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年妻約
男人從電梯里走出來，臉頰線條綳得緊緊的，渾身上下都布滿寒氣。
沈念一驚，沒想到他會下來接她，有些受寵若驚，在前台抖著嗓子喊「厲總」時，她已經蹦過去，開心地喊：「老公！」
擺明是要給那個前台一個下馬威，果然，聽了這聲「老公」之後，前台臉都白了。
臉色更白的是跟在後面下來的凌照。
這不是遠房表妹嗎？怎麼就喊老公了？厲總難道……
剩下兩個大逆不道的字把他自己嚇了個半死。
厲澤琛垂眸看著撲進懷裡的女人，冷聲：「你怎麼來了？」
沈念一手摟著他脖子，一手抬起手裡拿著的盒飯：「送飯給你吃。」
原來凌照是這個意思。
凌照在身後顫顫巍巍地出聲：「是，是您表妹說要來給你送飯的……」
「表妹？」厲澤琛表情一僵，緩緩眯起眸，看見女人頓時心虛的樣子，什麼都明白了，他冷嗤一聲，聲音不大不小，只讓凌照和那前台聽到了，「她說的話你也信？」
說完，轉而又挑眉問沈念：「不是說表妹嗎？剛才喊什麼？」
沈念咽口水：「我錯了，我不該瞎說的。」眼珠一轉，又笑吟吟地抱住他胳膊，強調，「但是你就是我老公，我就喊！老公老公老公！」
凌照傻了。前台也傻了。
真，真的是厲總夫人！厲總什麼時候領證了？？
「飯送到了，你回去吧。」
厲澤琛抬手拿過沈念手上的飯盒，語氣淡漠。
沈念呆了，眨巴眨巴眼，有些委屈巴巴的：「你不邀請我上樓喝個茶嗎？」
那雙眼閃晶晶的，潤著水，好像他如果不答應的話，她現在立馬就能擠出兩滴眼淚來哭給他看。
沈念就是這麼想的，反正她好歹算個演員，擠眼淚也不算什麼難事。
厲澤琛想了想，鬆了口：「行，你上來吧。」
聽完全程的凌照沒有靈魂、動作僵硬地替他們按電梯，沈念挽著厲澤琛胳膊走進去，還笑眯眯地對他說了聲謝謝。
凌照覺得自己今天受的驚嚇實在是有點太多了。
老闆本來就不好對付，現在又來了個套路極深的老闆娘，凌照感到以後的生活充滿了艱辛。
厲澤琛帶沈念回了自己的辦公室，自己則坐在辦公桌前打開飯盒，看著最上面一顆愛心形狀的蛋，忍不住微蹙起眉頭掃了沈念一眼。
表情頗有些嫌棄。
沈念決定忽略他的表情，反倒興緻昂揚地觀察他的辦公室。
和厲澤琛的人一樣，簡潔大氣的黑白色，略顯得清冷且沒有人情味。
沈念撇了撇嘴，見厲澤琛快速吃好飯開始工作了，也不打擾他，安安靜靜地坐到沙發上，自己干自己的事情。
溫暖的午後，還頗有些一種溫馨的感覺。
然而，沒多久，這種溫暖就被厲澤琛親手打破。
「沈念。」
沈念一隻耳朵掛著耳機，還留一隻耳朵空著，就怕厲澤琛喊她她沒聽見。聽他喊她，立馬轉過頭：「嗯？」
厲澤琛低頭看著手裡的文件，語氣是不容置喙的強硬：「過來。」
其實平時厲澤琛的語氣也說不上好，可這句話愣是讓沈念聽出了一股不安之情來。
她抬手勾掉掛著的耳機線，腳步遲緩地走過去，一邊問：「幹什麼？」
厲澤琛把文件合上，扔到面前的桌上，像是命令一般：「簽字。」
沈念無意識地咽了口口水，拿起文件，剛打開掃了眼標題，就忍不住「啪」的一聲把它甩在了桌上：「厲澤琛，你什麼意思？」
「上面寫的很清楚。」厲澤琛表情毫無波瀾，重新拿起另一份文件開始看。
沈念甚至看見帶著火星的「結婚協議」四個大字在她眼前繞啊繞，繞的她頭暈眼花，她用力比了下眼，一巴掌拍在他桌上，俯下身質問道：「厲澤琛，你是不是瘋了？」
厲澤琛抬眼：「你嫁給我，我可以為你的事業鋪上一條大路，我只需要你在扮厲太太的時候扮演好。一年後，我們和平離婚。現在我也不會幹擾你的任何事情，你只要做到上面寫的幾條就足夠。」
沈念僵硬地挑起眉，質問：「你是要我幫你擋桃花？」
厲澤琛想了想：「算是吧。」
沈念直起身，深吸一口氣：「我不……」答應。
話還沒說完，厲澤琛輕飄飄丟下一句：「行，你不答應，總有人會答應的。」
沈念哽住了。她答應總比別人答應好，她怎麼能讓別的女人禍害厲澤琛？
有一瞬間，沈念突然想到了那個厲澤琛在睡夢裡也要喊的女人，心裡突然一橫，兇巴巴地拿起厲澤琛的筆，幾下籤完自己的名字，聲音還含著幾分委屈：「簽就簽，有什麼大不了的！」
她現在是厲澤琛的妻子，名正言順領了證的妻子，那個是人是鬼還不知道呢！
她「啪」得摔下筆，雙眼緊盯厲澤琛的臉，一字一頓地問：「這一年裡，你會愛上我嗎？」
厲澤琛回答得毫不猶豫：「不會。」
不會？
沈念緩緩眯起眼。
厲澤琛，你看好了，一年後，我們會不會如你所願離婚！
新戲的海報和預告片很快就發布出來了。
沈念作為一個類似於跑龍套的女五女六，在海報上壓根就沒有她的身影，倒是預告片中剪了幾幀她的畫面。
都是她欺負白玟的畫面。
沈念不用想都知道劇組這就是為了抬高熱度，於是跑到自己微博底下去看了眼。因為角色實在不討喜，有的粉絲直接上升到真人來罵她。
大約粉絲們是一時激動，忍一忍也就過去了。沈念如是安慰自己。
可新戲上映了，沈念很快發現，越來越多的人跑到她微博底下罵她，有的人說話甚至極其難聽。
沈念也就搞不懂了，現在粉絲哪來這麼大勁頭，她一個女五都能被這麼多人黑。
「只不過是角色不好，有必要這樣嗎……」
她看了一會，決定去洗個澡平靜一下。
洗完澡出來，她抱著電腦坐到床上，繼續緩慢而僵硬地往下翻動著，其實本來接受度還可以，但看著看著她就忍不住有點不高興了。
實在是有人說話太難聽。
沈念看得心頭憋了一大團委屈，厲澤琛推門進來時她正抬手揉了揉眼角。
看見沈念反常的動作，厲澤琛眉一皺，彎腰去看她：「哭了？」
沈念別過頭，悶聲：「沒有。」
從哪兒看都一副被欺負的樣子。
厲澤琛擰著眉，伸手掐著她下巴把她的頭轉回來，眯著眼：「誰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