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番外篇:往事(一)

——傷口處的劇痛不斷傳來，身體漸漸開始變得沉重了。

【切，失血過多了嗎……】

夏凡踉蹌了下，一把扶住了旁邊的樹榦。

左肋下的傷口正在流血——那是原本應該斬向心臟的一劍。

這座山，由於時間已經是深夜且天上沒有月亮，現在四周已經是一片漆黑。

夏凡慢慢向山下走去。

路上的植物也發生著變化，地勢開始逐漸變得平緩。

不知走了多久，遠處突然出現了散落的黃色亮光，十分顯眼。

走了一會兒后看清了，那是再幾棟房屋內透出的亮光。

夏凡撥開齊人高的草叢艱難開出路向下抬步走去，不斷地有各種各樣的蟲子飛到身上，臉上。

這裡非常熱。

在向下走了好長一段時間后，視野逐漸變亮了，而前方的植物叢中出現了幾道橫著的柱體。

走近一看，那是連起來的一片木質柵欄，這柵欄高度有兩個人高，是用木塊組合起來的，修得非常結實。

每個立柱上都放著綠色的結晶，這是用來防止野獸接近的。

夏凡爬上柵欄翻了過去。

落到地上后，村子里傳出了幾隻狗的叫聲。

——沒有人出來。

早睡似乎是這裡大多數農村人的習慣，他們晚上也大多不會出門，除非出事否則也不會去理會狗的叫聲。

這個村子看起來比較貧窮，但無一例外的是村子內都有那種用來照明的火支架。

夏凡捂著傷口繞著柵欄行走著。

一路上的大部分人家已經睡覺了，只有少量房屋是亮著燈光。

一直走著，突然眼前出現了一棟破敗的房屋。

就著夜色看去，這房子的屋頂已經缺了一大塊，周圍也是雜草叢生，看起來沒人來過，而這個位置是位於村子最角落的地方，遠離其他房屋，就像是被人給遺棄的。

夏凡走了過去，一塊破木門簡單地在門口掩著。

伸手一推。

啪啦！——

木門垮在了面前，夏凡邁步走了進去。

一進門便看到大廳屋頂的部分倒在了大廳地面上，四周都是木塊結構和磚頭。

空氣中沒有腐敗的味道。

向左是一個房間，那邊的屋頂完好無損，右邊也有一個房間，而隔牆已經被大廳的屋頂連帶右邊房間的屋頂壓垮了，只剩下斷壁。

夏凡看了看四周，走到正門出牆邊靠牆坐了下來。

肋下的傷口還在作痛，血一直未乾還在微微滲出來。

手上有幾道因為撥開長草造成的划痕，不處理很快就會感染髮炎。

夏凡從衣服上扯下一條布條蓋住傷口后將頭上的兜帽向後掀開，活動了下脖子。

解開衣服，將纏繞在身上的布條鬆開露出了肋下和胸前的幾處傷口，胸前的劍傷的血已經止住了，而血肋下的傷口處卻還在往外滲血，布條覆蓋著傷口的那幾處都變成了暗紅色。

夏凡清理了下布條上用來止血的草藥后在再度布條纏回了身上。

咔噠——

這時右邊傳來了聲音。

「誰？」夏凡看向那邊冷聲說道。

沒有聲音，一片靜默。

【不是他們，他們不會這麼做的……】

夏凡反手從小腿上抽出一把匕首拿著站起身注視著左邊的房間。

一種莫名的緊張開始充斥著整棟屋子。

這個房間肯定有人。

【是他們早就設下的埋伏還是只是一個流浪者……】

夏凡離那個房間有十步。

———！！

左手中瞬間凝聚起一枚火球。

就在抬手即將扔過去的那一刻——

「別殺我們」

一聲稚嫩的童聲從房間的黑暗處傳了出來。

聽聲音是一個小男孩。

【小孩？】

「從房間里走出來」夏凡說道。

沒有出現聲音。

「我數三聲，不然我就把這個房子炸飛」

沒有回答。

「一！」

無人應答。

「二！」夏凡抬起手。

「我們來了……」

另外一個童聲出現了。

接著出現了一陣輕輕腳步聲。

接著從黑暗的房間內，陸續走出了三個小孩子。

一個穿著破爛的黃棕色頭髮男孩和穿著一件大人款式的破舊灰色衣服的茶色短髮的女孩，最後一個看起來最小的孩子膽怯地躲在了女孩身後。

他們無一例外都很瘦。

夏凡看著他們。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這裡是我們家」男孩說道。

「你們就住在這種地方？父母呢？」夏凡問道。

「不知道在哪裡，也沒人告訴我們父母是誰」

小女孩發出了聲音。

「那你們是怎麼活下來的，嗯？」

「……到有村民的時不時給些東西吃，有時候就自己出去找吃的」男孩說道。

火球的光照在孩子們的臉上。

他們一直露著畏懼的表情

手中的火球消失了。

「看來是我打擾到你們了，我就在這休息下而已，天亮就走」夏凡說道。

男孩點了點頭。

夏凡走回原來的位置坐了下來，將匕首插回小腿上。

「好了，你們可以回去繼續睡覺了」

「……這樣我們是睡不著的」女孩小聲說道。

男孩表情一緊，輕輕拉了下她的袖子。

夏凡嘆了口氣。

「我也沒地方可去，既然你們睡不著那我們就聊聊咯」

三個孩子相互看了看，沒有出聲。

「你這裡有燈嗎？」夏凡問道。

「有，但只剩下一點油了」男孩說道。

「哦，那就算了」

「大哥哥，你是什麼人啊？為什麼來這裡？」男孩問道。

「被人追殺」夏凡回道。

