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尷尬的會面

忘了第幾次從噩夢中醒來，夢中的自己被一種無形的力量逼迫到懸崖邊，腳下是萬丈深淵。不遠處，藍天在冷眼旁觀，雲朵大聲呼救，他卻無動於衷，一點一點看著她跌入谷底…冷淡浸濕了枕頭，當雙眼慢慢適應了黑暗后，她習慣性的向旁邊摸去，沒有熟悉的身體、熟悉的擁抱，只有冷冰冰的被單和驚恐無助的自己。

清晨，雲朵做好了早餐，藍天蜷縮在沙發的內側，瘦弱的身軀微微顫動著，無助地像個孩子一樣，令人心疼。雲朵輕輕地抱了抱他，藍天緩緩地轉過身來，冰冷地問到：「有事嗎？」猶如一盆冷水澆了下來，雲朵感到徹骨的寒冷，看著他布滿血絲的雙眼與雜亂的鬍渣，雲朵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起來吃飯吧，做了你最愛吃的雞蛋餅。」藍天沒有回復，淡淡地看了一眼雲朵，將被子蓋住了頭，重新窩在了沙發里，一副拒絕溝通的樣子。

藍天已經兩天沒有去公司，也許那份工作他早就想要逃離，也許這樣沒有希望的生活讓他壓抑不已。雲朵不知該如何勸慰他，她更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兩個人之間似乎有一條無法跨越的溝壑，即便雲朵再怎麼努力，卻始終無法拉近彼此的距離。

一上午，雲朵都有些神情恍惚，大家還沉浸在聚會的喜悅中，而她卻提不起任何興趣，包子幾次沒話找話跟她聊天，雲朵也只是「嗯、啊」敷衍著。現在的她，內心充滿了委屈與絕望，她已經漸漸不能控制住情緒，無關緊要的話題都能讓她徹底崩潰，選擇沉默，是她能做的唯一事情。

中午，同事們陸續出去吃飯，雲朵謊稱肚子痛，獨自一人留在了辦公室。過了很久，妮可提了一份便當走了過來，她拍了拍雲朵的肩膀，輕聲說到：「丫頭，先把飯吃了，等下我們去星巴克好好聊聊。」此時陽光正好，看著星巴克來來往往的上班族，雲朵又想起自己第一天入職的情景，如今雖然喝到了心心念念的拿鐵，但是嘴巴里除了滿滿的苦澀再無其它滋味。

「怎麼了，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妮可關切地問到。好像是封閉許久的內心終於找到了宣洩的出口，雲朵再也無法壓抑自己，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這個城市很冷漠，冷漠到有人傾聽你的苦惱都是一種奢侈。雲朵咬著下唇，極力控制不讓眼淚流出來，妮可卻勸到：「想哭就哭出來吧，沒有人會笑話你。」一邊說著一邊把紙巾遞到了她的面前。

聽完了雲朵的敘述，妮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沉思了一會說到：「這樣吧，你給你男朋友發條信息，態度誠懇一些。確實，可能由於我總佔用你的私人時間，讓他對我們公司以及我個人產生了不少的誤解，這些我都能理解。晚上我請你們吃飯，我想，他應該會給我這個面子。」

雲朵遲疑了幾分鐘，給藍天發了一條長長的信息，對方卻遲遲沒有回復。雲朵失望地說到：「他這個人性格就是這麼擰巴，好話說盡，也沒有用。」妮可微笑安慰道：「別著急，再等等。」當一杯拿鐵已經見底的時候，藍天終於回了消息，只是一個淡淡的「好」字，雲朵生怕他出爾反爾，連忙把時間跟地點發了過去。妮可見狀打趣到：「看來你還是很在意他的，要勇敢面對自己的內心哦。」雲朵羞澀的低下頭，笑而不語。

六點半，雲朵準時站在吾悅茶餐廳的門口。她特意叮囑藍天穿著得體一些，看向來來往往的人群，她期待著那個熟悉的身影能夠儘快出現。不遠處，藍天慢慢地走了過來，他蓬亂的頭髮、邋遢的上衣以及濺滿泥漬的鞋子，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雲朵雖然內心不快，但是也並未說什麼，她笑盈盈地挽起藍天的胳膊，往樓上走去。

落座后，妮可熱情地跟藍天打招呼：「你好，我是妮可，很高興認識你。」藍天微微點頭，並無多言，顧自坐了下來。「藍天，我點了幾個你愛吃的菜，餓了吧？先吃點東西。」雲朵一邊說著，一邊不停地往藍天碗里夾菜。空氣中瀰漫著尷尬的氛圍，為了打破沉默，妮可笑笑地問到：「聽雲朵說，你在地產公司上班，平時很忙吧？」

藍天抹了抹嘴，懶洋洋地回復到：「湊合吧，勉強糊口而已。」妮可繼續說到：「年輕人，忙點好，為以後積累經驗嘛。」藍天冷笑了一聲，抬起頭說到:「忙的標準是什麼？難度是隨叫隨到，領導一句話就到公司加班嗎？」雲朵一驚，這句話明顯帶有敵意，她輕輕地用腿碰了碰藍天，氣氛再次陷入冰點。

妮可頓了一下，微笑回應：「加班這件事，我向來不提倡。但，有些時候也得就事論事。公司在起步階段，確實瑣事比較多，雲朵算是我的得力助手，所以很多事也願意跟她一起探討。上次公司聚餐，我還特意讓雲朵把你叫來，真的特別想當面感謝家屬的支持與理解。」

藍天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陰陽怪氣地說到：「倒也用不著感謝，互相理解就夠了。但是，我希望以後別讓我媳婦那麼累，畢竟我們也要過正常生活，您說對嗎？」妮可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此時的雲朵，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她面向藍天說到：「妮可真的是個難得的好領導，我也跟她學到了很多的東西，慢慢接觸你就知道了。」

藍天沒有接話，他端起碗，不停地將飯菜往嘴裡塞滿，誇張的吃相引來旁邊桌的客人側目觀望。此時的雲朵，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她偷偷看向妮可，只見妮可一臉不悅，翻著手機打發時間。酒足飯飽后，藍天打了個飽嗝，他起身說到：「感謝您的晚餐，我有點困了，先帶雲朵回家了。」說罷，拉起雲朵向樓下走去，雲朵慌慌張張地跟妮可擺了擺手，連再見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回到家，藍天坐在電腦前玩遊戲，雲朵生氣地質問到：「你不覺得你今天的話有點過分了嗎？」藍天敲擊著鍵盤，頭也不回的說到：「我怎麼說是我的事，有意見你別讓我過去啊！」「你…」正當雲朵打算髮脾氣的時候，手機上卻收到了妮可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