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只是玉竹在臣身邊多年了,於情於理臣都不能棄她於不顧。」上官北堂連忙解釋。
「哀家知道你重情重義,可如今玉竹神志不清,整天只知胡言亂語,哀家只怕哪一天她說出些不該說的話來,到那時哀家就真的無法再幫你了。」太后嘆口氣,說道。
「臣明白太后一片心意皆是為臣,但懇請太后饒恕玉竹一命,臣保證日後一定管好玉竹,不教她再惹出事來。」上官北堂又磕了一個頭。
「北堂啊,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的道理你可明白,這事情你做不出,那哀家便替你做了吧。」
太后說著欲要轉身離去。
「太后,太后不可,」上官北堂心急如焚的說著,跪著朝前爬了兩步。
太后終究是不太忍心的轉過身來,看看上官北堂。
上官北堂跪在她的腳下懇求道:「求太后開恩,饒玉竹一命。」
太后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沒有開口,轉身回到了殿內。
上官北堂看著緩緩關上的殿門,喊道:「太后若是不肯饒恕玉竹,那北堂便在此處長跪不起。」
殿內只傳來一聲:「你願跪那就跪著吧!」
上官北堂跪於福康宮前許久,太后也絲毫沒有心軟的意思。
雖說已到了秋日,可這太陽依然如就火一樣的毒辣,照射在上官北堂身上。
上官北堂一遍一遍的磕頭說道:「懇請太后開恩。」「微臣懇請太后開恩。」
可裡面的人,終究是無動於衷。
一旁的小太監實在看不下去了,便撐過一把傘來,替他擋著。
可倔強的上官北堂硬是不肯藏於傘下,他用衣袖拭拭臉頰的汗水,對那小太監說道:「你去忙吧!不必管本王。」
小太監說:「奴才的事情已經做完了,王爺還是讓小的替您打著吧。這日頭太曬了。」
「你打著傘,雖能教我不的曬到太陽,卻並不能緩解我心中的傷痛,我看著你,就會更加煩悶。你還是走吧。」上官北堂說道。
「這,」小太監不知該如何言語了。
「走吧,走吧。不必管我。」上官北堂又言。
小太監這才依依不捨的離去了。
過了一個多個時辰,獨孤晏翔來到福康宮給太后請安,卻見上官北堂在門口跪著,很是詫異,便向的宮人打聽了一下情況。
原想著進去替上官北堂求情,可太後身邊的徐姑姑走了出來,傳話來說太后要午睡了,叫他們都不要進去。
這可急壞了獨孤晏翔,他對上官北堂說道:「北堂,不如你先回去,待太后醒了,我去替你求情,如何?」
可上官北堂執拗的很,非是不聽。只是一遍一遍的磕著頭,口裡說著:「微臣懇請太后開恩。」
他的嗓子因說話時間太長了,乾澀而沙啞,獨孤晏翔聽著不由有些心疼。
無奈,獨孤晏翔只好說道:「你想跪著,那朕便陪你一起跪著吧。」
話罷,他並排與上官北堂一同跪著了。
徐姑姑見此,趕忙進去同太后說了。
沒多久,太後走了出來,看看跪在地上的兩人,說道:「別跪著了,都起來吧。」
上官北堂口中仍然念叨著:「微臣懇請太后開恩。」
「好了好了,哀家答應你,不過你可記住,這人,你定要看好了,不可再叫她多生事端。」太后說著用手掩面,打了個哈欠:「似你這般大喊大叫,哀家的午覺都被你擾了。」
獨孤晏翔聽著起身,趕忙拉拉上官北堂的衣襟,提醒他道:「還不趕快謝過太后。」
上官北堂這才反應過來,拜謝道:「微臣謝太后大恩。」
「起來吧!」太后說道。
上官北堂這才謝恩起身,看時,他的額上已經被磕出了紅紅的一塊印子。
上官北堂這才滿心歡喜的出宮而去,想著自己總算是保住了玉竹一命。
雖然這次是有驚無險,可以後怕是要多加小心著些了,玉竹如今這般模樣,萬一再鬧出什麼來,只怕太后是要真的下殺手了。
但此刻,他的心情也算是愉快的,他騎馬飛奔著來到北旋王府,可他卻不知道的是,此生,他再也無法見到玉竹了。
上官北堂進宮去求見太后,懇請太后饒恕玉竹一命。
慕南風得上官北堂囑咐,照看玉竹。也是十分小心的陪她在院中玩耍著。
如今的玉竹是天真爛漫,什麼都不想,只顧著自己玩鬧開心。
她拉著小茹在院中的草地上放風箏,主僕二人歡快地奔跑著。
慕南風坐在一旁的亭子里,看著這嬉笑的兩個人心想:玉竹若是只知道這樣玩耍,那該多好,也不用再鬧出什麼麻煩,給上官北堂添亂。
此刻的玉竹臉頰的笑容是歡快的,是清澈的,她一邊奔跑,一邊看著高飛的風箏喊著:「你看,它飛得好高哦。」
小茹在後面追著她,也喊著:「娘娘,你慢點跑,小心一點。」
可是玉竹哪裡聽得進去,她只顧著歡快,只顧著奔跑,彷彿這個世界的煩惱,悲傷,所有的痛苦都與她無關。
