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里冥

「一合之敵，也敢言勇。」

武驚鴻沒有再多說什麼，但她的話語中卻已將所有東西都說出來。

相里氏的逼迫、武石月的忽視、小杏兒的擠兌、其他人的白眼，這一切的憋悶統統都在這句話中。

我要站在群山之巔看眾山小，我要站在列國之巔看天下小。

只不過此時她的心中卻並不只是打敗武濟堂的暢快，還有關於更多的心思。

武濟堂的武功是天蛇吐息術。

旁人都看得出來的，她自然也不會看不出來。

相里氏對自家武功極為看重，便是連親生的武元霜、武游龍都沒有傳授，只有她的大兒子武元青才能夠得她真傳，可見她對這門武功是多麼在乎。

但現在她居然將之傳授給了武濟堂，哪怕是不完全的版本。

結合今日武濟堂如此異常的表現，只能說明相里氏在背後搞鬼。

相里氏從來就不喜歡武驚鴻，這已經是人所共知的事情了。

當年武驚鴻剛被帶回武家的時候，相里氏就鬧過一場，最終將武家的主公武靈君都鬧來了，才算是平息此事。

這之後，武驚鴻所受種種冷眼，也都有相里氏的參與。

到現在，相里氏又讓武濟堂對付自己，她到底想幹什麼？

武驚鴻左思右想也不得真意，但她知道自己必須考入飛仙門好遠走高飛，否則在家中早晚讓相里氏得手。

「相里氏，雖然你貴為武家主母，這些年的屈辱我也一定會還。」武驚鴻心中暗自發誓。

這時候，一個高大的男子進入練武場。

他名叫武狀元，其名是來源於一本古籍，記錄中有一國，國中第一被稱為狀元，因此其父為其起名武狀元。

武狀元進來之後，大喝一聲：「集合。」

武家子弟連忙快速列成兩個方陣，等他訓話。

「今日不做講解，只有一件事交代。」武狀元清了清嗓子，道：「一個月後就是飛仙門考核，武家子弟皆可以報名。」

「然飛仙門考核極為嚴格，為了避免武家子弟出醜，家主有令，七日後先行舉辦一個家族初選，前四名才能報考。」

「另外，飛仙門雖是武道門派，也是諸子傳承，因此考核中加入文試，不合格者不許報名。」

武狀元說完這些后，解散了隊伍。

這時候他才看到倒在地上的武濟堂：「何故倒在地上？」

武濟堂心中屈辱，自然不能跟總教習武狀元說自己是被武驚鴻打敗的，於是扯謊說道：「剛才練功不慎跌倒。」

武狀元慧眼如炬，知道他在扯謊，也不說破，只是看了不遠處的武驚鴻后頗有深意的笑了一下，轉身離開了。

......

是夜，兩人於武濟堂的屋內相會。

武濟堂赤著上身，繃帶纏著自己的肋部，有些頹廢。

武狀元來回踱步，顯然十分氣憤：「廢物，飛仙門考核在即，你居然敗給了武驚鴻，虧得夫人還將天蛇吐息術第一層教你。」

武濟堂道：「武驚鴻是恰好碰到我的弱點了，七日後家族初選，我定然叫她好看。」

武狀元嘆了口氣道：「你最好辦成此事，夫人不希望武驚鴻有考入飛仙門的任何可能，你知道了嗎？」

武濟堂道：「我知道了。」

兩人又商量一番，過幾日如何在家族考核上找武驚鴻的麻煩，便各自散去了。

只是他們倆不知道的是，窗外一隻極為通靈的鸚鵡展翅飛走。

......

