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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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肖亓翰！」我在身後大喊了一聲，我知道他帶著耳機。

他停下來，他將耳機拔了下來，而他的轉身將最後的夕陽驅逐，田徑場一下子暗了下來；在田徑場上面的同學陸陸續續地回到教學樓，偌大的田徑場，好像這剩下我和他了。

「咦？靈毓？」肖亓翰說，「怎麼了？」他把另一隻耳朵的耳機也弄下來，右手抓著。

肖亓翰叫我靈毓，他說這是他的習慣，和熟人就要有熟人的方式，叫熟人的名，會讓人感到親切。我同意，我也想叫他亓翰。但是他跟我說，他跟喜歡別人叫他Shaw，關於他的姓的英文版。

「沒怎麼，就是你走的得太快了，我都跟不上你。」

「啊？你該不會跑著來的吧。」他笑了。雖然天比較黑，他也比較黑，但是他露出的牙齒卻是白色的。

「哼！」我打了他一下，我發誓，我使勁了，「別笑了，怎麼天天都在笑我。」

他似乎沒感覺，咬著嘴唇，站立在我面前，不說話。

「你怎麼走路這麼快呢？」

「我？」他把耳機卷了卷，放入口袋。「我……腿長。」他笑出聲來。

確實，他腿長。

「可能也是一個人走吧，比較沒有束縛，就走快點，而且我還要去做……」他突然閉緊了嘴唇。

「一起走吧。」

我剛才是想說什麼來著，怎麼都不會開口了呢？

我們都沒有像往常那樣從田徑場中間穿過，我伴行在他的右側，他帶著我，沿著最外圈的跑道走。我有點飄飄然了。

晚會之前，我和肖亓翰說了我要跳開場舞啦啦操的事情，我原本應該早一些告訴他的，這樣他不會以為我對他的感覺可有可無的。我告訴我希望他在台下可以看得到我的演出，然後讚美我……雖然在這段20多個女孩子的舞蹈中我並不是最突出的那個，只是個陪襯，多一個，少了一個我，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肖亓翰和程七暖給我送鞋子來這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我更不知道肖亓翰會和程七暖笑著走過來，他不是應該在台下等著我演出嗎？

但是他也有他的事情吧，可能在記我的過，因為我沒有把第一消息告訴他，讓他覺得他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他會覺得我的觀眾多他一個和少他一個是不是沒有關係……我感覺是。

他應該是在台下等我演出的，然後……讚美我。會說我跳得真好，看樣子這段時間的努力沒有白費。

我走向他們，肖亓翰沒有認出我來，他的目光一直在遠處，而我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我拿過七暖帶給我的鞋子，狠狠踩了一下肖亓翰的腳。

他回過神來。

愣住，低頭盯著我好久。

誇我漂亮。

他沒認出我來。

但是我能夠認得出來他，不僅僅是他化的妝很淡，感覺是沒有化的一樣，就是感覺我能夠認出他來，在這樣昏暗的夜色中，去找尋他的銅黃色的臉龐，靠的是感覺吧。

程七暖也說我今天很漂亮。

我很開心，在這樣的年紀便接受了如此的成熟濃重的彩妝，也穿上定製的性感火辣又可愛的服裝，不知道我什麼時候下的決心要在全校面前跳舞，不知道為什麼可以接受這樣的服裝，露肚臍眼在台上蹦來蹦去的。

我真的一點都不矜持了。我老爸老媽要是知道我這樣子……

上台前和肖亓翰揮手告別。肖亓翰沒有轉頭——這是他的風格，程七暖卻注意到了我的揮手，她回應了我——肖亓翰還是老樣子，不會回頭。

我上台了，台上的鐳射光和音樂，步伐整齊踏著舞台，台下的吵雜的聲音，熱情，青春。隱隱約約的一些用閃光燈拍攝錄像的人。在舞台上，什麼都想不到了，重複著訓練了上百遍的動作。