正這時,突然玉竹腳下一滑,身子直噗噗往前衝去,她還來不及尖叫,頭便撞在了一塊硯台大的石頭上。
「娘娘。」小茹嚇的尖叫一聲,趕忙向玉竹奔去。
慕南風聽到叫聲,也是心中一驚,飛身直衝玉竹而去。
可是一切已經來不及了,玉竹已經直挺挺的躺在那裡。
小茹和慕南風到跟前時,只看見她的頭頂滲出一灘血來。
那隻風箏沒有了牽線之人,越飛越高,越飛越高,飛走了。
小茹頓時嚇得慌張無措,哭泣起來。
慕南風忙忙去給玉竹把脈,把完脈后,他一把抱起玉竹,往房裡跑去。
對小茹喊到:「快,快去打盆熱水來。」
小茹這才有了主心骨,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她趕忙起身,往廚房跑去。
慕南風抱著玉竹來到房裡,一腳踹開房間的門,將她放到床上。
然後用熱水浸濕毛巾,仔細的幫她擦拭著傷口,再以銀針封住玉竹的穴道止血。
足足又折騰了一個多時辰,這才算是保住了玉竹的性命。
他才長舒一口氣,對小茹說道:「如今側王妃已無大礙,你小心照看著,我去煎藥,待會兒她醒了告訴我。」
小茹點點頭,說道:「多謝南風公子。」
慕南風出了房間,小茹來到玉竹的床前,幫她仔細擦拭著額頭,不由悲從心來,留下兩滴淚來,喃喃說道:「娘娘,你這命怎麼就這麼苦呢,做了半輩子伺候人的丫鬟,好不容易成了主子,好景不長卻又失了孩子,得了失心瘋,如今,卻又成了這般模樣。你可叫我怎麼向王爺交代?」
「傻丫頭,你哭什麼?」玉竹睜開眼睛,緩緩說道。
小茹趕忙用帕子拭拭淚水:「娘娘,您醒了。」
玉竹抬頭望望窗外說道:「現在是什麼時辰可?」
「申時了。」小茹回答。
「王爺呢,王爺去哪了?」
「回娘娘的話,王爺進宮去了。」
「他這個時辰進宮去什麼?」
「這,王爺沒說。」小茹含糊其辭的回答著,沒將上官北堂進宮為她求情的事情說出來。
可玉竹看著她那閃爍其詞的樣子,又怎會不明白其中的原有呢。
這段時間,她只是精神崩潰才會瘋癲,又不是失憶,她又怎會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說了些什麼。
只是今早那一跤,摔得撞在了石頭上,竟讓她的頭腦清醒了不少,她看清了上官北堂這些時日對她的維護,也更加覺得自己對不住北旋王府,對不住老王爺所託。
甚至,她害怕自己哪一日再次失心發病,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只怕到時將會把北旋王府陷入絕境。
「你去外院看看吧,王爺若是回來了,叫他快些來見我,我有話要對他說。」玉竹看看小茹說道。
「娘娘剛剛醒過來,奴婢還是伺候娘娘吧!王爺回來,肯定會先來找娘娘的。」小茹將玉竹扶著坐起,說道。
「我沒事,你還是去外院候著王爺吧,我想一個人靜靜。」玉竹堅持說到。
「好,那娘娘有事記得叫我。」小茹
這才起身,往外走去。
玉竹點點頭,說道:「去吧!」
小茹剛走了兩步,卻又聽玉竹喚道:「小茹,我早前縫製的那一身嫁衣呢?」
「哦,在衣櫃里呢,娘娘怎麼想起這個?」小茹停住腳步,有些疑惑的回答。
「沒事,你去吧!我就是問問。」玉竹不動聲色地擺擺手,示意小茹出去。
小茹這才出了房門。
玉竹見屋子裡再無旁人了,這才緩緩起身下床,將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都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遍,撫摸了一遍。
然後從衣櫃里拿出那件自己當初縫製的嫁衣穿在身上。
這嫁衣是當初想要嫁給蕭毅卿時,自己一針一線縫製的。那時,她滿心滿眼都想著出嫁,所有的一切都是歡快的,美好的,喜悅的。
只是,天不遂人願,她沒能成為他的新娘,卻將他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惡魔。
她承認,是她的背叛讓蕭毅卿對北旋王府有了仇恨,有了誤解。
可她從不曾想過那個自己最愛的人,竟是傷她最深的一個。
殺了她的孩子,將她逼瘋,毀了她的人生。使她最後也落的不忠不義。
玉竹穿好那紅嫁衣,走到梳妝台前,畫了個美妙的妝容,梳了個新娘的髮飾。
她望著鏡中的自己,這容貌雖算不得傾國傾城,卻也是靈動美麗的。
只是如今,她的心死了,還要這份靈動美麗
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