「大哥哥……你是做什麼的？為什麼會有人要殺你呀？」女孩問道。

夏凡看向女孩。

「我是殺手」

三個孩子一愣。

「現在被目標的關係者雇傭殺手團追殺，懂了嗎？」

「大哥哥，你還殺過人……」男孩表情有些難以相信。

「那你想說什麼？」夏凡問道。

「沒，沒什麼……」男孩說道。

他們仍舊光腳站在原來的位置上，沒有鞋子。

夏凡看著他們。

「你們不回去睡覺嗎？」

三個小孩搖了搖頭。

「我們睡不了……」

「我又不殺你們，你們怕什麼？」

「不是怕……就是睡不著了」男孩說道。

「你們幾個叫什麼名字？」夏凡問道。

「我叫阿圖卡」男孩說道。

「我叫亞伊」女孩說道。

「我是利塔」最後一個孩子說道。

「嗯」

夏凡點點頭站起身走到三個小孩前拿出了一個圓筒。

打開蓋子，裡面的端頭立刻出現了燃燒著的火苗。

阿圖卡吃了一驚，臉上帶著驚奇。

「這是什麼？」

「這是火摺子，我進去看看」

夏凡說完走進了房間。

小孩們也跟了進來。

火光照耀下，夏凡看到了房間全貌，房間位於外牆的窗戶已經破碎，被一排用繩子連接的修剪過的樹枝擋住了缺口，而比較靠近門口的地面上鋪著一層舊棉胎，上面是舊的軟毯子。

就這一處。

「你們三個人一起睡在這裡？」夏凡問道。

「是的」阿圖卡說道。

「這窗戶也是你做的？」

「嗯，但還是會漏雨不過可以擋風」阿卡姆說道。

在房間內除了疊起來的三個碗，一盞生鏽的燈和幾件疊起來的舊衣服外再沒有其他東西了，一雙鞋都沒有。

「這些衣服誰給的？」夏凡問道。

「都是大人們給的」女孩說道。

女孩穿的是一件不合體的短袖，由於是成年人的服裝，小女孩穿起來就像一件寬大的連衣裙。

四周沒有食物。

「你們吃的什麼？」

「我們會去村裡討飯，有時也有村民會給吃的我們……」女孩說道。

「沒人收留你們嗎？」

「這不可能的」男孩回答道，

夏凡回身看向他們的臉，仔細看發現男孩額頭上有一塊紫色的東西，就伸手撩起了他的頭髮。

那是一塊淤青。

「這是被打的，我們都有」男孩說道。

女孩翻過手臂展示著一道紅印然後指了指身上的幾處位置。

「被大人打的？」夏凡問道。

「嗯，我們前天太餓了，所以想偷點東西吃，然後就被抓住了，這種事很多啦」男孩說道。

「你們幾歲，在這裡呆了多久？」

「我和亞伊從小就在這長大是。兄妹，我九歲她八歲，利塔是五歲」阿圖卡說道。

「你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嗎？」夏凡問道。

「我們記不清爸爸媽媽的樣子了，村子里也沒人告訴我們爸爸媽媽是誰，每個村民說的都不一樣，他們大多都討厭我們」女孩說道。

「那你們原來的家呢？」夏凡問道。

「倒塌了，那時候村子里好像發生了什麼大事，我們被卡里爺爺帶出去……額，記不清了，後來房子就倒了，卡里爺爺說什麼房子倒塌了，東西都碎了，沒有了」亞伊說道。

「你那個卡里爺爺在哪裡？」夏凡問道。

「卡里爺爺兩年前就不在了，他可是以前村子里對我們最好的人……經常會帶吃的給我們吃」亞伊說道。

發生這種情況最有可能的就是孩子的父母在村子里犯了非常嚴重的錯誤，人要麼死了要麼在沒人發現前逃走了，最終只留下了孩子在這裡。

夏凡看向了最小的孩子。

「這小孩又是怎麼回事？」

阿圖卡搖了搖頭。

「我們也不知道，有一天她就出現在我們家門口，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利塔這名字是我們起的，現在跟了我們一年了」

這裡面絕對發生了很多事情。

「我記得從這裡走路走一天是可以到小鎮上去的，你們沒有出去過嗎？」夏凡問道。

「去幾次過，但沒人知道我們是誰，那裡還有壞人想抓我們，所以我們不敢去了」亞伊說道。

人販子在這個世界依然存在，而最終的利益者不只是一個。

這時狗聲突然又叫起來了。

夏凡一怔，瞬間蓋上火摺子。

【他們這麼快就到了？！】

「大哥哥，你……」

「噓——別吵」夏凡低聲說道。

阿圖卡一愣，不再出聲了。

夏凡看著他們。

「聽著，你們現在都回去躺著睡覺，發生什麼也不要動」

「怎麼……出事了嗎？」阿圖卡問道。

「追殺我的人現在來了，趕緊回去躺著即使有人來也不要動，快去」夏凡低聲說道。

理解事情的嚴重性后，三個孩子立即順從地躺倒在床鋪上蓋上毯子。

夏凡向外面探了探頭，聽了下，低聲說道：

「記住不要怕，身體不要抖，自然點」

「哥哥我們握住手吧，這樣就不怕了」亞伊說道。

「好」

阿圖卡在被子里握住了妹妹的手，將兩個人的手放在了兩人之間的利塔身上。

「好了，閉上眼睛」

夏凡抬頭看了看尚且完整的屋頂。

這屋頂是老式橫木結構支撐著的，看起來還算結實。

【…………】

這時窗戶外一個影子無聲地略了過去。

夏凡反手抽出匕首，背靠著房間和大廳的牆面。

同時一種違和感涌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