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修改後

以上篇名修改時出現失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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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玫讓歡喜來見自己。

「當初珊妹妹在的時候，有沒有聽說過周家有什麼類似花名冊的東西？那樣的花名冊我娘手中就有一本。」祁玫問道。

「好像隱隱約約聽姑爺提過一句，大概是有的，在周管家手中，收在周管家房間里。」歡喜想了一下。

「那我們這般如此……」祁玫勾勾手指，和順慶歡喜定下計策來。

周管家如同時鐘一樣準點出現在周公館的大廳里。他一天的忙碌從廳屋裡的座鐘五聲「噹噹當」開始的，指揮僕從洒掃備餐……樁樁件件都不能讓周公館的主子們操心的。

他背著手望著周公館空曠的挑高屋頂。

今天祁玫也是聽著座鐘聲音起了身，一眼望去祁玫的氣色不好，頂著兩個黑眼圈：「周管家。你能不能把我房間里徹底做個清潔。昨晚不知怎的，我夫君睡著后我望見了床榻邊有蟑螂爬過，我嚇了一跳，後半夜才囫圇睡著。你安排人手後到我房間來，只怕還得搬傢具，我得指給你看，不然對這些笨手笨腳的下人，說不清道不明的。」

「好。」周管家應下，去安排人去了。

祁玫見周管家走遠，一揮手，順慶和歡喜聚攏來，祁玫給她們一個眼色，兩個人就往周管家的房間方向隱去。祁玫站著原地望著周管家帶著幾個家僕走過來，她笑著對周管家道：「我們上樓吧。」

祁玫拉著周管家喋喋不休，細細碎碎地說了很久，從傢具聊到格局，又對幾個家丁橫挑鼻子豎挑眼，磨磨蹭蹭地。

看得出來周管家一直拿著最大的耐性在聽她說話，祁玫發揮著女人絮絮叨叨的長處，一直到見著順慶進來。

順慶進了房間，祁玫一改磨磨唧唧的風格，言簡意賅地布置著事項。

周管家看了她一眼，祁玫叉著腰舉著茶杯喝了一口，大概二少奶奶口乾舌燥累了渴了，他這麼想著，自己也被祁玫磨得沒了性子，既然祁玫不多計較，他便也不多餘言語，弄好了帶著人告辭出來。

「拿到了？」祁玫問道。

「在這裡。」順慶從袖子里抽出一本捲起來的冊子，祁玫笑了。

又一個晚上祁玫思來想去，研究花名冊到很晚。第二天她讓周管家備車又回了趟娘家。回來時帶了數名家丁和丫鬟。

一回到周公館，她按花名冊把下人們在客廳里召集起來。眾人議論紛紛，大太太在房裡聽桂媽報來二少奶奶的事情，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祁玫坐在高高的椅子上首，順慶和歡喜分列左右，她單點出周躍華和大太太的伺候丫鬟僕人們，讓她們到賬房拿月例走人。

一時間求情聲、呼喝聲、討饒聲不絕於耳。

大太太有些坐不住了，她帶著桂媽從樓上下來。

「娘。」正端坐椅子上的祁玫忙起身向大太太行禮，「這些丫鬟婆子做不好事又愛嚼舌頭，兒媳雖然不管事，但我也是周家明媒正娶的二少奶奶，聽見她們亂嚼舌根自是不能由著她們胡來。娘您上樓歇著，這些粗事讓兒媳做即可。」

還不等大太太多說話，她讓自己帶來的兩個僕人把大太太護送回房，順便把守房門。大太太面色陰沉，當著一眾仆佣不便發脾氣，氣得回房去了。

祁玫重新坐下來。

這時她面前討饒的丫鬟僕人們再不敢吱聲，只得站起身跟著周管家往賬房去。

接著她把帶來的丫鬟們分配調度妥當，周管家對這位二少奶奶簡直刮目相看，她哪像昨天那個啰嗦聒噪的婦人？他有個想法在心底蠢蠢欲動。

「鳳凰你出來。」

處理完旁人，她一眼盯住了隊列里惶惶不安的鳳凰。

鳳凰突然聽祁玫叫到自己，不禁渾身一戰，她晃了晃卻沒有動。

祁玫從椅子上下來，不急不緩走到鳳凰面前，盡量用和緩的語氣道：「我知道你是個有主見和能力的丫鬟，但是你太聰明了，我們小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所以你也跟著周管家去賬房算賬吧。」

