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零章怒氣

第四七零章怒氣

嘩啦一聲巨響,千辛萬苦才挑選出來的一對小狗模樣的瓷枕,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瞅著那四分五裂的模樣,狗兒心裡頭的氣還是未平。

又在箱子里翻騰著尋了一會兒始終找不到一個趁手的物件,所以就轉身站到溪水邊,對著面前一汪綠水,開始痛罵。

也不怪狗兒如此失態,原因是因為那馮波,真是畜牲一般的人物,為了籌到錢去賄賂考官,不但是把房子賣了,還,還……

罵著罵著,狗兒突然有些想哭,心裡猶然記得那張白皙的臉龐,笑起來露出一口小白牙的三娘子,害得自己日思夜想的盼著與她喜結良緣,結果,他畜牲一般的人,居然把自家親姐抵押給了考官,做了小妾。

淚水是鹹的,心頭是憋悶的,難受的狗兒總想張大嘴巴痛快的呼吸,可惜嘴一張開,鼻涕就留了進來,擦一遍下一秒又會有,算了,都哭成這樣了,還注意什麼形象,所以狗兒直接放聲痛哭,這一刻,只想把心裡的委屈和思念通通轉化為淚水流光。

失戀,是一劑苦藥,能讓一個活蹦亂跳的人變成一個低迷不愛說話的孤獨症患者,嚴重者會日漸消瘦,身體也會極大受損,好在狗兒還沒有厭食,只是味覺有些失常。

「龐大哥,這飯怎麼沒味兒?」

龐大郎嘗一口已經很鹹的菜道:「不會啊,都這麼咸了,再放鹽巴就不能吃了!」

狗兒默然的點點頭,端起面前粥碗輕輕喝一口,又吐出來道:「這廚子做的什麼飯,粥怎麼會這麼苦?」

楊小修喝一口粥,皺著眉頭說道:「不啊,米香味十足的!」

狗兒瞅瞅一圈望向自己的眼睛,輕輕的把筷子放到桌子上道:「算了,我也不餓,就不吃了!」

「狗兒哥哥,你多少吃一些啊!要不我去外面買點糖霜來?」

狗兒背著他們揮揮手就踏步上樓進了卧房,躺在床上,眼睛空洞的望著房頂,恍惚間居然看到三娘子的面容。

騰一下,狗兒瞬間坐了起來,對著房頂上的「三娘子」傻樂道:「三娘子,我沒有食言,我趙大狗考了二甲榜進士,特意來你家向你提親了!三娘子,我狗兒很喜歡你,真想一輩子守著你!三娘子,你,你,唉,都怪那馮波!!!嗚嗚嗚……」

卧房之外,楊小修從門扇縫裡,瞅著一會兒哭一會笑,甚至還對著空無一物的房頂說話的狗兒,就擔心的對身後唉聲嘆氣的龐大郎道:「龐大哥,狗兒哥哥是不是中邪了,要不咱們去仙林寺請個法師來?」

楊小修歲數還小,不懂得男女感情,但是龐大郎曉得,所以就搖頭道:「狗兒沒中邪,只與日夜思念的心上人,錯失緣分,傷心難受吧了?」

「為什麼失去緣分了啊?能不能再找到?」

龐大郎摸摸楊小修頭髮道:「失去了就再也回不來,續不上!」

楊小修不服氣道:「怎麼會續不上,俺們隔壁村扁擔劉的渾家和人私通跑了,過了好幾年又回來,當時族長要把她沉了池塘,可是扁擔劉攔著不讓,這好幾年來可不是照樣過日子!」

「這……」龐大郎皺眉道:「那扁擔劉多大歲數?」

「四十五哩!」

人隨著歲數以及人生閱歷的增長,再面對同樣一件事兒時,處理起來就是截然不同的手段,所以說「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就是如此原因。

時間就這樣,一晃而過了倆月,狗兒也慢慢的接受了三娘子已嫁人的事實,只不過心心念著想見她一面,但是又怕被其夫家發覺了,再責罵三娘子,所以始終忍在心裡,不去想。

但命運好似總愛折磨人一般,動不動就揭開你的傷疤瞅瞅你好了沒!

這一日,狗兒剛從吏部衙門領了上任的各樣文書出來,然後就在門口撞見來吏部辦事的馮波。

如今的馮波,騎著高頭大馬,穿著綢緞錦衣,舉手投足間,一股子世家大族子弟的作風,本來狗兒不想搭理他,但是這傢伙居然反過來想撩撥狗兒。

「吆,快來看看這眥睚必報的小人啊,喂,你可是奔著荒蠻之地與蠻人為伍啊!哈哈哈!」

「馮兄,此人是誰啊?」旁邊馮波同伴側頭問道。

「王兄,你不認識他嗎?此人可是在殿試與官家對答時,說了大不敬話的沒腦兄!」

「哦,原來是他啊!哈哈哈!」

旁邊另外一人道:「我也想起來了,原來是他,話說此人要是沒有說錯話,說不得會得到官家重視!唉,可惜!」

「什麼可惜!」馮波咬著牙齒道:「此人貪財好色,呲牙必報,住了人家屋子也不結算房錢,還和牙行里的人狼狽為奸,欺負主家,哼,如此卑鄙的人性,活該有此一遭!」話說完,還特意對著後面同伴道:「正所謂聖天子面前,一切魑魅魍魎的小人都會原形畢露!」