另一邊，武驚鴻同樣思量其今天的事情，覺得很有必要出去躲避一下。

她現在還很弱小，沒有辦法直接對抗相里氏。

她那位毫無存在感的父親估計也不會管，畢竟這麼多年都沒管過她，任由相里氏作踐。

無奈之下，武驚鴻想出一個辦法：申請去家族獵場狩獵。

所謂狩獵者，為的是練習君子六藝中的「射」，武驚鴻以前也曾經申請過，一般會批准。

況且家族獵場清凈，不是大型圍獵活動很少有人，剛好可以避開相里氏，專心致志的修鍊武功，為考核飛仙門做準備。

第二日，武驚鴻的申請被同意了，但奇怪的是，這次同意她申請的並不是家族中管理獵場的族老，而是武驚鴻的父親武石月本人。

更奇怪的是，武石月竟然允許武驚鴻去家族府庫中挑選一柄防身的武器跟狩獵用的弓箭。

「我爹轉性了？」

武驚鴻在聽到這個消息后也震驚了一下，險些到了「嬌軀一震」的地步。

但不論如何，有了這幾日的時間，武驚鴻相信自己的修為一定有更大的進步。

家族府庫是存放武石月這些年積攢下來的各類兵器、寶物的地方，由一位功力高深的族老看管。

平日里不要說武驚鴻，就是相里氏以及她的三個嫡子女都沒有權利靠近。

這裡更像是武石月的私人寶庫，只有武家中人立下功勞才會被他允許進入府庫挑選。

路上武驚鴻有些小期待，畢竟她以前過的實在慘，這些年除了吃飽穿暖以外，像貧家女多過像武家女。

路上，她看到剛剛出禁閉的武游龍帶著一個青年男子迎面走來。

武游龍長得很像相里氏，已經是俊美至極，但他身邊的男子單從相貌上講，更勝一籌。

只是那男子的氣質實在太陰柔了，一走一動之間流露出來的氣息如寒冰森然，像毒蛇吐信。

武驚鴻本能的感覺到，這人應該是將天蛇吐息術修鍊到了非常高的境界，以至於氣質上都發生了變化。

武游龍看到武驚鴻后，率先打了招呼：「二姐，你這個方向，可是要去府庫？」

武驚鴻點點頭，並沒有對武游龍先打招呼這個事情多麼糾結。

武游龍雖然跟相里氏極為親近，但多少還有一些赤子之心，並不十分排斥武驚鴻。

「不錯，正是要去府庫。」武驚鴻回答一句。

誰知旁邊的男子卻說話了：「聽說你昨日打傷了武濟堂？那廝雖然廢物，但畢竟是修鍊過天蛇吐息術的人，你區區一個小女子憑什麼打敗他？」

說完，男子盯著武驚鴻，把後者看得有些發毛。

武驚鴻特別擔心這男人緊接著來一句：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甩掉腦中不切實際的幻想，武驚鴻越發覺得這個男子來者不善。

武游龍見兩人劍拔弩張，趕忙打斷：「這位是相里家的表哥，相里冥，這次也是要去府庫挑選一件兵刃的。」

原來如此。

武驚鴻聽說過相里冥，乃是相里家的天才，十二歲便上戰場征伐，天蛇吐息術修鍊到極高的境界，據說這一代的相里家主已經決定了他做繼承人。

就這樣三人同行，往府庫而去。

一路上相里冥一直有意無意的盯著武驚鴻，讓她有些難受。

到了府庫門口，果然見到森嚴的護衛，還是武游龍表明來意后，才讓三人進入。

進的府庫內部，並不像武驚鴻想象的那麼陰森，反而類似於店鋪的樣子，武器都在架子上擺列整齊。

一面為刀劍，一面為長短兵刃，一面為寶物，一面為弓弩。

府庫中央坐著一個老者，自顧飲茶，十分愜意。

他就是府庫看守，族老武杞。

「族老好。」武驚鴻與武游龍同時問好。

「武杞前輩好。」相里冥問好，語氣還是那麼陰冷。

武杞沒有起身，只是說道：「家主命令我已收到，去挑武器吧，游龍公子可以挑選一把佩劍，相里冥公子可以任意挑選一樣，驚鴻小姐可以挑選良弓一把、佩劍一柄。」

說罷，三人再次感謝武杞，便開始自行挑選武器。

相里冥眼光極好，幾乎是在進屋之後就選中了一柄蛇矛。

武驚鴻看去，知道蛇矛能增加天蛇吐息術的力量，這一柄還被做了特殊設計，單手握持十分方便，進攻殺伐很順手。

另一邊，武游龍則挑中一把華麗的佩劍，純為了好看。

他對武道並不上心，文采也一般，屬於信都城比較有名的紈絝浪蕩子，但相里氏愛他，武元霜寵他，也就無所謂了。

到了武驚鴻這裡，她先在擺放長劍的一側仔細觀察，只覺劍氣森然，帶給她很大衝擊。

這些劍無一凡品，就是連剛才武游龍那把也見過血，為主人立下赫赫戰功。

最終武驚鴻選了一柄短劍，比較適合女子使用。

接下來武驚鴻要挑選良弓了。

相里冥手持蛇矛並未離開，而是一起走向收藏弓箭的一側。

「你知道嘛，我十二歲就上戰場了，我的弓箭射殺過無數敵人，有白狄族的，有青陽國的，還有玄囂皇朝的，對於弓箭我比你了解太多。」

相里冥十分自信：「像你這樣的小女子，最好挑選一些精緻一點的弓，狩獵的時候不容易丟人。」

說著話，相里冥就指向一把弓，說道：「這把胭脂弓就很適合你。」

武驚鴻望去，看到了所謂的胭脂弓，較一般的弓小一號，通體紅色，鑲嵌了寶石。

所謂胭脂弓其實就是為貴族女子特意製作的，雖然能夠射箭，但絕對不超過十步，威力極小，還要搭配專門的木箭，是純粹的玩具。

只有一些祭祀性質的圍獵中才會給女子用到。

武驚鴻可不是來選玩具的，相里冥顯然是故意說給她聽，貶低她身為女子不配用強弓。

她看向架子的最高處，那裡放著一把極為搶眼的弓箭。

不是因為造型華麗，而是因為它本身就很出名。

弓名龍舌，乃是白狄族當年震懾天下的名器。

相傳這弓用到極端處能與主人融為一體，射出元氣箭，威力無窮。

武驚鴻看著它，心中有些激動。

她母親據說就是白狄族人。

她體內有一半白狄族的血液。

但她可不會貿然的選擇這把弓箭。

除非她想挑釁武石月，看看她父親的怒火到底是多麼可怕。

武驚鴻又看了一眼龍舌弓，想要選擇其他一把。

但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刻，她體內的梵天宇宙突然快速運轉，龍舌弓與她觀想的大梵天菩薩之間竟然建立了一種莫名的聯繫，遙相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