街舞社的舞蹈是最後第二個節目，晚會尾聲，之前表演的同學都可以上台，隨著歌曲的節奏，我們都揮起手來，這在綵排上沒有出現過得，估計是那個導演的興緻大發了。我湊到了他的旁邊，在最後一排角落裡，和他同步搖擺著手，台下似乎要求要手牽手……他輕輕地拿捏著我的右手，我不知言語，腦袋空白，臉頰發燙，沒有敢抬起頭，他怎麼這麼衝動呢？

音樂聲一停，我立刻縮手，跳下樓梯，坐在漆黑的後台的凳子上，想和夜色融為一體。

我可不是隨便的女孩子！他怎麼這樣子呢？

就算我喜歡他，他也不能隨便占我便宜！

全身發熱，沒有感受到冬的痕迹。

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我得找他說理。我的手怎麼能隨便摸呢？

舞台上的兩張劇亮的燈光照射在人群離散的田徑場，前一會兒是人聲鼎沸，眼前的卻是狂歡后的狼藉，幾個保潔阿姨在那清理，幾個工作人員在卸演出道具，田徑場上，人越來越少了。很冷。我衣服還沒換回來，簡單的外套披在我身上，抵擋不住這麼漆黑的寒風。我想回宿舍，先把臉上重重地妝卸掉，一整天了，感覺都要浮粉了，難受的很。也要趕緊回宿舍換衣服，南國的十二月的夜晚，濕冷濕冷的。

