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過往

又經過兩天不分晝夜，馬不停蹄的趕路。

終於，白琳等人來到了齊雲山。

齊雲山地處趙國最東部，臨海，這也使得齊雲山的氣候非常適合居住，又因為常年有許多來往的俠士來此尋求仙緣，

漸漸地便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村落，齊雲村。

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

齊雲村雖小，但是村民們都非常和善淳樸，對來往來的旅人與商隊也都是熱情相迎。

白琳駕著馬車來到齊雲村。

「紅殷姐，今晚就現在這裡歇歇腳吧。」白琳轉頭朝車內提議道。

「嗯！.」

紅殷從車廂里探出一個頭，天色已近黃昏，深夜上山確實十分危險。

隨後白琳將馬車牽到一間客棧門前，回頭又朝著車內喊道。

「紅殷姐，你看下馬車，我去開個房間！」說完，就快步走進了客棧。

紅殷走下車廂，正準備制止，卻發現，白琳已經不見蹤影了。

良久…….

白琳從客棧里出來，來到紅殷面前，將房牌遞給了她，說道：「紅殷姐，我開了一間房，待會兒入夜了，你就去客棧休息吧，我來看著哥哥。」

「小琳兒，我…」紅殷想開口解釋自己沒什麼大礙。

「紅殷姐，你就別再逞強了！這本是我們白家的家事，你們對於身為罪臣之後的我們卻一而再再而三的伸出援手，不論是牛大哥，還是紅殷姐，你們都已經付出太多了，所以求你別再逞強了！」說話之間白琳的眼眶也開始濕潤起來。

「好吧。」紅殷嘆了口氣，接過了房牌，隨後面色又露出笑意，伸手溫柔的拂去白琳眼眶裡堆積的淚水。

「好了，真是個愛哭鬼，紅殷姐沒有勉強，你也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說著紅殷彷彿又想到了什麼，再次開口道：「那小琳兒你晚上怎麼辦呢？」

「琳兒之前和客棧老闆娘說了我們的情況，老闆娘好心借了床被子給我，即使在車廂里也沒問題的。」白琳展顏笑道。

夜裡…

月明星稀，夜風陣陣，坐在馬車上的白琳被吹的打了個寒顫。

旁邊的紅殷，望著天邊明月。

「紅殷姐在想什麼呢？」白琳看著望著月亮出神的紅殷問道。

「想些以前的事。」紅殷平靜的回答道。

「能和我說說嗎？」白琳有些好奇。

「都是陳年往事，估計小琳你也不會感興趣的。」

「但還是想聽紅殷姐你的故事。」白琳有些倔強的回應道。

夜裡村莊很少有人走動，這也使得整個齊雲村顯得格外安靜，空曠，周圍的蛙聲，蟬鳴交替響起，也使得馬車上的兩人原本躁動，擔憂的心得到了些許平靜，安寧。

也許是這份安寧與寧靜，也許是白琳的倔強請求，紅殷第一次開口，述說起關於自己的往事。

「在我小的時候，家庭就很不和諧，爹經常打我和我娘，每個夜裡，也是我最害怕的時候，因為爹會這個時候回家，但凡遇到不順心的，都會打娘或是我。」

「每一個夜晚，我都只能躲在被窩裡發抖。心裡盼望著有人能來救我離開這裡。」

「所以，我很怕夜晚，即使是到了現在，也是一樣。」

「後來有一天，娘去鎮上買米了，不在家，爹白天突然回來，翻箱倒櫃，好像在找什麼，我也只能害怕的躲在牆角里。」

「他找了好久都沒找到他想要的東西，隨後爹看向躲在角落裡的我，走了過來。」

「當時我心裡很害怕，以為他又要打我了。但是爹沒有，只是蹲下身子，微微對我笑著說道：『小殷，想不想吃好吃的？』」

「我當時見爹竟然沒有打我，還笑著問我想不想吃東西，正好當時娘還沒回來，肚子又餓，就點了點頭。」

「後來…」紅殷說道著，情緒有些波動，閉眼讓自己冷靜下來，接著講述著她的故事。

「後來，爹並沒有帶我去吃好吃的，而是帶我去見了一個滿臉橫肉，臉上帶一道很長的刀疤，提著九環大刀的兇狠男人。」

「爹和他交談了一些事後，那男人看了眼我，馬上又移開了眼，從懷裡掏出一塊銀子，遞給了爹，之後爹就離開了，我原本打算跟上去的，結果那陌生男子卻一把將我拉住，提了起來。惡狠狠地說道：『你的臭老爹已經將你賣給了我，你還想跑到哪去。』」紅殷的聲音有些顫抖。

「紅殷姐…」

「在之後，那個兇悍男子將我和其他的一些女童扔在一個車裡，將我們一起帶到了京都，這一路上，那個男人倒沒怎麼為難我們，相反對我們還很好，餓了給吃的，渴了給喝的。」

「本來我們會被賣給京都的青樓的，但是卻遇到了牛山，牛山他救下了我們，之後他把和我一同的十名少女都送回了家，就在他也要將我送回家時，我死命的搖頭。」

「那個地方，我再也不想回去了，當時我的心中只有這一個念頭，一個勁的賴在他身邊。就這樣，我就呆在青龍鏢局。」

「後來我抽空回去了一趟，娘已經精神崩潰跳井自殺了，爹因為欠了賭坊的錢，還沒不上，被賭坊剁了，餵了狗。」說完，紅殷閉上了眼睛，臉上卻浮現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

白琳在一旁看著，心裡感嘆，沒想到這位年芳二十的女俠有這樣一段曲折而又黑暗的經歷。

「紅殷姐姐，我沒想到你…對不起，我不該任性讓你和我說的。」白琳很是自責，沒人會願意被人看到自己心中的傷疤，同時內心也狠狠的謾罵著自己為什麼這麼不懂事。

「都是過去事了，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在當今這個國家，這樣的事每天都在發生著。」紅殷看著旁邊的女娃，笑著說道。

即使紅殷這般解釋，但依舊沒法讓白琳心裡的自責減少一分，白琳並非無腦的任性，有些事她心裡還是明白的。

「好了，我先去休息，」紅殷從馬車上下來，摸了摸還在自責中的白琳道：「明天還要一大段山路要走呢，快去休息吧。」

說完她就轉身進入了客棧。

白琳也鑽進車廂，用被子裹住有些發顫的身體，躺在一旁，看著還在沉睡中的白凡。

「哥，你知道嗎？」

「琳兒現在已經不怕那些壞人了，上次去給你買葯時，遇到一個流氓，流氓要他的三個屬下抓我，結果都被琳兒打趴下了。」

「……」

「哥，你教我的武功原來這麼厲害，要知道，那可是成年人哦。」

「……」

「哥，你還會教我新的武功嗎？」

「……」

「哥，你不說話，琳兒就當你默認咯。」

「……」

「哥，琳兒已經聽你的話了，琳兒已經能自保了。」

「……」

「哥，琳兒再也不會不聽你的話了，琳兒以後會很乖，琳兒已經遵守了和你的約定。」

「……」

「所以…所以，哥，你也一定要遵守你和琳兒的約定。」

「……」

「一定要醒來啊！」

從之前的歡快，到哽咽，到最後的抽泣，但是沒過多久，馬車內也漸漸安靜了下來，也許是真的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