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棺內
當我依稀睜開眼睛的時候，卻不知道自己身處哪裡。周圍一片黑暗，且環境狹小，甚至還有一股腐味不斷的沖入鼻頭，噁心至極。
深深的咽了一下口水，我伸出手向上摸去，還沒有伸直，卻觸到了堅硬的阻擋。
材質有些生澀，摸上去似乎還有些粘稠的液體，粘的我手指頭上都是那種東西。收回自己的手，我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我的身子靠在左面的封閉上，右邊，似乎有什麼佔了剩餘的空間。我想挪動一下右手，卻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所束縛，動彈不得。
當我左手摸上那個物什的時候，卻差點嚇得魂都飛了出來。
那是一隻人的手，在我觸碰到的一瞬間，我就感受出來了。上面雖然布滿了粘液，但人手的模樣我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難道我身旁躺著的，是一具屍體？我的猜想得到了確認，這確實是在一具棺材內。
冷靜！冷靜！一定要冷靜！
我在心裡不斷的安慰自己，讓自己不去因為恐懼而做出過激的反應。我開始仔細的回想記憶消失之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種種。
片刻之後，我伸出左手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額頭。當我總是要刻意的回憶起之前那段事情的時候，腦海中就如同針扎一般痛苦。
我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可是束縛在我右臂上的那隻手卻將我牢牢的固定在棺底，絲毫動彈不得。我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整個後背都被那種腐臭的不明液體所浸透，瘙癢的感覺也開始不斷折磨我的身心。
我極力的伸出左手想要掰開那隻扣住我胳膊的手，可是對方卻如同天生地長一般，任憑我怎麼使力，都是分毫不動。
在幾經折騰無果之後，我記起來兜里似乎還有打火機，於是趕忙伸出手去掏，天不負我，果然還在。
『啪，啪。』
我打了兩下，除了打火機清脆聲音和裡面微微閃起的一絲電火花之外，根本沒有火苗出現！我有些不甘心，不斷的按下打火機的按鈕，直至大拇指都有些酸痛了，還是沒有火苗出現！
這是怎麼回事！
我將打火機湊近了自己的鼻頭，上面除了一絲汽油的味道之外，還有著濃郁散不開的腐臭味，頓時，我的心跌落谷底。
這打火機被不明液體浸濕了！
「啊！」
心態大崩之下，我整個人都快要癲狂了，左手拚命的甩著打火機，按動著，做著最後的努力。
『噗！』
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一絲微弱的火苗亮了起來，映出了棺內的場景。
整個棺頂是白灰色的石頭，卻布滿了一個個的手印，那些手印，使用墨黑色的液體粘出來的，有的，甚至還在不斷的滴落，就像是剛印上去沒多久的樣子。
慢慢的將打火機向下，我微微的偏過了腦袋，想要看清楚自己的右邊究竟是什麼東西。
雖然已經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當看到那東西的時候，我還是差點控制不住自己顫抖的手，差點將打火機跌落。
如果你剛醒，轉過頭的一瞬間發現自己的身側躺著一具乾屍，那會是怎樣的心情？
無法言語。
鬆弛的皮膚，凹陷的眼窩，昏黃的布滿了泥垢的外齒，以及那凌亂的佔了半個棺身的頭髮，一簇簇的，一條條的。
有的粘在棺壁上，流著不明的液體。有的粘在我的身上，在我的衣物上留下一道道濕痕。
雖說女屍邋遢至極，但是那一身白色的長裙，卻是絲毫沒有沾染污穢。可是，那出塵的服飾，配上她那腐朽不堪的臉，怎麼看都顯得有些怪異另類。
記憶中，她的臉，似乎有某個身影漸漸的重合，我怎麼都不敢想，她就是那天晚上帶我走的身影。
指尖傳來一陣灼痛，轉頭一看，打火機的鐵環已被燒的通紅，要是再繼續下去，爆掉都不是不可能。
又是幾秒過去，我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不順暢，似乎這棺內的空氣正在不斷的減少。
我連踢帶打，怎麼都掰不開那隻扣著我的手。這裡根本直不起腰，導致我渾身的力氣根本沒有絲毫的用武之地。
我不敢熄滅打火機，我怕他滅了之後，再也亮不起來，這或許是我餘生能夠看到的最後一點光輝，我要珍惜。
漸漸的，火苗越來越弱，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打火機舉高，最終還是不斷的開始落下。我的視線也漸漸的模糊了起來。
這是要完了嗎？
我開始悔恨，自己為什麼要自信滿滿的來到這裡？就因為那個縹緲無蹤的消息？可笑至極。
現在卻葬送了自己的性命，看來段家的傳承，要在我這裡真正的斷去了。
老爹，我對不住你。
打火機熄滅了。棺內一片黑暗，我的眼睛也漸漸地閉合了起來，我已經沒有力氣去睜開眼皮。我能夠想象到自己此刻臉上猙獰的表情，就像是毛天星取出的那兩顆腦袋一樣可怖。缺氧帶給我的感覺，就像是要抽干我全身的血液一般。
我要完了。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我似乎聽到了一陣磨砂的聲音，但是腦海的混沌已經由不得我去想明白這是什麼聲音了。
或許是因為我的折騰，旁邊的這女屍起屍了，又或者是別的其他，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或許，被這女屍吃了，也總比暴死野外要好的多，至少我還有人陪葬。
想到這裡，我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嘴角輕輕咧了起來，那是在笑。
「喂，醒醒，你是死了嗎？」
這道聲音好熟悉，似乎是小愛的，難道她跟我一樣死了嗎？那還不錯，至少黃泉路上不孤單，有女人陪伴，也是極好的。
「我說段羽，你能不能不要在裡面挺屍了，我知道你沒死，快給我起來，非要我進去拉你嗎？」
聲音似乎有一絲的埋怨，又帶著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我有些迷糊，死了的人也能有七情六慾嗎？
『啪。』
臉上傳來一陣劇痛，那是清脆的耳光聲，我緩緩的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了我的視線內，是那麼的親切，可愛。
「小愛，你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