸。」「你明白就好,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我是老了,看不了你們多久了,只怕以後更難的是你和王爺呀!」劉嬤嬤有些感慨。
「嬤嬤說這些做甚,不說這個了,您快看看這料子吧!」玉竹見劉嬤嬤有些傷感便岔開了話題。選好絲線又與劉嬤嬤閑聊了一陣子。玉竹想著府里的金絲線用完了,便等著日頭不是那麼曬了才上街去買。
在錦繡紡里買好絲線,玉竹又給自己扯了一塊淺藍色的布料做衣裳,畢竟她是王府里的丫鬟不論是吃穿用度還是手頭都比較寬裕些,何況北旋王府本來女眷就少,她又是伺候王爺的大丫鬟,王爺自然對她也極好。
因此王府里裡外外的事情王爺操心不到的都是由她和秦管家操持的,玉竹也算得上是北旋王府的半個女主人。
買完絲線她看天色還早,便到附近的街市上去逛了一圈,街市上很是熱鬧人群熙熙攘攘,賣東西的小商販們賣力吆喝著。有賣冰糖葫蘆的,賣包子的,捏糖人的各式各樣。
玉竹走走逛逛,看見前面不遠處一個人擺著一個小桌,桌上放著筆墨紙硯,那人雖然衣著樸素打著補丁不時咳嗽兩聲,但身形穿著中有一種難掩的書香之氣。與旁邊的人們是不同的。
玉竹看看他周圍的人,賣瓜的賣糖的賣包子的都吆喝著自己的生意,只有他捧著一本書看著。玉竹走過去看了看放在桌上的字,不由點頭稱讚道:「真是好字。」
那人才抬起頭來注意到了玉竹。他見來人是位姑娘,愣了片刻,有些驚訝的問:「姑娘看得懂?」
「我家主人教著念過幾個字。先生的字寫得極好,想必是個有才學之人,怎會在此處賣字呢?」玉竹說道。「實不相瞞,在下是從廊洲而來進京趕考的,只因路途遙遠用光了盤纏,不得已才賣字為生。」那書生說罷又捂著嘴咳嗽了兩聲。
「近日天氣漸涼,先生可是染了風寒?」玉竹蹙蹙眉頭又問。「無妨過兩日就好了。」書生擺擺手。「先生這字多少錢?」「十兩一字。」玉竹聽後有些吃驚:這人也太貪心了吧,自己都窮得看不起病了,竟然還將字賣的那樣貴,難怪沒人買。想著自己也沒帶那麼多錢便稍稍行了個禮打算離開。
「姑娘等等。」書生喚住玉竹。「怎麼了?」玉竹回過頭來有些不解。「實不相瞞姑娘,小生已經兩日沒吃飯了,小生在此擺攤賣字好幾日了,你是第一個上前來問的主顧,不如我將這字便宜些賣給你吧。八兩如何?」書生說道。
「先生,小女子也是出門來買東西的,身上也沒帶多少錢,您的字是好字,可我實在買不起,這是三兩五錢銀子,不如先生先拿去吃頓飽飯,看一下風寒吧!」玉竹說著拿出一袋銀子放到那書生的桌案上。
「敢問姑娘芳名,家住何處,待小生他日中舉還當登門道謝。」書生感激的作揖行禮。「先生不必多禮,舉手之勞,望先生能早日高中,金榜題名。」玉竹說罷行禮欲走。
「姑娘,且等等。」書生又喚住玉竹,拿起筆墨在紙上寫下幾個字送與玉竹:「姑娘心地善良,小生將這幾個字贈予姑娘聊表謝意。」「這如何使得?」玉竹有些詫異,忙忙推辭。
「小小心意萬望姑娘收下,姑娘慷慨解囊解了小生今日之難,小生不勝感激。」「這,」玉竹有些為難。「還請姑娘不必推辭。」「那奴家就收下了,小女子謝過先生。」玉竹行禮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