人言可畏這個詞,再加上不知跟腳緣由的人,就會告訴世人,如果有人要污衊你,那就是木板上釘釘子,沒跑的事兒。

本來狗兒看見馮波就已經是生氣,又聽到他對著外人賣弄口舌顛倒黑白,瞬間就氣炸了,好在心裡記的這裡是吏部衙門口,若是貿然動手反而落了口舌。

可是這馮波仍舊是百般詆毀自己,這口氣是真咽不下啊,所以心裡一琢磨,就陰著臉走到他跟前道:「馮波,你用你親姐的賣身銀換得這頂官帽,可是戴著舒服?」

只一句話狗兒立刻轉身就走。

有時候話真的不用說那麼多,只需要點中要害,比如說馮波,聽了狗兒話瞬間臉色大變,伸著手就指著狗兒連道三聲:「污衊!」

「污衊?」狗兒停下腳步,轉身再補一刀:「你害死你父親的事兒,衙門裡的案底似乎還留著吧!」

說完這句,冷哼一聲,不再停留,甩開臂膀大步流星的離去。

只留下驚慌失措的馮波。

「馮兄,那人說的可是污衊你的話!」

「劉兄,他是個卑鄙小人,說的話自然是污衊我,我,我怎麼會殺死我父親,還有,我姐也是正常婚假,哪裡是賣身,我,沒有!他污衊!」

再多的理由,也堵不住人好奇的心思,尤其是這種令人髮指的行徑,幾個人能耐住心思不去打聽才怪。

於是,就在狗兒回了客棧休息了好幾天之後,忽然從來串門的一位同年口中聽到了令人拍手稱快的消息。

事兒,自然是關於馮波的,於潛縣到臨安大都距離不算遠,有人使喚下人跑去打聽,也有人從於潛縣來的人口中詢問,這馮波一下子就成了人人指點的焦點。

馮波在於潛縣橫行無忌,終日廝混青樓,縣學考評總是下等,能來參加貢舉屬實有重大疑點。

第二,其父雖然不是他殺,但是也是馮波失手致死,后花錢從大牢里取了出來,如此有案底之人,居然還能參加貢舉?又是一疑點。

第三,其姐名曰三娘子,在於潛縣也是有著賢孝淑慧好名聲的人,結果為了讓馮波能去參加貢舉,心甘情願的嫁入某府做了第八房小妾。

在這裡有一另外說法,說是馮波欠了大筆外債結果還不上,催債的人闖進其家中逼債,其母馮齊氏就跪求三娘子以身抵債,甚至以死要挾,最後迫於壓力,三娘子就答應了下來。

還有,第四、第五、第六……

這馮波一下子就成了風尖浪口的人物。

閑言碎語隨著眾人津津樂道的傳播,馮波的名聲真成了臭狗屎一般。

名聲丟了,不打緊,至少官位還在,等風頭過了,堂堂進士相公這天下哪裡不能去,馮波就這樣安慰自己。

結果還沒等到兩日,馮波徹底慌了神,原來有一好打不平的言官把這事兒寫進了攻擊政敵的奏摺中,好巧不巧,倆人的對峙中,被一負責書辦的小黃門聽進了耳朵里,然後就傳到了宮中,接著被官家知道。

本以為自己快刀斬亂麻就能息事寧人,結果波瀾又起,所以氣的趙構連晚膳都沒好好吃。

皇帝不吃飯,那可是大事件,所以外朝的官員們就開始尋根究底。

「說吧馮波,你在於潛縣學歲考都是下下等,如何會過了國子監試,來進行貢舉?」

大理寺,負責審問案情的地方,這些年來,戰果輝煌,莫說小小的進士了,就是朝廷里的三品高官也有許多人在這裡被問罪。

「我,我…」馮波結巴道。

「你可是行賄買的名頭!」

紈絝子弟就是紈絝子弟,人家世家大族的衙內還能儀仗著老子爹的權勢,稍微抵賴一下,這街頭紈絝子弟,早就慌了心神,聽見坐在公案後面穿緋袍的官員眯著眼睛才盯著自己看,哪裡還敢狡辯,於是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不光把自己花錢買了名頭的事兒說了,還把自己在貢舉中花錢買字眼,以及如何賄賂考官的事全交代了出來。

如此,馮波就被剝奪了功名,緊接著下了大獄,然後被押往軍前充軍。

這件事可湊巧的在狗兒要馬上赴任的時間段發生,陸陸續續持續了半月之久,暴怒的官家把所以涉及到的人全抓進大牢里治了罪,為了取得證詞,狗兒這個涉及到的人還過堂問了案證。

「龐大哥,我心裡有些不安定!」

騎在騾子上的狗兒扭頭對著一旁騎馬的龐大郎說道。

龐大郎道:「上任么,路途遙遠,就是這樣,不過放心,只要有哥哥在,拚死也要保你一路太平!」

狗兒搖頭道:「不是這事兒,我是說馮波賄賂的考官下了獄,三娘子去給他做妾,會不會受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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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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