還不待她吩咐，周管家打定主意上前一步：「鳳凰，請吧。」

鳳凰心知大勢已去，大太太現在完全說不上話，周管家從來就是牆頭草，她咬了咬唇，死死盯了轉身的祁玫一眼去了。

算完了月例錢，鳳凰抱著包袱，望著生活了多年的林公館這棟三層小樓，心如千萬隻小蟻啃噬般疼痛和千瘡百孔。

她想起周慕清當初從唐榮的魔爪下救下了自己，周二少爺是那麼勇武，他會為自己憤怒，他直接揪住姓唐的，推搡他指責他讓他無法得逞，逼他不辭而別。慕清少爺還脫下外袍覆在衣冠不整的她身上，似乎還帶著憐惜的情緒。那時起她的眼裡只有周慕清，從此對他情根深種。

周慕清映在她的心底。他讀書的專註模樣，他每次接她端來的茶水對她和顏悅色地笑容，他每次在接過外衣時客氣地道謝的謙遜樣子，他偶爾會暗藏在心裡的喜悅..每一個表情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她挪步出門，周公館黑色的大鐵門在她身後關上了，「轟」地一響，讓她心下顫抖，去哪裡？她很迷茫。

全怪新娶進門的祁家大小姐，害自己從此無家可歸，她憤恨地想著。

鳳凰嘆口氣，抱緊手裡的包袱，在大門邊坐了下來。坐得久得忘了時辰，日頭緩緩向西落了下去，暮色沉沉映著她孤零零的影子，她帶著私心還想見慕清一面，攥著兜里五十塊大洋是她全部的積蓄，偌大天地不知去向何處。

周慕清的車子回來，他坐在後座不知沉思些什麼，竟沒留心門旁有個痴情女子，大門洞開，車徑直駛了進去。

鳳凰站起身凝視著朝思暮想的周慕清的側臉，頭一次覺得他變了。他變得沉穩、冷峻、不苟言笑，有種距離感，以前的青澀和藹慢慢隨時間褪去，竟有幾分周老爺的模樣。

她在盼著周慕清關注她關心她，見到卻愈發令她失望，她從來不會出現在他的眼裡。

這可令她有些頹唐，但她鳳凰何時認過輸？她要向趕走她的祁玫報復，讓周慕清從陰影中望見閃亮強大的她。

鳳凰打定主意，趁著天色尚未全黑，往李府走去。

一回到家周慕清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思索，他剛剛接手萬德商行，千頭萬緒，大事小情都堆在他眼前，小事比如如何平復職員們的情緒，讓工作正常開展起來。大事是這些天他派人暗暗查訪了致和商行。兩家是這城裡百貨業的對頭，沒想到萬德的東西與致和的同質化這麼嚴重，加之萬德沒有自己的運輸碼頭，縱然祁老爺已經給他們運輸費用打了折，價格上依然比不得致和靈活，難怪受制於人，屢屢陷入被動的境地。

他忽然能理解老爺子曾經對他說的話「人有我無，遲早都是隱患。」真正含義。

萬德商行必須調整，只是該怎麼調整，他還要想想。而且他面臨著一個挑戰，下午他試著和股東們商量溝通，還有位木先生第一個站出來反對他革新的提議，頓時令他頭痛不已。

可萬德商行到了非得一動筋骨的時候了。

「二少爺，少奶奶吩咐說可以開飯了。」居然不是大太太派人來吩咐，慕清驚訝著。

鳳凰走到李府門口天已然黑得沉了。她畢竟是姑娘家家，腳力尚不足。她找到送菜的角門邊，正碰上張嫂子要關門。

她上前求張嫂子討碗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