這田徑場上我估計也不會有肖亓翰的身影了吧。

正常人都早早回去了。

我不正常嗎？

晚會8點多結束，九點了操場上只有昏暗的燈光，和一些工作人員在善後，搬運設備。

穿過舞台的時候，竟然發現肖亓翰，在台上！

好奇走上去問他在幹嘛。

「找手機。」

我看著他手上的手機好奇看著他忙碌的樣子，好好玩。

「很重要嗎？」我沒有說出我發現的。

「還好吧。不是很重要。」我低著頭，無暇顧及到我，「只是裡面那張手機卡對我還是有意義的，丟了還是讓我著急的。」

「手機卡？比手機還重要嗎？」

「嗯，手機那無所謂的。平常也沒有幹些什麼。」他還是沒有看我。

我還是沒有說出我發現的。他跳下舞台，說：「算了，丟了就算了吧。你要回去嗎？」

「啊？」台上的我俯視著台下的肖亓翰，這感覺挺好的。

「那我要走了。」

「哎！等……」

「嗯？」

「你手機號報給我，我打給你。」

「這個……我都找這麼久了……好吧。」

於是我得到了他的手機號了，名正言順，一點也不尷尬。

他尷尬地對我笑，我也回應著。

我和肖亓翰，現在，我認識的只有他，就算他認識的女生再多，這裡的女孩子，就一個我傻伶伶的擺動著我的小腿。

「要走嗎？這麼早？」我給他看了我手機里的時間。

「額，要不然呢？這麼冷，你不早點回宿舍暖暖被窩？」他說，「這晚會終於結束了，我也可以好好休息了，不要每天這麼累了。有點開心呢。」

「唔……」我想說什麼？

「那能不能……」

「嗯？」

我盤腿而坐。

他蹲在我面前，「怎麼了？」

「坐在這邊，給我擋風。我冷。」我指了指我旁邊的一塊地方，離我不是很遠，也不是很近。剛剛好。

我和他坐在舞台上，舞台上的紅毯子毛躁毛躁，刺得我大腿有點疼。但總比站在冷風中和肖亓翰說話好。

他脫下他表演的衣服，挪了挪身子，想要給我。偷偷地笑了，我湊過身子去，他卻把衣服蓋在我裸露的大腿上，不是肩上……他說，他看著我腿冷。

他穿著一件黑色保暖內衣，插著手，放在大腿上。

他仰望星空。

我也看著他頭頂上的星空，星空很美。

在這個城市這麼久了，還沒有見過這麼透徹的夜空。月亮，星星。

「靈毓，什麼回去呀？突然有點冷呀。宿舍都好呀……」他還是仰著頭，聲音不是很大，像是在求我。

「你不是很壯嘛，還怕冷？這麼美的夜色，你……你唱首歌來聽聽。」

「我沒有很壯，再說，怕冷和壯有什麼關係呢？」他看著我說，「我唱給你聽？為什麼呀！」

「沒有為什麼，唱歌不是可以增溫嘛，你唱，我聽。我今天勉強給你當一回聽眾。當一回你的小粉絲。」

「別，粉絲就算了，初中的事情你也知道，我不需要……也不太喜歡那樣子。理解哈！不過你要聽我唱歌的話，趁著今天這麼好的月色，給你唱一首《星空》吧？」

「嗯？《星空》？誰的？周杰倫有這首歌嗎？」

「額，沒有，五月天的。」

「沒聽過，不聽！」

「啊？聽歌你還有要求？」

「周杰倫的《安靜》，就《安靜》！」

「哇哇哇，這麼霸道呀你。」

「我就這樣！哼！」

「哈哈，行，我唱，不過我會以我的風格唱，和原唱不一樣，我也喜歡周杰倫，唱的不好，別打我。」

「嗯嗯，不會的。」

「只剩下鋼琴陪我談了一天，睡著的大提琴，安靜的，舊舊的……」

「我想你已表現的非常明白，我懂我也知道，你沒有捨不得~~」我跟著他唱，他凝視著我，笑了，好好看的表呀。我停住，沖著他的笑，仰著頭笑了起來，好開心呀！

皓月懸空，星斗闌干，紅台之上，余伴餘音。

「你要我說多難堪，我根本不想離開……」

時間很快，到了門禁的時間了。

他一路都在誇我跳的很有天分。雖然他沒有在這次看到我跳的舞蹈，但他說相信我會跳的很好。我相信他說的是真的，畢竟我這麼努力，哪裡有跳的不好的道理呢？

我綁著他的衣服，他的外表演套正好可以裹著我的大腿和小腿，他這衣服真暖和。

我要他一路唱歌給我聽。

《安靜》，就聽《安靜》。他也同意了。

回去也就一首歌的時間。

單曲循環的一首歌。

他單獨唱給我聽。

我和肖亓翰，就現在，在路上，我認識的只有他，他旁邊的也只有我，就算他認識的女生再多，這裡的女孩子，就一個傻伶伶的擺動著小腿的我

從操場，吹飽了風，到食堂，再到宿舍。

我不想這麼早就回宿舍，明天是放假的日子，今天又是一個比較重大的節日。

而且，一個多月了，相處的時間，很少了。我知道他冷，就穿一件衣服的他，怎麼不冷？但是今晚我不想懂事，想任性一下下，和他多相處一會兒。

他跟我說，他沒有看到我跳的舞蹈，表示惋惜。

這讓我感到有些失望。

我想跳舞給他看下。不然我不知道當初我為什麼要接觸舞蹈，而不是文學呢？這樣子，他說的一些話，我能夠多懂一些了，而不讓他每講兩句話，他就要向我解釋一下其中的一些詞語的意思。試圖去理解他說說，的文章，覺得寫得不錯，帶著少年拾到愁滋味的心理活動，我想了解他的愁滋味，哦，他之前那一篇《少年最知愁滋味》寫得真棒，除了「棒」，我還能說什麼呢？

我想和他分享一下彼此的感受。

我還想過表白，因為和他在一起會很開心。

唱歌、詩歌、還是舞蹈，還是知識面，不會讓我感到枯燥。

但，他，能接受我嗎？

他之前和我說過他沒想過這件事，也答應他母親高中不早戀。

這麼有主見的男孩子，這件事怎麼不能自己做主呢？

不告訴他母親不就好了，像我一樣嘛。

這些心裡話，我不能對他說，感覺他會生氣。說什麼「既然承諾了，就要去實現。如果感覺做不到的事情，那就是別去承諾。」

這是他的原則。

我喏喏。

畢竟我還只是他眼中的學妹。就算是他母親也不能改變他的原則吧，何況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